听到底下大军海潮般的呼喊声,李本深也不再有疑,旋即带着麾下的亲兵出城接驾。
毕竟,这支兵马若真的是顺军假扮的,他们绝对不敢高呼:“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而朱慈烺领兵入城之后,也没有逗留,一问清楚高杰南下的细节,就立刻下令,直接让李本深带上城中的精锐,跟着他一起南下凤阳。
在原本历史上,这个时候,李自成派出的董学礼,郭升等部,已经准备进入徐州,城内的守军不战而逃,将这座江淮的桥头堡,拱手让给了顺军,甚至淮安府北面的屏障——宿迁,也被董学礼带兵攻下。
不过,董学礼,郭升等部人马,原本就是刚刚投降顺朝的明军,战斗力并不强,而且一路南下,沿途不停攻略州县,分兵过多,到徐州和宿迁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最终直接被路振飞派兵赶跑了。
所以,朱慈烺并不担心徐州城的得失问题,特别是沿途的船只早已经被他搜罗一空,董学礼等人南下的速度,必定会大为放缓。
而且,朱慈烺并不认为李自成能打赢满清,只要对方一败,这支冒进的顺军孤兵,就算占了徐州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很快就会北撤。
那时候,他正好领兵北上,夺回城池,在江北的这些军头面前,真正树立起马上天子的威信。
多尔衮,李自成,江北的这几支明军打不过,但是一个小小的董学礼,想要击败,还是易如反掌的。
现在,对于朱慈烺来说,最关键的是集中一切可以集中的兵马,去凤阳除掉那些居心叵测的逆臣,夺回大位。
而面对这天降的富贵,李本深当然不能放过,他好歹也跟着高杰走南闯北十几年了,哪里能不知道皇太子的份量?
至于这个皇太子是真是假,他已经毫不怀疑,朱慈烺刚刚在城下摆出的架势,已经完全震慑到他了。
若不是大明王朝的皇太子,能有这种唯我独尊,傲视天下的气势?
朱慈烺对于这个纳头就拜,看起来服服帖帖的明军将领,也没有轻视,直接将其带在了身边,以视恩宠,和高杰联络,他还需要这么一个牵线人。
或许是朱慈烺平日里言行举止间,处处都透露出了一個皇太子该有的高贵冷酷,甚至是狠厉威严气质,周世显,常登贵,陈福,林永安等人,在他的面前,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十分恭敬。
而这种气氛,毫无疑问影响到了李本深,使得他虽然看到了一个和善儒雅的皇太子,但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要跟在朱慈烺身边,便时时刻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根本不见一丁点平日的懒散傲慢。
四月十二日傍晚,经过两日急行军,又有李本深引路,朱慈烺终于到了固镇,并派出了前锋赶在了天黑之前渡河,殿前军主力则是在镇上休整了一晚。
李本深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他主动请缨,派出了心腹家丁快马南下,想要提前一日联系到高杰,好早做准备。
与此同时,朱慈烺也派出了塘马随行,一面是联系路振飞,一面是监视李本深的家丁,以免事情脱离自己的控制。
不过,因为殿前军原本就是急行军,而徐州和凤阳之间河流众多,骑兵也快不到哪里去,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朱慈烺现在已经基本能确定,高杰,黄得功,刘良佐等人,都已经汇聚到了凤阳,刘泽清还在淮安,应该是因为和卢九德没搭上关系,所以并没有被拉拢进来。
毕竟,拥护新帝这种事情,不是亲信,定然是信不得的。而高杰则是因为此前改投了马士英,同属卢九德监军范围,再加上他的军队实力在江北最强,卢九德自然要拉拢。
朱慈烺麾下的殿前军,若是摆开阵势,正面对决,绝对是打不过高杰的,但他有太子的名分在,还联络到了路振飞,高杰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动手。
毕竟,若是几十骑倒还好,悄悄围歼,然后毁尸灭迹即可,但几千人马,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打不过是一回事,但跑却是轻而易举!
弑君这种事情,要是做了又不彻底,那可就是陷入天下共诛之的死地了。而且,凤阳如今各方人马汇聚,那么多人看着,高杰不傻,其他人也不傻。
所以,朱慈烺在掌握殿前军之后,才会计划直接南下凤阳,接管各军。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朱慈烺和李本深派往联络路振飞和高杰的塘马,终于回到了固镇,只是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却十分令人吃惊。
“殿下,路振飞没联络上,塘马在凤阳城外抓到一个巡抚标营外出打柴的火兵,好像是卢九德亲自来到军营,路振飞被他请走了。”周世显收到塘马汇报的第一时间,就赶忙来到了朱慈烺的面前。
朱慈烺听罢,登时眉头紧蹙,问道:“什么时候请走的?”
“现在算来,应该是昨日午时后,路振飞大军刚刚在凤阳城外扎下大营的时候。”
“那高杰呢?”
“咱们派去监视的那个家丁担心事情有变,没敢让李本深的人去见高杰,就直接回来了。”周世显又拱手抱拳道。
“若是高杰包藏祸心,因此惊动了卢九德,局势恐怕会更糟。”
“嗯!”朱慈烺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然后又道:“路振飞应该是忠心的,但卢九德的野心和决断,本宫还是低估了,他居然连路振飞也敢直接挟持。”
朱慈烺根据掌握的信息,基本上对此事做出了判断,卢九德既然“请”走了路振飞,那距离他接管淮扬巡抚标营,恐怕也不远了。
不过,只要路振飞没有屈从,那他想要直接接管巡抚标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路振飞这种老狐狸,一定早有准备,更何况同室操戈,需要名正言顺,可不是几个心腹就能办了。
“传令下去,派出哨骑侦察前路,全军立刻集结,继续南下,今天入夜前,殿前军必须立营于淮河北岸!”
周世显闻言,心中一惊,失去了路振飞这个巨大的倚仗,他对于南下凤阳充满了担忧。
“殿下,咱们现在改道去南京,也是来得及的,凤阳现在恐怕都是卢九德的人了!”
“来得及?”朱慈烺呵呵冷笑了两声,语气坚定道:
“最迟不过天一亮,咱们大军的踪迹,就会被卢九德派出的哨骑发觉。他们在南,咱们在北,相隔近百里,如何来得及?
而且,凤阳的那些兵马,本宫若是不去,才是卢九德的人,本宫若去,那就是本宫的人!”
“可.....”周世显还想再劝,他依旧十分担心此去的安危。
“立刻去传令!”朱慈烺厉声喝道,这种时候,他必须当机立断。
“喏!”周世显无奈,只能拱手抱拳应道。
“另外,把李本深叫来,本宫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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