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神明!”岑大夫双手合拢,虔诚地祈祷着,随即将大锅里的烧酒,装进酒坛,再小心翼翼地盖上锅盖,抱着酒坛走出厨房。
走出厨房,离开火光,悦儿才发现外面天色暗淡,这时,已经有不少人离去,只有那些严重的,不能走动的病人还在药铺里。悦儿看到四处躺着垂危的病人,唯一走动的只有药铺的人,使得周围更显悲惨。
岑大夫将酒坛放到柜台上,高兴地招呼着:“所有人都过来!”
众人闻言,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走到柜台前。岑大夫拿出一把勺子,将酒打在碗里,对着众人说道:“快,将这些药酒分给那些受伤的人喝掉,快去!”众人不敢怠慢,一人端着一碗,朝着病人走去。
悦儿也拿起一碗药酒,走向大汉,大汉见悦儿走来,闭上眼装睡。
“别装死,这,给你!”悦儿踢了踢大汉没有知觉的脚,不悦地说道。
“不喝!”大汉撇过脸,好强地说道。
“不喝就算了!”悦儿顿时不乐意地说道。
“你说不喝我就不喝,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大汉一把夺过欧阳悦儿手里的碗,仰头喝下。最后将酒碗递还给悦儿,小声一了一声:“谢谢!”
“呀,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悦儿调侃道。
“哼,药我喝了,你还不快走!”大汉顿时脸红,大声说话,掩饰心中的尴尬。
“哼!”悦儿嘟了嘟嘴,拿着药碗,不满地离开。她回到柜台后,踮着脚对着岑大夫说道:“再来一碗。”
岑大夫没有多问,重新给了悦儿一碗药酒。
悦儿端着药酒走到头部受伤的老者面前,慢慢地喂老者喝下药酒,守在老者身边,心中期待老者能够早曰醒来。
大家端着药碗在人群中穿梭,时间一点点过去,直至深夜,大家才忙完手里的工作。
张恒也闲下来,走到悦儿身边,说道:“悦儿,今天早上的事情,真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我······”
“都过去了,你也别多想,你忙完了吗?那我们回去吧,张婶一定很担心我们!”悦儿摇了摇头说道。她也不知道如何劝张恒原谅张大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恩,我们回去吧。”张恒手里端着一碗药,交到悦儿手中,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你把这给他吧!”
“不要,要送你自己送去,我没空,李二,我们走!”悦儿习惯地招呼了一声,这时她才发李二不见了!
悦儿赶紧在街道上转悠了一圈,也未发现李二的身影,她赶紧抓住张恒问道:“你知道和我一起的那个二愣子去哪了吗?”
“不知道!”张恒摇了摇头,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们再找找吧!”
“恩!”悦儿沮丧着脸,四处打听李二的下落。
“请问你知不知道今天站在这里任人大骂的一个傻大个?”悦儿想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李二身上特别之处,便用傻大个来形容李二。
“我见过,就是任由小哑巴捶打的年轻人吧,他真是一个好人啊,我看到他背着小哑巴去世的娘走了,应该是送他们回家吧,你去她们家问问。”躺在小哑巴他娘旁边的一位伤者,好心地告诉悦儿。
“真的?”悦儿挠了挠脑袋,李二还有这么好心?
“真的,我干嘛要骗你!”那位伤者继续说道。
“悦儿,要不我们去小哑巴的家找找看吧。”张恒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提议道。
悦儿看了一眼张恒,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药碗,摇头说道:“算了,我们不管他,腿长在他的脚上,他爱去哪去哪,我们先回去吧!”悦儿的语气中带着不满,这该死的李二,竟然一声不说就走,还有没有把老子当朋友,真不够意思,看你回来老子怎么收拾你!
“真的不去找?”张恒再次问道。
“真的不用!”悦儿拉着张恒便走。无奈地说道。
“你慢点,我和岑大夫说一声,我们就回去!”张恒生怕悦儿将自己手里的药碗打翻,赶紧护住药碗说道。
张恒说完,便朝着药铺走去。一进药铺,却不见岑大夫的踪影,张恒无奈,只能对着一旁忙碌的学徒说道:“曾大哥,麻烦你给岑大夫说一声,我们回去了。”
“那好,你快回去吧,现在岳县不安全,路上你可要多注意一点!”学徒一见来人是张恒,便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我们走吧!”张恒说了一声,朝着曾大哥告辞,带着悦儿离开。
当两人走出善人街时,悦儿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头部受伤的老者,心中有些担心,不知道岑大夫所谓的仙鹤酒能不能救回老者。
悦儿和张恒回到张家,四周早已熄灯,只有张婶的屋子还亮着油灯,进屋前,张恒将药碗递给悦儿,眼中流露出哀求。
“哎!”悦儿接过药碗,无奈地叹了一声。悦儿接碗时,故意抽回手,顿时药碗朝着地上掉下。
张恒见状大惊,立即趴下,伸出手,截住洒掉一般的药碗,他顿时火冒三丈,不解瞪着悦儿。
悦儿见张恒火了,赶紧抢过药碗,跑进去,嘴里喊道:“张婶,张恒欺负我,你快出来!”张恒闻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气得直咬牙,恶人先告状,真是可恶,张恒看了看自己的手上,衣服上的药酒,顿感可惜,十分心疼。
这时,张婶扶着拄着拐杖的张大山走了出来,悦儿赶紧将药碗送到张大山面前说道:“张将军,这给你,是某人特意送你的!”悦儿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恒。
张大山看到张恒全身被药水打湿,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酒味,心中又高兴又疼痛。
张恒不愿承认,说着气话:“是啊,我送你一碗毒酒,你赶紧喝吧,最好一死以谢天下!”
张婶听到这话,顿时心中难受,阻止道:“恒儿,不许这样和你爹说话!”张大山拍了拍张婶的手,朝着她摇了摇头,对着张恒说道:“恒儿,谢谢!”张大山说完,端着药酒正欲喝下。
张恒看到张大山的面容,忍不住想起那些受苦受难的平民百姓,他一时气愤,几步上前,一把夺过酒碗摔在地上在地上,药酒在地上散开,空气中弥漫着药酒味。
“你这种人不配喝药!”张恒愤怒地看着张大山,只见张大山满脸心疼的模样,张恒心里顿时又后悔起来。“哼”张恒哼了一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既气愤又后悔,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能逃避。
“恒儿,咳咳咳!”张大山原本高兴的心,顿时跌入低谷,无力地唤了一声,张恒却头也不回地离开。
“恒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爹,他可是你爹啊!”张婶悲痛欲绝地喊道。
悦儿本想缓和他们父子之间的气愤,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悦儿赶紧安慰起张婶,将自己今天在善人街看见听见的事情告诉他们。希望他们不要生张恒的气。
“婶,今天药铺死了一个人,张恒的心情也不好,才会昏了头,做出这样事情,你别生气!”悦儿本想告诉张婶,张恒心中也很关心他爹,可是话到嘴边,悦儿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也许说了出来,会让张大山心中更加自责和心疼张恒,有些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婶,给你!”悦儿从身后拿出一块“鸡肉”递到张婶手中说道,“婶,你还记得你当初吃了这鸡肉,身体渐渐好转。你把这个给张将军吃,张将军一定也会慢慢好起来,你放心,肯定比刚才的药有效果!”
“谢谢!”张大山道了一声谢,看着地上一滩药水陷入沉思。
悦儿见状,不好多劝,只能和张婶说话:“婶,我困了!”
“丫头,困了吧,好,婶带你去睡觉!”张婶抱起悦儿,结果鸡肉,放在桌上,拿着油灯朝着一间破旧却赶紧的小屋走去,张婶将悦儿放在床上,关心地问道:“今天婶给你收拾出来的屋子,你还喜欢吗?”
“喜欢,谢谢婶。那我睡觉了!”悦儿说完,窝进被子里,假装入睡。
“呵呵,那你快睡吧!”张婶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婶,你可别忘了那‘鸡肉’,让将军吃下!”悦儿再次提醒道。
“婶记得的,快睡吧,乖!”张婶说完,带着油灯离开屋子。
张婶离去,整间房子陷入黑暗之中,悦儿看着无尽的黑夜,心里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张恒心中一直不肯原谅他爹,都是因为那些伤病的人,悦儿还清晰地记得小哑巴她娘死时,双眼挣开,死不瞑目。看来她还有心愿未了,也不知道那位老者会不会也像那位大婶,带着未了的心愿去世。
悦儿轻轻翻过身,将围脖取下,放在一旁。围脖突然一动,露出两个小眼睛,竟然是小白,他赶紧钻进悦儿的被窝,靠在悦儿身旁,又睡起大觉。
悦儿没有理会小白,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心中不停地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也一直担心老者的安危,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撑过今晚,真希望他能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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