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
角猛犸伏在草地上,睡得很安然。
和过去相比,它瘦了一大圈,依稀能看见骨架,身上的皮毛也不再光洁,稀松不说,而且乌漆嘛黑的纠结到一起,中间甚而有些蜘蛛网的痕迹,显是很久都没有打理过了。
只额前的那只长角,依然尖锐锋寒,闪着光泽。
在角猛犸的后面,两株大树之间牵着一个简陋的绳床,忽而象就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也许是生了一场大病,忽而象整个人都瘦脱了形,身上再看不到粗壮饱满的肌肉,全都是凸出鼓起的骨节,血管、筋络都紧贴在枯树皮般的皮肤下面,清晰可见。
面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双目紧紧闭着,察觉不到一点活力。
死了一般。
不远处,三名蛮族正大步的走过来。
似是察觉到了,角猛犸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紧盯着对面的三个人,长角不住颤动。
感觉到地面在颤抖,三名蛮族立刻停了下来,其中的忽而透,面色一紧,不自觉的往后逃去,只还没逃出几步,就被忽而萼拉住了。
“跑什么,胆子这么小,你也配是个七等祭司?”
忽而间跟着喊道,“怕个屁啊,皮包骨头,没点力气了,我们肯定能对付!”
忽而透站住了,跟在两人身后朝着角猛犸走去,只还在忐忑,过去他可没少被忽而象斥骂责打,如今看到角猛犸,心里就忍不住的打鼓,哪怕他知道忽而象不能动了。
吼——
角猛犸一声长嘶,微低下头,长角高高竖起,朝着三人撞了过来。
只是跑动的步调颇慢,而且有些轻飘飘的,和过去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过去冲起来就是一辆重型坦克,现在可能就是一个小型步兵车了。
看到此景,暗处的周舒和青雀都摇了摇头。
“现在的它太虚弱了。”
“太久没有吃东西的缘故,这样的大型蛮兽,每天需求的肉食相当多,看样子周围的蛮兽都被它吃光了,又不能离开去其他地方捕食,慢慢就瘦成这样了。”
“对主人真是重情重义,却不知道那忽而象怎么了。”
“有些古怪啊,生机还在,只是力量似乎都没有了。”
面对冲过来的角猛犸,三名蛮族稍微慌乱了一下,很快便镇定下来。
“果然是不行了啊,哈哈!”
三人身形展动,很轻易的就躲开了角猛犸的冲击。
忽而萼高喊起来,“喂,听我的话,保证你天天有肉吃!”
忽而间立时拿出一大块肉,对着角猛犸大声喊道,“来来,吃了这肉,跟我们走!”
那肉显是刚割下来的,血色殷红,鲜还冒着热气,只角猛犸看也不看,顿了下足,转身朝着几人冲了过去。
来回几次,却都无功而返。
那忽而间也是奸诈,故意不停的换位,把那角猛犸引得越来越远。
“是时候了。”
忽而间对忽而萼奸笑了下,忽而萼会意,立刻朝着忽而象跑去,竟是要利用忽而象来要挟角猛犸就范。
眼见着忽而萼就要跑到绳床边上,角猛犸一声怒吼,长尾在地上狠狠一甩,地面骤然现出一道裂缝,快速的朝忽而萼延伸,同时,角猛犸迅捷转身,朝着忽而萼狂奔,速度瞬间就提升了一大截。
忽而萼还没能察觉到,脚下的地面已经裂了开来,顿时有些立足不稳,而几乎在同时,角猛犸的长角也挑到了他面前。
“啊!”
忽而萼一声惊呼,立刻被撞出去数百丈远。
忽而间快步跑到,颇是关切的道,“大哥,你没事吧?”
忽而萼摸了摸腰,骂骂咧咧的道,“没事,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快了,该死的蠢象!”
在危急时刻,他的身子侧了过去,躲过了长角的刺击,否则非死即残。
“祖巫的坐骑啊,大哥。”
忽而间摇头道,“要是这几年它一直没离开这里,天天饱吃饱喝,我们哪是它的对手?它肯定有些特殊的手段,大哥要特别小心。”
忽而萼横了横眼,“那怎么办?”
“放心大哥,我早有准备,”忽而间嘿嘿一笑,摸出一个袋子,“我们用这个。”
随着袋子打开,一股刺鼻的臭味立时钻了出来,百里可闻,暗处的周舒和青雀禁不住都掩住了鼻,甚而收回了一些神识,不去感知。
忽而萼捏住了鼻子,闷声道,“入骨香?”
忽而间连连点头,“不错,这种香料是大象们最不喜欢的东西,闻到它的气味便要退避三舍,就算是角猛犸也不例外,我们就用它,把角猛犸和忽而象分隔开来,再去捉忽而象逼迫角猛犸,岂不美哉?”
“哈哈,还是你有办法。”
忽而萼欣然而笑,转向忽而透,“快去,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忽而透面色一滞,“大哥,我?”
忽而间将袋子甩到忽而透身上,呵斥道,“不是你还是谁?这种小偷小闹的事情你最拿走了,给我仔细点,误了大哥的事,就别怪大哥不客气!”
忽而透接过袋子,苦着脸朝角猛犸摸去。
角猛犸也知道他们的目的在忽而象,紧紧守在绳床前,不再离开。
忽而透身形瘦小,好像一只老鼠,动起来迅捷快速,异常灵活。
他手中提着袋子,不时洒下一把落到角猛犸脚下,角猛犸驱赶不及,也是无可奈何,不过数十息间,忽而象的绳床边就撒满了一大圈入骨香,那入骨的臭气散发出来,中人欲呕,连一直沉睡着的忽而象也苏醒过来。
忽而象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很快就明白了形势。
他小声唤道,“小角,你自己去吧,他们不敢动我的。”
角猛犸充耳未闻,依然动也不动,伏在原地,只将长鼻埋在地底,尽量不吸收外面的气味。
但这样做显然没有太多用处,反而无法呼吸了。
过不一会,角猛犸憋得面色通红,长鼻几乎沁出血来,终究是忍不住,将长鼻拔了出来。
刚一拔出,那刺鼻的气味好似凝成了一股烟,忙不迭的往象鼻里钻去,角猛犸一声长嘶,迈开四足,狂奔了数十里才停下来。
“哈哈哈哈!”
阴谋得逞,忽而萼和忽而间互相看了一眼,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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