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春去秋来,不知不觉宋知薇和付辰时走过十个寒暑,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七年,结婚的第十年。
十年间发生许多事,何仙姑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后,老黑怕她再受怀孕之苦,偷偷的去医院做了结扎,气得想要二胎的何仙姑三天没理。
一眨眼小胖墩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何仙姑穿着得体的旗袍牵着他的手敦敦教诲道:“胖丁,到了学校要好好照顾乐乐。”
“妈,我知道了,你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陈星睿不悦地皱起眉,胖嘟嘟的脸上全是不高兴:“你张口闭口都是乐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的亲儿子!”
小孩子心思单纯,尽管他也喜欢和乐乐一起玩,但是自己的妈妈更在乎其他小孩,还是让他心生委屈。
何仙姑一愣,蹲下来摸摸他的头,道:“胖丁,对不起,是妈妈错了,主要你乐乐弟弟年纪小,妈妈难免多关注一点,但是你要相信,在妈妈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陈星睿肉嘟嘟的双手捂住脸,害羞的扭着小身体,他被安抚住了,又觉得吃弟弟的醋很难为情“妈妈、妈妈”叫个不停,憋了一会儿才道:“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叫我胖丁,要喊我陈星睿。”
何仙姑宠溺地点点头,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好,以后你就是妈妈最可爱的小星睿。”
宋知薇隔得老远就见他们母子说得开心,牵着付鸿博走了过来,笑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这么开心?”
何仙姑神秘的眨眨眼:“是我们母子的小秘密。”
陈星睿听见后用力点了点头,自觉去牵付鸿博的手,两个小家伙跑到一边嘀嘀咕咕说悄悄话。
宋知薇和何仙姑笑看着,随他们玩,两人在边上聊天。
付鸿博比陈星睿小了一岁,但两人一同入学,家里的两个孩子,都遗传付辰时爱读书的基因,看见书本就双眼放光,原本付鸿博学校是不收的,宋知薇找关系走了后门,付鸿博也争气考过了学校的测试,这才被特许提前入学。
何仙姑一瞧立刻也走关系,力争将两个小朋友调成一个班,害怕付鸿博年龄小被其他小朋友欺负。
何仙姑的蔬菜店早就做大做强,遍地开花,店铺开到了湘城,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宋知薇的服装店同样如此,时光荏苒在一次服装设计大赛拔得头筹,又相继参加几次展销会,取得不错的成绩,名气打了出去,来找他们进货的人就多了起来,厂房扩了又扩,梁承志渐渐退了下来,将位置让给学成归来的陈树南。
时光荏苒的老厂房已经变成小饭庄,马慧经营的有声有色,宋知薇将股份重新做了利益分配,每年分红20%,马慧原本不同意,是宋知薇坚持扯皮很久才最终定下。
星海镇的服装店也同样如此,由林清美全权接手,宋知薇将股份让了出来,自己只占10%的收益分红,这还是林清美死活要给的结果,否则林清美坚决不接下店铺。
林清美得偿所愿跟在梁承志身后学设计,算是小有所成,时光荏苒挂出来的几套衣服销量很不错。
最让人刮目相看的是孙利航,自从娶了白穗穗,他越发的努力,哪怕靠着白劲松他能一辈子吃喝不愁,他也没有放弃,借着白劲松的力,加上跑车的经验,开了一家运输公司,一步一个脚印,从最开始的一辆车,到现在拥有二十辆大东风,一跃成为星海镇家喻户晓的存在,完成了从街溜子到大老板的圆满蜕变。
宋知薇和何仙姑的运输全部交给他,光两家的货运哪怕给了折扣价,依旧能叫他吃喝不愁。
“你真不把乐乐带去京市读书?”
“不了,辰时现在的位置经常变动,指不定下回就调去哪个犄角旮旯,乐乐和小雅需要稳定的环境,留在这儿是最好,哪怕我偶尔离开,不管是你,还是小华他们都能帮我照顾。”
何仙姑点点头,眼里带笑:“你说的是,他们两个有我们看顾着,确实比在京市待着强,你家两个聪明,在哪儿读都能出人头地,和你们两口子一样,有大出息。”
宋知薇笑道:“他们平安喜乐就好,其他的顺其自然。”
反正大不了回来继承家业,小雅是学医的好苗子,至于乐乐,只要看着他不长歪,以后也错不了。
在宋志华的带领下,大香村的草药算是做出来了,不仅黄建华抢着收购,同样吸引一批慕名而来的药材商。
宋志华挑出几个做长久生意,其余小打小闹一律回绝,大香村药材质量过硬,各大制药厂、医院都要靠抢才能拿到一批,根本不愁销路。
起源中医馆在三年前交到孔妮手中,经过宋知薇的细心调教,她的医术突飞猛进,至少学到了宋知薇八成本事,吸引许多外地来求医的病人。
孔妮能治疗的就治,实在治不了的再请宋知薇出马。
宋知薇料想的不差,宋志华和孔妮强强联合,靠着草药和医术发了家,孔家,特别是孔方礼来闹过好几回,都被孔祥春拿棍子打了回去,直到他威胁说要断绝父子关系才歇了心思。
这十年宋知薇也没有闲着,除了孔妮以外她还收了几名天赋不错的学生教授中医知识,自己则考上大学,学习西医,边学习边带出徒弟,还要兼顾生意和家庭,日子过得充实又美满。
徒弟基本出师后,葫芦泉空间忽然在某一天夜里的睡梦中毫无预兆的失去踪迹。
不是没有遗憾,宋知薇失落两天,调整好心态,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做人要知足,她现在已经拥有这么多,这个神仙般的空间此时消失,肯定有它的道理,一定是去寻找更需要它的人。
空间消失后,宋知薇想了想将事情对付辰时全盘托出。
时间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痕迹,付辰时俊美依旧,气质却愈发内敛深沉,星眸里涌出一丝笑意:“这就是你一直对我隐瞒的秘密?”
宋知薇忐忑的点点头:“你会不会怪我?”
付辰时讶异道:“薇薇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的秘密固然神奇,像是天方夜谭,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况且这是你的机缘,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附属品,你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
他低下头,眼里满含笑意,嗓音沙哑带着难以言说的温柔缱眷:“虽然心里难免失落,但我完全尊重你的任何决定,薇薇请你相信不论发生什么,我爱你的心都不会改变。”
“···知薇,知薇。”
何仙姑喊了两声没听见回应,转头就瞧见走神笑得满脸甜蜜的宋知薇,无语的摇摇头,被爱情滋润过头的女人,总会不自觉的陷在温柔的记忆里难以自拔。
刚感慨完,何仙姑目光扫到路边的一辆桑塔纳,车里人摇下车窗,露出老黑憨厚的笑脸,正开心的对他们招手,何仙姑跟着笑起来和儿子一起回应的挥了挥手臂,她迎着阳光拉住宋知薇朝小轿车走去。
九月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正如她此刻的心情,格外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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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宋志文
宋志文如一潭死水,目光呆滞地走出监狱大门,阳光洒满全身他却没感受到一丝温暖。
现在他只剩下满心茫然,离开监狱并不一定代表新生,至少对于他来说,不是。
宋志文没有半点重获自由的喜悦。
十年的牢狱生活让他与社会彻底脱节,监狱大门关闭的沉闷声音拉回飘飞的思绪,望着无人的大马路,宋志文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随意选了个方向,认命迈开步伐,总是站在监狱门口也不是事,幸好天气不算炎热,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好歹走进市区。
骤然看见路上繁华的景象,宋志文心脏一缩,下意识紧紧抱住随身携带的小包,塌着肩膀低垂目光不敢与人对视。
劳改犯的名头可不好听。
喧闹的街头陌生地让他止不住心生畏惧,那些高楼大厦,叮铃铃作响的自行车,是他曾经完全无法想象的场景。
入狱前自行车属于‘奢侈品’谁家要是有一辆,值得炫耀几年。
现在呢?
满大街都是不说,那些滴滴叭叭的小汽车更叫他止不住震惊。
十年···外面变化这么大的吗?
宋志文闷不吭声往前走,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直到路过商场的玻璃橱窗,听见里面传来记者激动的声音。
“宋知薇女士,您在世界级医学交流会上,再次力压群雄夺得第一名,有什么不同的感想吗?”
“您的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宋志文蓦地睁大眼睛,转过头,用力得差点扭到脖子,呆呆地看着电视里得体微笑的女人。
迟钝的大脑缓缓浮现一个问题:那是宋知薇?
自己认识的那个宋知薇?
视线死死盯住屏幕,好像努力寻找出她不是的证明。
可惜,不管怎么看,她确实就是曾经那个被自己踩在脚下卑懦的宋知薇。
十年的时间过去,除了让她沉淀出一身知性优雅的气质,外貌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依旧年轻漂亮,电视里她连一根白发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有三十岁。
宋志文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视线不由得落向玻璃里面倒影出的自己,暮气沉沉的眼睛边上堆积着一条条鱼尾纹,短短的发茬白了一小半,让他瞧起来活像个四十多岁的大叔。
说出来,谁敢信自己比宋知薇要小?
宋志文苦涩地牵了牵嘴角,如今两人已是云泥之别,早就没有放在一起比较的资格了。
电视里的报道还在继续,很快吸引路人的目光,宋志文不自在地抿抿唇,最后看一眼电视,挪动脚步选择离开。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知道宋知薇的消息,在监狱的广播里他早已听过。
从一开始的震惊、不可置信,到后面的麻木也就花了三年时间。
只是心底还抱有隐秘的期待,国家那么大,人口那么多,同名同姓的概率很高,指不定就是重了名字,直到今天,在电视里真真切切看见了宋知薇的脸,他才彻底死心。
耳听为虚,这下眼见为实了,他连自己都骗不了。
宋志文在京市呆不住,身上又没有钱,全靠着双腿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饿了就要饭吃,困了就睡桥洞,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过年前回到大香村。
此时的大香村哪里还是原来的面貌,曾经那个山坳坳里的穷村子完全变了样,一座座漂亮的小洋房坐落有致地排列着,干净的水泥路完全没有过去的泥泞,那条下雨就踩一脚黄泥巴的土路就像自己的臆想。
大香村欣欣向荣地让他根本鼓不起勇气迈进去。
犹豫很久,宋志文还是垂着头咬着牙往里走,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能去哪。
虽然房子卖掉了,他们一家也被逐出大香村,十年过去自己早换了模样,村里人八成是认不出的。
抱着侥幸心理,宋志文快步往记忆里的家走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崭新村子里唯独他们家房子像是留在十年前,破旧得格格不入。
宋志文在门口站了一会,正准备推门而入,没成想‘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宋志文瞳孔微震,好一会才不确定地喊道:“大哥,是你吗?”
宋志业疲倦地揉了揉眼,眉头皱起,挠着肚皮上下打量他一番,嫌弃道:“你谁啊?张嘴就喊哥。”
宋志文动了动唇,低声道:“大哥,我是小文···”
“啥?小文?”宋志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身破旧和流浪汉差不多打扮的人,哈哈大笑:“你说谎也说得像一点,小文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怎么可能是你!”
宋志文心底一抽,难堪的情绪蔓延到眼底,很快又被狠狠压下,沙哑道:“大哥,你仔细看看,我真的是小文···”
宋志业神情微顿,终于拿正眼看了看,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宋志文,你怎么变成这样?”
宋志文嘴唇嚅嗫一会,他的过去实在说不出口,现在就想老老实实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街头。
其他什么都不想了。
宋志业一瞧他的颓废模样,到底是让他进了院子。
不过亲兄弟明算账,明确告诉他,这院子是他租的,想要住下来必须一起承担生活费,不用怕找不到事情做。
大香村在宋知薇的带领下,早就成为远近闻名的药材供应基地,只要吃苦耐劳不愁挣不来钱。
宋志文完全呆住了,没想到大香村发展得这么好,竟然是宋知薇的功劳。
后面宋志业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可惜他脑子里塞满宋知薇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听,‘嗯嗯啊啊’敷衍着应和。
宋志业一看便歇了继续的心思,撇撇嘴道:“时间不早,我给你烧水去好好洗洗,瞧你脏成什么样了。”
他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自打被亲爸带了绿帽子,将人送了进去后到处漂泊,生活过得不如意晃来晃去,一眨眼到了中年。
后来听说家乡发展得好,咬着牙舍下脸面回到大香村。
好在陈大壮是个开明的村长,见人落魄到底没狠心往外赶,宋志业就这样住了下来,随着时间推移,孤家寡人的他愈发觉得孤单,特别是过年的时候,别人阖家团圆,就冷锅冷灶形单影只,心里难免想起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光。
宋志文回来了,终于不是他一人,宋志业打心眼里高兴。
心情一好,便愿意帮着烧水,收拾房间。
宋志文乖乖地道谢,十几年未见到让他们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兄友弟恭。
泡在温暖的水桶里,宋志文发出舒服的叹谓,半睡半醒间他也会想,要是当初没有动过染指白穗穗的心思,没有动过卖掉宋知薇的念头,甚至追溯到更早,劝爸爸妈妈送她上学,是不是生活会不同,大香村的热闹也会有他们一家。
后悔吗?
当然是后悔的,但更多是不甘。
明明那样一个被自己按在泥泞里的人,本该在黑暗里活一辈子的人,凭什么比他过得好!
宋志文面目逐渐狰狞,那些夜里深入脑海的梦才是他该有的生活,吃着国家饭,住着大房子,夫妻和睦,儿女双全。
直到热水渐渐变冷,将他拉回现实,宋志文打了个哆嗦,睁开眼迅速擦干身体,他现在可生不起病。
那些梦境终究只是梦境。
日子不咸不淡的划过,这天宋家两兄弟如往常一样在到处接散活儿,村口那块忽然热闹起来,他们跟着伸长脖子瞅了瞅,然而手头上的事情没做完,可不敢往前凑,敢去别人就敢扣钱。
好不容易做完,两人擦了把汗,点头哈腰地接过工钱,顺口问道:“老板,刚刚怎么那么多人都往村口去啊?”
老板笑呵呵道:“你说那个,当然是因为宋老板回村了啊。”
“宋、宋老板?”
男人狐疑地看向他们:“啊?你们难道不知道宋知薇宋老板?”
宋家两兄弟对视一眼,讪笑道:“知道、知道,我们就是没见过宋、宋老板回村的盛景,所以···嘿嘿···”
男人这才笑着和他们聊起宋知薇的‘光荣事迹’,兄弟俩无奈陪着笑,听了满耳朵他们夫妻如何恩爱,宋知薇如何事业有成为国争光,每听一句他们的笑容就勉强一分,神情郁郁地回到家,两人没心思做饭,随意对付两口,很有默契地回屋午休。
宋知薇离开的时候,兄弟俩远远看过一眼,根本不敢想象坐在车里光彩照人,通身温婉的女人会是他们随意蹂躏的家人。
她早已是云端的明月,让人遥望而不可及,他们却生活在泥泽里任人践踏。
宋志文和宋志业落寞转身,连上去寒暄的勇气都没有。
两人背着身,耳里传来人们的赞美之词,直到汽车远去,才慢慢归于平静。
宋志文喉咙滚动,始终说不出一个字,这一刻他无比清楚,他们以后就是重新回归正轨的平行线,终其一生再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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