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眼看着张绣一副分寸大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柔和,然后又化作了决意。
张绣的水平,作为叔父的张济可谓是一清二楚,年纪虽幼,但比之华雄却是在伯仲之间。
可与关羽、张飞之流相比,如今的张绣无疑是差了一筹。
若是张绣出战,命必不保!
“二三子,将绣儿架下去。”
张济喝了一声,当即便有几个亲卫上前强行拦住张绣。
此去张济本就怀抱死意,以命保住张绣之余,也为张绣的余生谋个好前程,自然不需要什么压阵之人。
之所以找了个借口将张绣叫出来,也就是为了向张绣交待几句放心不下的话语罢了。
旋即,张济没有理会张绣的哭喊,一夹马腹,便是率领着一众本部精锐朝着关外而去。
这一幕,让张绣只觉得一阵窒息,过去一直被叔父张济所保护的张绣首次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
下一刻,张绣便是听到了关外传来一声大吼。
“西凉张济在此,辱我主者速来受死!!!”
而后,城楼之上鼓声大振,关外似乎亦是响起着交战的动静。
张绣猛然反应过来,环顾四周就想要抢过一匹快马冲出去帮张济之时,交战的动静没有持续十合,虎牢关上的鼓声便是戛然而止。
随即,张绣便隐隐听到了城楼之上董卓所发出的气急败坏声音,然后又在询问是否还有人出战。
而后,虎牢关外再度响起着张飞那自带嘲讽的声音。
只是,此刻脑袋几乎一片空白的张绣双目失神地跪倒在地,看着虎牢关外的方向,双目失神而泪流不止
直至一脸怒意的董卓下了城楼走到面前,张绣依然茫然不知。
下一刻,董卓抬脚直接将挡在面前的张绣踹倒在地,呵斥道。“大丈夫做那女儿态有何作用?”
旋即,往前走了两步的董卓又停了下来,手指朝着张绣一指,道。
“张济无子,今后他的部众便都交给你来统领了,张济或有些无能,但说到底是为了咱而死的,汝回去好生安葬张济,赏赐之物少不了你的。”
顿时,跟在董卓身后的一些西凉悍将,看向张绣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羡慕。
有了董卓这一句话,诸多原本还想着瓜分张绣部众的西凉悍将顿时熄了这个心思,且明白自此张绣必然会被董卓所看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矣。
而董卓在说了这一句话后,听着关外张飞还不在响起的声音,脸上烦躁的怒意几乎又再度按捺不住,怒气冲冲便是直接大踏步离去。
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气又只能徒生气
这无疑就是董卓的现状。
等回到了在虎牢关内的府邸后,董卓更是拔剑亲自砍死了好几个仆从婢女,方才将心中的愤怒发泄了些许出来。
良久过后,气喘吁吁的董卓方才将手中汉剑随意往地上一砸,整个人往地上一坐,恼怒地开口道。
“俱是些浪费军饷的废物,就连一个能够斩杀那个口无遮拦的张飞的都没有。”
而在董卓发泄之时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李儒,直至这时方才走了过来,道。
“相国,关中自然是有可斩杀张飞之人。”
董卓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摆了摆手道。“那个逆子纵使再勇,又有何用?”
李儒则是趁机继续进言道。
“相国,这段时间以来,我派人去细细调查了一番当晚温侯率兵袭营之事,败北不似做伪。”
“且温侯再度遭到了赵云、关羽、张飞的埋伏之时能够脱逃,也是多亏了其麾下一健将拼死挡住了关羽。”
“再者,温侯向来看重并州狼骑,视其为手足一般,即便是当真暗通关东诸侯,又如何会愿意不惜以三千并州狼骑的性命演戏?”
董卓闻言,亦是陷入一阵深思之中。
尽管董卓性格暴虐残忍,但能够从一个良家子爬到如今的地位,显然是极有心计之人。
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吕布被软禁于府中,日日破口大骂不止,完全没有一丝心虚,这也不是以着吕布的城府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如此说来,莫非当真是误会奉先了?”
董卓皱着眉地说了一句,然后又想到了什么,道。
“那盟军细作所传来的消息,又该如何计较?若不是奉先与盟军里应外合,如何能未卜先知奉先会去袭击曹操驻地?”
而经过了多日的反复思考,李儒无疑已经想透彻了某些事情,提醒道。
“相国莫非忘了盟军之中,可是有着一位被誉为‘国士’之人?”
“咱自然知道‘国士’李子坤,当年咱还在巨鹿城中见过他,当时咱只是觉得那李子坤有着一副好皮囊,不想却是如此厉害”
顿了顿,董卓咂了咂嘴,道。
“当时若是知道那李子坤如此厉害,便是派人绑,都要将那李子坤偷偷绑走,也不至于如今成了咱的心腹大敌。”
“如此一来,当世文武第一人可都齐聚在咱的麾下俯首听命了,可惜,可惜”
董卓对于李基的赞誉,李儒没有丝毫的介怀。
又或者说李儒恨不得董卓麾下多几个擅谋多智之士,也能为本就体虚的李儒分担些许压力。
可惜,西凉人普遍擅勇而不擅智,再加上董卓入京掌握大权的方法过于粗暴,让天下士子大多为之唾弃。
以至于直至如今,董卓麾下真正称得上谋士的,依然仅有李儒一人。
当即,李儒接着开口道。“相国既知李子坤之名,那为何便不怀疑乃是李子坤在暗使离间之计?”
“须知,那李子坤素有‘料敌于先’之名,定黄巾,平山越,破乌桓皆是如此,提前料定温侯急于证明自己,又由于一片孝心而偷袭曹操,亦不是不可能。”
董卓闻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嘶~那李子坤当真如此厉害?”
“毕竟李子坤乃是如温侯败尽武人那般,不知压倒了多少谋士文臣”
顿了顿,李儒有些惭愧地开口道。“不瞒相国,李子坤所设的那一沙盘,吾亦尝偷偷研究过一段时间,自愧不如也。”
董卓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那双被被挤得只有绿豆大的眼珠子不断闪烁着。
良久过后,董卓方才仿佛幡然醒悟一般,开口道。“如此说来,我儿奉先实乃一片孝心,却是咱误会了奉先!”
“以当下情形而看,应是如此无疑。”李儒答道。
而董卓的脸上此刻却是浮现出了几分喜意,道。“既然如此,那文优觉得是否该将奉先重新放出来?”
“相国与温侯乃是父子,好言相对安抚一番,料想温侯不会太过于计较。”李儒答道。
董卓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不过谨慎起见,并州狼骑的兵权暂且还是不能交还给奉先。”
李儒皱了皱眉,道。“相国,这兵权若是不交还给温侯,恐怕温侯会心生怨怼。”
“无碍,无碍”
董卓在让一个颤颤巍巍的仆从将自己扶了起来之余,整理了一下衣着,道。
“咱从其余方面先补偿一下奉先就是了,只要奉先斩杀了张飞那厮,证明了并无二心,咱再将并州狼骑的兵权还给他就是了。”
看着董卓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李儒见状也只能无奈地不再劝说。
且李儒也清楚董卓心中无疑还是忌惮吕布的,之所以准备重新接纳吕布,更多的是碍于形势以及被张飞给骂得急眼了,否则董卓无疑不会如此轻易地低头。
旋即,董卓命人准备了大量礼物,然后亲自往着吕布府邸而去。
未进吕布府邸的大门,董卓便已经闻到了浓浓酒气,推开门一看,只见吕布正一身酒气地斜躺在阶梯处。
且与吕布过去那英武不凡的模样相比,如今的吕布却满是憔悴颓废之相,像极了一个自暴自弃的酒蒙子。
当即,董卓唤来了负责封锁这座府邸的校尉,问道。
“我儿奉先怎会这般模样,咱不是让他回府中养伤的么?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那校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禀相国,温侯自返回府中醒来后,便是日日酗酒不断,每日两坛。”
董卓的脸色一沉,冲着校尉就是大骂道。“啊?!汝为何要给奉先如此多酒?莫非不知酒多伤身乎?汝是何居心?”
“相国恕罪,实乃温侯一旦没酒便是大闹要强闯出去,属下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
不等校尉说完,董卓便是挥手打断道。
“此事为何不来禀咱?咱让你们守在这里是避免他人打扰到我儿奉先养伤的,如今却是让我儿奉先憔悴成这般模样,实乃该死之极”
旋即,董卓高声道。
“来人,将这个罪该万死的愚蠢之徒砍了!”
校尉的瞳孔一缩,正张嘴就想要辩解自己明明每日都具体将吕布的一言一行记录禀报。
然而,不等校尉出声,在校尉身后的一个亲卫拔刀就直接将这个校尉的脑袋砍了下来。
旋即,董卓一边张开双手朝着吕布冲了过去,一边语气关心地开口道。
“我儿奉先可莫要再喝了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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