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2月2日。
李斯文坐在办公室,左手托着下巴,右手轻轻敲打着桌面,自信的目光占据着他的眼眸,这场仗已经要接近尾声了。
“文哥,文哥。”张小龙像条猎犬一样直接撞开了办公室的门,把常海吓了一跳。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李斯文淡淡的问道。
“金果火腿肠加工厂关门了。”张小龙喘着粗气道。
“真的假的?”这句话是常海问的,他放下手里的笔,用手掏了掏耳朵:“你重新说。”
“真的,今天早上有很多商户去金果要账,据说是因为拖欠了他们的补贴,下午一点多的时候,金果大门上锁,我看见贺远坐着车溜了。”张小龙解释道。
“不会是暂时关闭吧?”常海问道。
“不是,厂里的货车都开走了,还有工人都已经遣散了,我打听了一下,很多工人连工资都没领到呢。”张小龙道。
“我靠。”常海站了起来,连忙着看向李斯文道:“文哥,你怎么不说话呢?金果关门了,咱们胜了。”
“小龙,你快去把林树叫过来,他在面包车间呢。”常海激动的安排道。
“好嘞。”张小龙说完就跑了出去。
“文哥,你说话呀。”常海走到李斯文的旁边,轻轻地怼了怼李斯文的胳膊:“咱们胜了,咱们把金果干趴下了。”
常海有些语无伦次,但无论他如何激动,李斯文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
李斯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李斯文平静的问好。
“小兄弟,这一仗打的漂亮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贺远不堪重负,已经关闭金果火腿加工厂了,而且因为他欠了很多商家补贴,在食品领域的信誉受损严重。”陆书航说完又补充道:“毫不夸张的说,这一仗很可能让他一蹶不振。”
“老哥。”李斯文叫了一声后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说话还吞吞吐吐的。”陆书航好奇的问道。
“如果你是贺远,接下来会怎么做?”李斯文突然问道。
“你已经打进了腹地,我看不到任何的胜算,怎么做?难道跪下来求你?”陆书航呵呵一笑。
“这”李斯文沉默好一会道:“老哥,我先忙了,有时间请你吃饭,这场战役虽然打赢了,但对我的消耗也非常大,我需要重整旗鼓了。”
“好,我等着你的邀请,这一次要狠狠地宰你一顿。”陆书航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李斯文则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想着刚才陆书航的话,好一会后才从他的思绪中跳到了现实。
“文哥,老板,你没事吧?”常海,林树,张小龙诧异的看着李斯文。
金果关厂,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但李斯文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的惊喜,这很不正常。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金果关闭加工厂,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金果唯一的办法就是断臂求生,我有什么可激动的。”李斯文耸拉一下肩膀:“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嘁!”三人同时露出鄙夷的神情。
李斯文微微一笑,看着常海道:“从现在开始,给每个商户打电话,通知下去,即日起火腿肠出厂价涨到七毛,零售价八毛,补贴取消。”
“我们的出厂价比之前要贵了一毛啊!”常海提醒道。
“没错,我们现在每根的制作成本维持在五毛五,之前之所以卖六毛,一是因为有一批存货,二是因为争夺市场。如今金果已经被排除在外,也是时候回笼资金了,毕竟供货渠道的钱我们要尽快还上。”李斯文解释道。
林树也在一旁说道:“一根火腿肠只赚一毛五不到,已经算是非常良心了,只不过突然取消补贴,商户可能会心存不满。”
“呵呵,这半个多月,商户已经赚的盆满钵满,如果真有不满的人,不给他供货即可。”李斯文抿嘴一笑:“这就是市场分配权,我们有货,不怕没人卖。”
常海一听,连忙点点头:“文哥说的对,我现在就打电话。”
“老板,还有其他吩咐吗?”林树也跟着问道。
“方便面和面包的现在能赚多少钱?”李斯文问道。
“都是两毛。”林树道。
“如今火腿肠已经可以回笼资金了,把面包和方便面的价格降到成本价。”李斯文道。
林树一愣,毕竟之前他们生产这两样产品,不仅是为了打击金果的腹地,也是想靠这两种产品回笼资金,尤其热狗面包和三包料方便面都属于尖端产品,价格高一点很正常,然而李斯文在这时候突然降价,目的只有一个。
“老板,你是一点活路也不打算给金果啊。”林树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你希望我给他们活路么?”李斯文眼神一暗,不由的看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常海,低声道:“我不仅不会给金果活路,还要让贺远父子身败名裂。”
常海因为打电话太专注没有听见李斯文的话,但林树听的真切,他知道李斯文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在为常海报仇。
看着李斯文坚定不移的目光,他有些钦佩,更有些羡慕。
“行,我明白了。”林树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文哥,我做什么?”张小龙也问道。
“小龙,你是江湖出身,有些话我不想拐弯抹角,你这个团队负责的是我们厂的运输,切记,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的问题。”李斯文深吸一口气:“企业大了,就会有臭虫,我希望你能自己处理好。”
张小龙眼睛微微一挑,很快便点头道:“文哥,你放心吧,我手下的问题交给我。”
李斯文没有说什么,挥手让张小龙出去了,他警告对方的原因,主要是听说有人把货物拿到周边城市加价贩卖,这样做虽然有助于推广产品,但却容易对品牌声誉造成负面影响,尤其这种投机倒把的方式本不该出现在他培养的团队里。
当然,此时他忙于应对金果,并没有时间打理这些事,金果看起来似乎已经濒临灭亡,但越到这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
2月5日,夜,冷风萧瑟,黑云压城,贺远父子站在了陆明家的别墅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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