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看着路神医通红的眼睛,心里莫名地涌上一些难受。
路神医从未这样过。
他内心想必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云鸾她……是不是情况更糟糕了?
黑翼沉了眼眸,满心都是杂乱。
他满脸都是愧疚地低下头。
是他太不幼稚了,太不懂事了。
这种时刻,他居然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算云鸾真出了什么事,为了大局,估计王爷与路神医也不会告诉他。
黑翼暗暗决定,他要将路神医的话都听进去。
他要让自己变得成熟,变得睿智起来。
他不能再继续咋咋呼呼,喜怒皆都行于色。
这样的他,就像是一张白纸,一眼就被旁人看透。
到时候,他就算被人利用了,还蠢不自知。
路神医骂他,骂得很对。
他就是蠢。
曾经都受过教训,却还是不长进,还是整天只知道咋咋呼呼。
黑翼缓缓地握住拳头。
“好,路神医我不问你了。”
“你说得对,我还是太稚嫩了。这样的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冲动行事……我不该还和以前一样。”
路神医目光复杂的,轻轻拍了拍黑翼的肩膀:“王爷和王妃的身边,就只剩下我们,可以信任依赖了。黑翼,千万不要犯蠢,做事说话前,一定要从你的眼睛,你的心去感受事物。”
“多想多看,少说话。但凡有不解的,或是困惑的地方,也别问。你沉默地看着,想着,肯定会得到你心中的答案。”
路神医的一番话,可谓是犹如一记闷锤,狠狠的敲开了黑翼混沌的脑袋。
他不再询问,路神医为何要哭。
他只目光复杂地,看着云鸾所在房间。
王爷进去,已经待了很久,到现在都没出来。
黑翼只觉得,自己心里沉甸甸的,极为压抑难受。
路神医叹息一声,低声叮嘱:“你在这里守着王爷,无论是谁,都不准去打扰他。”
黑翼缓缓地点头,彻底的安静下来。
路神医摸了摸他的脸,而后他便轻舒一口气离开。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容不得他浪费。
他要继续钻研蛊毒。
他路麒向来不是一个容易认输的人。
盛圭的蛊毒再厉害,千难万难,再难攻克,他都不能畏惧,都必须要硬着头皮,往前冲。
黑翼这一守,便守了一夜。
这期间,萧廷宴没有从房间里踏出一步。
他晚上也没吃任何的东西。
黑翼也没有进去打扰。
他只挎着腰间的剑,沉默而坚定地守在院门口。
他身上落了一层寒霜,眉眼间不知何时,竟然多了几分坚毅。
太阳缓缓地升起,渐渐将他身上落着的厚厚寒霜晒干。
他明明置身在温暖的阳光下,心情越一沉再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那边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响。
黑翼缓缓地转身看过去。
在看到萧廷宴的模样,他不由得猛然一怔,他眼底满是惊愕。
一颗心,狠狠地坠入到谷底。
他疾步走到萧廷宴的面前:“王爷,你的头发……”
不过一夜,王爷的两边的鬓发,居然全都白了。
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这还是曾经那个俊美如俦,意气风发,陌上人如玉,被称为南储第一美男的王爷吗?
萧廷宴唇角勾出一抹弧度,他含笑看着黑翼:“本王现在这个模样,是不是很丑?本王是不是真的要变成一个老头子了?”
“倘若阿鸾醒来,估计都要嫌弃本王了。”
他的年纪本来就比她大上许多,如今,她更要笑话他,是老牛吃嫩草了。
不过一夜时间而已,他也不明白,为何两鬓会生出华发。
是心里装了太多的愁思吗?
这一次,他好像真的走到了尽头。
“派人好好的守着阿鸾,本王前去赴盛圭长老的约。”萧廷宴眼底含着深意,拍了拍黑翼的肩膀:“一定要好好的保护阿鸾,知道吗?”
黑翼不知为何,看着这个模样的萧廷宴。
他的眼泪,不受忍不住控制的,哗啦一下就溢出眼眶。
他声音都不禁染上一些哽咽:“王爷……”
“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本王相信阿鸾,她一定会回到本王身边的。”萧廷宴一笑过后,他缓缓的转身,看着紧闭上的房门。
他试图想通过门板,看向屋内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这一别,不知道何时再相见?
阿鸾,请你记住,不管你身在何处,我肯定会想法设法,去到你的身边,与你长相厮守的。
在这世间,真的没有任何人,能比你更加的重要!
倘若这人间没了你,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还是为了我,请你一定要努力,坚强地活着!
他站在那里,沉默许久。
最后还是抬起犹如千斤重的双脚,一步步离开这里。
走的每一步,都极为艰难。
他的身影佝偻,犹如年迈的老妪。
黑翼站在那里,看得一阵心酸。
眼泪不停地滑落下来。
他突然想起,王爷刚刚说的话,看着他的眼神。
轰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
萧廷宴让人准备了马车,谁都没带,只身一人随着冯意,进入盛圭安排约见面的酒楼。
他们上了三楼,走到走廊尽头。
冯意恭敬无比的,推开了包厢的门,邀请萧廷宴入内。
萧廷宴没有任何犹豫,迈步入了房内。
房内放着一张桌子,四张椅子。
不远处挂了一道珠帘,珠帘内摆放着一张无比宽大的床榻。
床榻四周的帷幔垂落下来。
有风从窗户处吹拂进来,缓缓地将那些帷幔扬起。
靠着墙的位置,摆放了一个香炉。
香炉里正燃着香,香味扑鼻,四散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冯意让人上了一些茶点,请萧廷宴入座。
萧廷宴缓缓的落坐,看向对面那一面摆满书籍的书柜。
“长老什么时候能过来?”
冯意低垂着眼帘,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她目光里的神色。
“请王爷在这里稍等片刻,不需要太久。”
萧廷宴轻笑一声:“没有具体的时间吗?”
冯意如实回道:“没有,一切等长老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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