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警报!”
军部指挥中心所有的警铃都响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回荡在金属为防护的建筑内,因为回音而变得更难以忍受。
一批相关人员在疾步前往会议室,军靴在锃亮的地上踩出了咯哒声。
“碰!”会议室大门被用力地推开, 就见沈辞背对着众人站在投屏前, 贺行川在他身边,面色严肃地看着来人。
“指挥!”其中一个教授气喘吁吁,声音沙哑道:“出意外了!”
沈辞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荧幕,上头布满了不同颜色的光点和线条,能看见其中一个区域忽然出现了密集的红点,正在缓缓移动。
即便是在荧幕上看都觉得触目惊心。
贺行川先问:“所有附近的人手都指派了吗?”
“指派了!”一个军官道:“所有大区域都只留下两人以防万一, 剩余的机甲都在前往星河宿舍!纪闻戈中将、洛少将和陈少将也亲自前往支援!”
屏幕上也能看见一大批绿点从不同的方向在冲往红区, 以最快的速度。
贺行川又问:“原因呢?查到了吗?”
一个白大褂站出来道:“宿舍四周的两颗干扰器, 坐标a1和b2被破坏了!”
沈辞眉头轻轻一动。
这是第二次了。
上次是为了针对和杀害时也,所以破坏了ai装置让时也和贺临渊被传送到了深渊之地, 这次呢?
即便破坏了也无法针对任何人, 虽然宿舍是时也和贺临渊负责的区域, 但没有人会把大批入侵造成的伤亡怪在负责人的头上, 那么就只是为了纯粹的杀戮了。
之前沈辞就一直在暗中追捕这个人,几乎出动了贺家所有的眼线和探查人员, 但一无所获。
这就证明了对方肯定是内部人员,而且身份还不低。
上次范围还挺大,毕竟是学校的设备, 但这次能碰到军方的干扰器,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破坏, 说明对方还和军部有关联, 要么自身、要么手底下有军方人员。
沈辞手指轻轻敲了敲手臂, 目光有些冷。
这是对军部所有在前面以命相博, 对上将与过往牺牲英灵的亵渎。
贺行川重重地深吸一口气,道:“即便是坐标被破坏,也不会导致现在这样的数量集体出现吧?”
之前给大家做报告,深渊地质学家傅教授出列道:“以往是不会,但这次我们和深渊生物机构那里再三探讨后,得出一个疯狂的假设。”
贺行川蹙眉:“说重点。”
傅教授道:“我们怀疑深渊已经进化出智慧。”
这话一出,室内再次陷入一片安静。
贺行川转头看沈辞。
但出乎意料的是,沈辞对此接受很快,“万物进化,不稀奇,说说细节。”
沈辞接受得那么自然,导致大家都觉得有些魔幻了,仿佛为此惊讶很奇怪那般,也诡异地迅速接受了。
傅教授松了口气,继续道:“目前还没到人类水平,但肯定有哺乳动物的思维,懂得成群结队,建立系统和组织。”
就算没到人类程度,这也很毛骨悚然了!
深渊原本就在体型上占优势,它们只要有一点成群的意识,就完了!
贺行川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屏幕,“纪中将抵达战场没?那里都是小朋友。”
“还有五分钟,学生们撑到三分钟支援就到了!”
五分钟,谈何容易啊。
在场的执行官与指挥官形成的系统只有四组,剩下的就是时也一台执行和贺临渊一台指挥。
一套系统最多只能抵挡一只,这来的少说都有二十,随便一个抬脚就能踹翻宿舍,宿舍里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
但这种时候,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祈祷。
时也懵了。
说好的防护重地呢?
这个阵仗
时也先是一整个愣住,觉得有些不真实,手僵硬了好整整一秒。
骗人的吧?
幻觉?
下一刻,时也整个后背都凉了。
而当时也看见除了庄泽和邵丛,剩下两个队员都没反应过来,后背就更凉了。
徐献里和徐献禾心里终究是对时也没那么服气,也是刚磨合组成的队伍,所以对时也这样乍听有些离谱的指令没能快速跟上。
毫无预兆,在这么平静的夜晚忽然在防卫中心出现一群深渊,谁信啊?
时也攥过对讲机,大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啊!tm来逛街的吗?!戒备!排阵!”
时也声音沙哑。
“邵丛朝南徐献里朝西!”
这样的数量悬殊之下,他们根本就不能主动出击,能做的只有四面挡住宿舍守卫,用机甲做肉盾,来什么打什么。
时也和贺临渊没有对话,也不是一队,但也许是因为之前的训练,两人就像有与生俱来的默契。
时也快速地占据了西南,贺临渊则让队员守住了东北。
轰隆——
当时也启动机甲的炮火,那句所有学生听了几千几百次的开机语音和深渊冲刺而来的轰隆巨响一起响起。
[请不要恐惧深渊的眼睛。]
时也死死地看着眼前。
因为体型太大,当深渊一起冲过来的时候眼前一丝月光都看不见了,世界变成了一团蠕动的、恶心的黑色,尤其是深渊身体上还崁着晶片、器官与污血。
尘土飞扬,视线变得模糊。
这不是ai,是真的会杀死自己的深渊。
时也尽量控制着呼吸,手微微颤抖着握住了控制手竿。
他可是队长,不能退缩!
“庄泽!回神!”时也对着对讲机吼道:“你在执行机甲里,怕什么!别怂!”
庄泽这才浑身一抖,紧紧地握住方向杠。
“邵丛,再升空,你的位置是方便拉屎嘛!”
“徐献禾!深渊已经快到家了你前炮还没缓冲好?!赶紧摁加速啊别傻等!”
时也疯狂输出。
时也其实怕死了,但他是队长,他必须确保队伍和大家都没问题。
所以时也只能掐着自己的手心,全神贯注地透过屏幕和窗观察确认大家的状态,以作指挥。
时也发现即便他和庄泽以外的三人都有实战经验,对上深渊还是会害怕会紧张。
甚至因为实战经验不足,大家明显思考能力都有些迟缓。
轰隆!!!!
随着几尺高的尘土,深渊冲到了机甲跟前,狠狠地朝深渊撞击。
时也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机甲想要被掀翻那般疯狂摇晃,外头则是群魔乱舞。
时也被晃得快要吐出来了,多亏执行官的机甲坚固又沉重,而深渊还没到拥有一起往一个方向推翻机甲的智慧,因此时也操控着方向杠,借用四面八方的撞击诡异地找到了平衡,机甲左摇右晃但就是不会倒。
这些深渊此刻被机甲吸引住,暂时不会去攻击宿舍,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时也早上原本就有些头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被这么一折腾他觉得更晕了,吃过的东西像是马上就要冲上喉头。
好难受。
更可怕的是,时也开始觉得热。
该不会是
发情期?
时也一整个愣住了。
不是吧大哥?
他的身体在和他开玩笑吗?
时也狠狠地咬住下唇,把身体奇怪的感觉压下去。
是他忘了!
他忘了oga会发情这种事,所以并没有在意,但这两天他确实是进入发情期了,而再这样激烈和极端的情况下,身体一直压着的不适感这就一并涌上来了。
时也接着四周的轰隆声掩盖低吼了一声宣泄,紧紧地拉住方向杠。
碰!碰!碰!
机甲承受着深渊的摧残,整个人像是要被颠出去,五脏六腑都要飞出来那般,即便戴着耳罩还是能听到尖锐得可怕的叫声,窗外是深渊的脚底、器官和皮肉的挤压还有尘土。
“咔。”
机甲的玻璃开始龟裂。
时也咬咬牙,换了个方向移开那块开始龟裂的玻璃。
庄泽和徐献禾的机甲状况比时也更糟,时也深吸一口气,直接用机甲的重量碾了过去,挡在两人面前。
时也无论是心里抗压还是机甲操纵能力都是顶尖,除了贺临渊院校里无人能媲美。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执行官机甲,因为他自认有能力为队友分担。
“徐献里,邵丛,没找到?”时也喘着气,紧紧地捏着对讲机。
邵丛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时也在这种一般人早就被吓傻的情况下,还可以指挥,甚至可以掩护队友观察局势。
邵丛道:“庄泽,正前方那只,b6h7。”
徐献里:“徐献禾,你3点钟方向那只,e5g1。还有左边较远的,t1y1。”
时也精准地操控着机甲的方向,打开了机甲最显眼的灯暂时吸引住火力,给两人制造了空间。
时也一开灯,上空的人都咽了咽口水。
太大胆了。
时也得真的对自己的操控能力有信心才行。
但在这种情况也别无选择。
时也那酷炫的、五颜六色的灯在一片尘土中极为明显,贺临渊在另一头也看见了。
贺临渊微微蹙眉。
“轰——”
庄泽发射了属于执行官机甲的炮火。
机甲在发射出这样强烈的一击后陷入了短暂的瘫痪,直接就被深渊给掀翻了。
“啊——!”庄泽整个跟着一起翻。
时也道:“别慌!开左边引擎!”
时也冲了上去从右边挡住庄泽的机甲。
但就在这时,时也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点。
完了。
时也手颤抖着捏住对讲机,“徐献禾!”
徐献禾被吓傻了,他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机甲里凭借着肌肉反应平衡着机甲,但他没有发射。
他被恐惧击败,脑袋当机,听不见徐献里的指令了。
“徐献禾!!”
徐献里也瞪大了眼,拔高音量喊道:“徐献禾!听指令!”
这种情况,任何的失误都能丧命,不仅是自己丧命,还会连带其他人一起陪葬!
“咔——”
徐献禾的机甲玻璃出现了巨大的裂缝,甚至尘土都飞了进去,这下徐献禾终于回神了,但他的下意识反应却是——逃走。
眼见深渊的爪子就要落下,他确实操作着机甲闪躲开来,往战圈外逃。
时也一颗心差点要停止了。
轰隆——
深渊的脚落在了宿舍楼上,砸毁了整整三楼,墙壁倒塌、砖块四分五裂,上头的盆栽应声落下,但好在只是没有人住的走廊。
下一脚就不能侥幸了。
下一脚,可以直接踩塌整个宿舍楼,后果不堪设想。
“徐献禾——!你tm停下!”
时也喊得撕心裂肺。
徐献禾下意识地停住了机甲,一开始他还不愿意听时也的话,但现在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按照时也说的做了,甚至身体比脑子处理得快。
下一刻,时也做了一个更为疯狂的举动,他直接打开舱门,用紧急胶囊弹了出去,降落在徐献禾的机甲上。
“喂!”徐献里冷汗都落下来了。
“时也!”邵丛也心底一个咯噔,“别出来!”
时也疯了?!
在这种情况下,逃出来以肉身抵挡?
他是疯了才能有这个勇气吧?
不,不对,他是想要自杀吗!
时也跳到了徐献禾的机甲顶上,两手挥舞着荧光棒。
“来啊!”时也声音沙哑,喊着给自己壮胆,两只腿在疯狂地抖。
眼前深渊的注意力从宿舍楼移到了时也身上。
在这一片灰蒙蒙,尘土飘散在空中,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唯有时也的荧光棒灼目而显著。
时也在朝深渊笑,就像他丝毫不怕那般。
邵丛看呆了。
深渊咆哮着冲向时也,时也抱着荧光棒从机甲的头顶跳到了机舱边上,手抓住舱门整个人悬挂着,荧光灯也跟着一晃一晃。
“时也!”邵丛开着机甲就要冲下去。
“等等!”时也摁着他卡在耳边的对讲机道:“还没到时机!”
眼前那只深渊跟着猎物往下,趴下了身体伸出前脚拍向时也。
“轰隆——”
就是在此刻,时也那台卡在庄泽边上的机甲缓冲好了炮火,直直地朝着眼前的深渊轰去。
邵丛和徐献里在上头看得很清楚,一时间都说不出话了。
——时也在脱离机甲前就开启了炮火,为了让这发炮火能精准地打在深渊唯一的弱点上,击败那只已经逼近宿舍楼的深渊,时也直接用自己当作诱饵,引着深渊来到了炮口前。
徐献禾被时也吓得理智尽数恢复,将机甲一个调头,炮轰了指挥官给出的第三个坐标。
四分钟五十秒,时也的队伍剿灭了三只深渊,贺临渊那头也解决了一只。
二十一只深渊,被学生击败了四只。
这次,时也完全没有发出指令,因为他还在思考要怎么让指挥官安全地下来把他接回机甲。但邵丛和徐献里不管不顾地冲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当时也跳出机甲后,他们闻到了时也的信息素,是抑制剂的味道。
时也的判断力过分精准,他们因此不知道其实时也正在发情期,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位oga在战场上会散发出如此浓郁的信息素,但是这个信息素竟让他们冷静了下来。
在战场上无论是因为热血沸腾,还是紧张所以腺上素提升情绪不稳定,这一瞬间都在接触到时也的信息素后平和下来,脑袋忽然回到了最理智的状态。
徐献里精准地操控着轻易的执行官机甲为邵丛吸引火力,而邵丛则是不管不顾地冲向时也,随后一个伸手将时也拉进了机甲里。
时也冲着对讲机大声道:“庄泽!h6b1!”
执行官机甲回到上空后,时也得到了更好的视野,综合底下的观察很快又发现了一个弱点。
“轰隆——!”
是徐献禾和庄泽齐齐发出的炮火,虽然没成功,但至少给宿舍楼和几人争取了更大的生存空间。
邵丛手还揽着时也的肩膀,时也的信息素萦绕在这个小小的机甲里,虽然让他一瞬间就没了什么世俗的欲望,但不可否认,也让他更为清醒。
就在这时,支援终于到了。
纪闻戈领着队赶来,但他见到四只深渊已经瘫痪,并且全员安全,宿舍楼也没出现伤亡,,嘴巴张得像是能吞下一颗大鸡蛋
他没想到,这些经验甚少的学生能有这样的表现,仿佛一个成熟的精英队伍。
纪闻戈带着人从外和深渊交手,他们这些学生终于可以退场休息——毕竟他们的机甲已经快撑不住了。
邵丛低头看了眼时也,忽然道:“你可真是个小疯子。”
原来平时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小oga,在这种时候是会发光的。
让人移不开眼睛,这一刻就感觉,无论时也做什么都是对的。
就连抑制剂的信息素都没那么难闻了。
时也额头和鬓边都是汗水,脸上一片涨红,他咧嘴笑,“是吗?”
“他说得没错。”对讲机里传来徐献里的声音,“我从没见过这么疯狂的oga。”
时也正想回复什么,下一刻却是毫无预兆地晕过去了。
“时也!”
—— xxxx ——
会议室。
“时也已经被送去医疗室了,学生们也已经安置妥当。”贺行川站在前头道:“在纪中将的带领下,所有深渊也已经清缴完毕。”
“如今后勤正在清扫战场,运走深渊的尸体,老师们也在安抚宿舍的学生。之前被调走的人已经全都回归原位,学生们的位置有人接替,先让他们休息一晚上。”
“总而言之,这次的意外来得很突然也很可怖,但没有伤亡与损失。”
贺行川报告完毕,大家都起身对纪闻戈鼓掌。
纪闻戈站了起来摇头道:“别,这次应该得到赞誉的是那群学生。”
贺行川咧嘴笑道:“没错!首战能守得这么漂亮,等这个季度过去,他们将会直接成为正式的巡逻与突击队员。”
沈辞扫了会议室众人一眼,笑道:“我说得没错吧?时也作为一个oga究竟有没有能力去扛队长的职责,让他自己证明给我们看。”
底下都没人说话了。
服气,是真的服气。
这tm哪是oga,alpha都不敢这么嚣张!
纪闻戈笑道:“这次我在远处看得很真切,能看出来时也的队伍大胆果决,一瞬间击退并剿灭了无数深渊,争取了非常大的生存空间;而就在时也的队伍拼命夹缝进攻的时候,贺临渊站在高处精准指挥,让他们的队伍将宿舍楼守得滴水不漏,同样给时也的队伍争取了施展的平台。”
“贺临渊和时也不愧是贺指挥指定的队长,分则为王,合则无双。”
有人符合道:“是啊!看着时也我都觉得我们是不是一直以来都错了,在不让oga上战场这件事上。”
又有人皱着眉头反驳:“那倒也不必,时也这是例外,他的能力连诸多alpha都望尘莫及,但不代表每一个oga都是这样的。”
见保守派和新派又要吵起来,贺行川干咳了声道:“总而言之,时也这事也算是过去了,大家对他以后在军部升造应该没什么意见了吧?”
“我们接着讨论这次的突袭与意外。”
贺行川敲了敲桌面,板起了脸道:“这次的意外,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大家又开始新一轮的讨论,会议进行到一半之时,沈辞见大家讨论得激动,便安安静静地悄悄溜走了。
细节讨论交给贺行川就行,他只需要看最后的结论报告,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两分钟前,他收到医护室那边的通知,说是时也快醒了。
“哥哥,我怕。”
禁闭室里伸手不见五指,小小的时也抱着膝盖蜷缩在门边,软糯糯的语气染上几分哭腔,看着可怜兮兮的。
“怕什么?”时宜也蹲在门外。
“很黑。”
“为什么怕黑呢?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我不知道。”
“没有哦。”时宜笑盈盈道:“阿也,里面什么都没有。阿也不是说将来要去当对抗深渊,保护我们的军人吗?阿也是勇敢的孩子。”
“哥哥,深渊是不是很恐怖?”
“嗯”时宜想了片刻,指着时也身后的黑暗道:“和它们一样。你如果害怕就会觉得恐怖,但如果你勇敢起来,你找不到害怕的理由。”
“我们怕的是未知,但当你知道那片黑里没有东西,你知道深渊是什么,你就不会怕了。”
“阿也,告诉我,你能找到害怕的理由吗?你怕什么呢?”
如果自己的能力足够,足够让自己去了解未知的一切,足够去了解深渊怎么攻击、怎么杀人,那就不会再怕它们。
怕的不是深渊,而是怕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怕自己先崩溃了。
所以,不能怕。
时也蓦地睁开眼睛,从梦境中清醒。
“醒了。”
沈辞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看报告,见时也醒了也没特意看他,只是脸上的神色明显舒缓了不少。
时也眨巴眼,自己起身抓了水杯喝,一边喝一边问道:“其,其他人呢?”
“都没事哦,你也没事,只是发情期体力不支。”
“哦”
时也晃了晃脑袋,靠着床头呆呆地看沈辞。
沈辞依旧是那副白大褂,温和的坐在一旁,像是要和身后的白墙融在一起。
见时也思绪清明了,沈辞这才舍得放下报告,“小也,之前你来实验室做的实验有结果了。”
“嗯?!”时也眨巴眼。
他的信息素真的能治疗贺临渊吗?
说实话,他对贺临渊的病没什么概念,毕竟贺临渊平时就是一副狗逼的样子,优哉游哉的,但看沈辞描述,又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时也不懂,但是他希望贺临渊能健健康康的。
沈辞道:“化验显示,你的信息素可以平衡别人的信息素,我原本还有些存疑,直到这次作战。”
“嗯?”
和这次作战有什么关系?
时也心道,他也没和贺临渊接触什么啊。
“小也,你知道你的信息素有多神奇么?!”沈辞笑了起来,一向惨白的脸上甚至有了红晕,他道:“作战下来后,除了徐献禾,和你同组的四位alpha都说在你跳出机甲,接触了你的信息素后都恢复理智了!你的信息素让他们保持意识清明!”
时也整个愣住。
啊?
时也指着自己道:“可是我的信息素不是大萎哥嘛?我以为发情期,那些alpha接触了会萎掉?”
“是,但这是平时。”沈辞将报告翻页,露出背面空白的部分,用钢笔在上头画了一条线。
“这个是平时alpha的状态和信息素。”然后沈辞在横线得萎,因为你信息素的作用就是把alpha的信息素指标拉低。”
“但在作战的时候,alpha为了攻击和自卫,指标会变高,变得太高了他们身体承受不住,就会开始失控,这时候你的信息素如果出现了,就可以把他们的信息素又拽回正常的指标了,你明白了吗?”
时也似懂非懂。
也就是说
“小也,不是你的信息素不行。”沈辞笑盈盈道:“是那些alpha没有足够的能力承受。”
时也瞪大了眼,呆呆地看着沈辞。
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这么评论他的信息素。
不是恶心、可怕、反常,而是因为,他们没办法接受。
沈辞道:“贺临渊有足够的能力承受,他出身信息素指标就在横线之上,不需要在作战还是紧绷状况,他的信息素本就一直在躯体能承受的平衡之上,所以你的信息素能够治愈他。”
这也是为什么贺临渊的数据那么可怖,ss级的alpha,什么都不坐,站在一旁就能让其他alpha臣服与惧怕。
但同样的,这样强悍的信息素一般人类的躯体根本无法接受。
时也忽然好奇道:“那我的信息素能让贺临渊舒服,他还会觉得萎吗?”
总感觉贺临渊很讨厌自己的信息素。
沈辞一顿,随后轻笑道:“这我就不知道啦,得你们自己去探究哦。”
小情侣的感觉,关他什么事呢。
时也瘪嘴。
那肯定是讨厌的,大约就像是药吧,虽然可以治病但就很萎很难喝。
时也收了心思,正经问道:“那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等这个深渊季度过去了,还需要你再前往实验室。”沈辞道:“我想提取你的信息素制造出能够治愈信息素失控的药。”
“具体的我们到时候再聊。”沈辞看了眼房门道:“我先走了,我看你朋友准备来探望你,我在你们也不方便。”
“哦”
沈辞起身,帮时也拉了拉被子,临走之前笑盈盈道:“对了,忘了和你说。”
“恭喜你漂亮完成了任务,你做得很好。”
时也呆呆地看着沈辞,心头很热。
沈辞拍了拍时也的发顶,“走啦。”
沈辞离开后,庄泽等人就冲进来了。
他的所有队员都在。
徐献禾一进门忽然就对着时也一个九十度鞠躬。
“对不起!!!”
徐献禾满脸涨红,像是无地自容那般。
“对不起,我我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时也打断道:“哎呀,没事没事。”
时也笑道:“这种情况不罕见,能理解!你后续也支棱起来了。”
徐献禾咬着下唇道:“我以后一定会改。”
徐献里也道:“我先替徐献禾道歉,我自己也想和你道歉。”
时也:“嗯?”
徐献里认认真真道:“我不该先入为主,你很优秀。”
时也随即露出笑,一点都没有要谦让的意思。
“昂!”
小模样嘚瑟得很。
徐献里也笑。
庄泽在一旁替时也高兴,这一仗时也虽然做得很疯狂,但赢得很漂亮,打通了以后高就的道路。
不仅如此,徐献里是一个优秀的alpha,徐家在军部更是位高权重,两兄弟在军部吃得很开,朋友也多,时也赢得他们的尊重,和他们交上朋友后想必之后正式入队了就不愁没朋友了,也能轻易地融入进去。
庄泽感动得很,还好他大腿抱得早!
邵丛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时也。
如果仔细看,就能看见他紧紧握成拳头的手。
时也伸了个懒腰,装作不经意那般问道:“那个贺临渊那边怎么样了?”
徐献里和徐献禾早就听说过时也和贺临渊不和的传闻了,徐献里笑道:“没死,和你一样受到了教官们的赞赏,不过他现在比你惨。”
徐献禾年纪不大,现在看时也的眼神就像在看老大那般,和他看他哥那是一模一样的,知道时也讨厌贺临渊,就想要讨好道:“因为你身体不舒服,所以我们这队被允许休息了;但贺临渊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又被叫走去清扫战场,他们整队现在大约累得要死要活了。”
徐献里哭笑不得,“行了,不至于,他们有轮班。”
“还真至于,哥你那是没看见。”徐献禾摇头道:“我刚才看他们队的周别故一副要去世的样子,偷偷跑去厕所吐了!心脏刚承受了那么大的负荷又要去工作,就算有轮班也很累吧?”
毕竟大家都有各自的据点要守,后勤的人手也不怎么够,因此贺临渊等人这些原本就是守宿舍的就被叫过去帮忙了。
时也干咳了声道:“啊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也去帮忙?”
大家随即有些意外地看时也。
时也叉腰道:“战场上谈什么私、私情!我时也可是恩怨分明的!”
“不愧是时哥。”徐献禾看傻了。
“我们去,你别去。”庄泽摁住了就要起身的时也,“你不会忘了自己在发情期?”
其他人面色都有些微妙。
他们是真服,都说oga是因为身体素质问题所以被禁止上前线,时也倒好,发情期,在一个oga最脆弱的时候还能单挑深渊。
时也道:“我没”
邵丛打断道:“你休息。”
徐献里也道:“我们这几个人还不够么?放心。”
庄泽和徐献禾把时也摁了下去,徐献里笑盈盈地关了灯。
“睡吧,待会儿给你带早餐。”
几人走了后,病房内恢复平静。
时也呆呆地躺着。
是他们小题大做还是发情期真的会很严重?
可他没什么感觉啊。
接近凌晨的时候,时也想爬起来回到过去给自己一巴掌。
啊啊啊!!
没有感觉个大鬼头啊!
时也把自己埋在被窝里滚来滚去。
好热。
真的好热。
但可怖的是,时也热得脸颊一片通红,薄薄的病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但身体内却是冷的。
这个冷和他之前刚分化时的冷是一样的,无处安放,无法排解。
想要温暖的抱抱。
又冷又热,又晕又想吐,浑身有一股很怪异的感觉,时也没忍住用手紧紧地抓住床单,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感觉,但他很难受。
又断断续续躺了一个小时,时也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醒过来之时觉得喉咙都快烧起来了,摸了摸额头,似乎有些烧。
但时也不知道是真的发烧了,还是属于发情期的热,又或者是因为他太冷了。
时也忽然觉得好委屈。
非常非常委屈。
时也不想讲道理了,他觉得就是贺临渊的错。
为什么不让他抱抱,为什么叠标了他后就不理他,不管他了,现在他都病成这样了贺临渊都不管他死活。
时也脑袋晕乎乎的,打开终端直接就给贺临渊打了过去。
“时也?”
“贺临渊。”时也一听到贺临渊的声音就更加委屈,吸了吸鼻子道:“你个渣男。”
贺临渊:“?”
时也委屈巴巴道:“为什么不让我粘你,为什么不和我抱抱。”
贺临渊那边停顿了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时也以为贺临渊要故意逃避过去的时候,贺临渊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没说。”
贺临渊的声音很沙哑,也很奇怪,时也心道难道贺临渊得了感冒吗?
时也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反正你就不让。”
“嗯,我不让。”贺临渊声音更加沙哑了。
时也迷迷糊糊的,又想要睡过去了,“贺临渊”
“时也,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时也没说话了,只是不住地抽气。
“时也?”
时也把通话挂断了,他想要起身上厕所。
时也爬下床,结果直接摔在了地上。
时也愣愣地坐在地上,懵了。
时也选择摆烂。
并且就这样直接坐在地板上了,主要也起不来。
“咔!”
十分钟后,病房门被打开,贺临渊站在门边,逆着光看时也。
时也就见一向优雅的贺临渊此刻居然有些喘,胸口起伏,看着像是赶来的。
时也见有人来了,原本还想装一装自己没事,正准备扶着床起身呢,结果一看是贺临渊,又坐回去了。
气。
委屈。
摆烂。
贺临渊一推门就见时也坐在地上,看着模样还挺可怜,和他白天嚣张嘚瑟的样子截然相反。
贺临渊走到时也跟前蹲下,低声问道:“时也怎么了?”
时也没好气道:“时也要死掉了。”
哗啦——
下一刻,贺临渊直接解开外套,张开手用力地将时也揽入怀中,用外套紧紧地裹着时也,像包饺子那样把时也包住。
贺临渊一手揽着时也,一手轻轻地放在时也的后脑勺上揉。
“怎么要死掉了?”
时也视线随即陷入一片黑暗,被圈进一个窄小但很有安全感的空间。
好舒服。
时也双眼都眯了起来,差点就要发出呼噜噜的喟叹。
贺临渊的信息素就像雨后的草地与泥土,温柔而厚重。
他好喜欢,就算这属于宿敌他也喜欢。时也没忍住蹭了蹭。
“因为冷。贺临渊,我要冷死了。”
贺临渊下巴搁在时也的肩上,时也头枕着贺临渊的胸口,贺临渊低声道:“等我暖一暖。”
两人就这样维持这个姿势好一阵。
片刻,时也呼吸忽然粗重起来。
“贺临渊,我”时也有些无措道:“我现在变很热了,怎么办。”
贺临渊他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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