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一些潜规则不能触碰,但也总有些人不甘寂寞。
大家都认可的东西,就算不写在明面上,也是最严格的规则。
正如一个胸怀大志的人,就算一直困顿着,也总有一飞冲天之时。
曹操和刘备,都是这样的人!
正如现在的兖州局势一样,虽然张恒同意郭嘉的战略,但最终能执行要什么程度,还得看事态的发展。
就算最后真的将兖州尽数纳入囊中,也不可能对刘岱赶尽杀绝。
毕竟,他不仅是天子亲封的兖州刺史,还是关东士族出身。
你夺人家的地盘本就不占理,再把人家给杀了,天下人必定对你唯恐避之不及。
而恐惧的尽头,就是极度的愤怒!
规则就是这样,除非你有能有扫平天下的实力,不然贸然掀桌,就是自寻死路。
张恒扭头看向曹操,“孟德兄曾立志杀贼报国,匡扶汉室,不想才短短一载时光,便开始争名夺利。如此行径,与诸侯何异?”
此言一出,曹操顿时绷不住了。
“子毅,你要是再这么冷嘲热讽,我可真要生气了。我心中报国之志从未改变,但手中无兵,如何匡济天下?
再说,玄德身为宗室,受封徐州牧,堪称位极人臣,不照样掺和了进来,又如何能指责我?”
被曹操怼了这么一通,张恒瞬间无言以对。
没办法,自己屁股都歪了,又如何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曹操?
张恒当然可以说,自己入兖州,乃是刘岱盛情相邀,刘备碍于兄弟情分不好拒绝之类的云云……
但这种明显推脱的话,在曹操面前说出来,无异于自取其辱。
叹了口气,张恒的目光也认真了起来。
“孟德兄说的是,如今局势,虽有一腔报国之心,却也得有些杀伐手段。”
闻言,曹操这才欣慰地笑了。
纵然明知道免不了兵戎相见,他也还是想取得张恒的认可。
怎么说呢,这是一种极其拧巴的心态。
你我虽兵戈相向,却也不妨碍咱们志同道合,惺惺相惜。
正如他在乔羽墓前说的那句话——要怪,就怪这该死的世道。
“孟德兄,去岁咱们联合讨董,也算情同手足,在下实在不愿疆场厮杀。你不过是想要一块地盘而已,若肯引军撤去,我便禀报玄德公,将陈留郡与你,如何?”
这是张恒能开出的最大价码了。
他实在不想和曹操打,消耗实力不说,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但曹操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应孟卓之邀入兖,万不敢背信弃义,遭天下人耻笑。”
背叛了袁绍,就等于背叛了关东士族,他曹操将再无立足之地。
“如此说来,孟德兄是非要与我一战了?”张恒无奈道。
“子毅手段高绝,我已见识过,虽自问不是对手,却仍不自量力,想要一试。”曹操满脸坚定道。
“好吧,既如此,咱们各凭手段便是。”张恒耸了耸肩道,语气忽然认真了起来,“不过,在下还是想告诉孟德兄,你的敌人,并不是我,也不也是徐州。”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听得曹操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家伙又开始故弄玄虚了……
……
夕阳西下,张恒与曹操各自打马归营。
此次会面,说不上轻松愉快,但气氛也没有到剑拔弩张的程度。
至于结果嘛,都在双方的意料之中。
别看曹操表现得一片赤诚,但他早就知道,这一战无可避免。
或者说,从他自扬州北上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大概率和徐州站在了对立面。
今次出来,除了和张恒叙叙旧之外,也想试探一下张恒的态度。
而张恒这边,目的却更加的单纯。
“长史,今日会谈结果如何?”贾诩开口问道。
张恒答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曹孟德答应我,十日之内不再攻城。”
“仅仅只是因为昔日情分?”贾诩有些不信。
张恒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次露面的时机刚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咱们得潜身缩首喽。”张恒耸了耸肩道。
贾诩马上附和道:“长史英明,躲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才好施展手段!”
闻言,张恒嘴角一阵抽搐,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喜欢藏在暗处阴别人是吧!
我躲起来不露面,是因为局势需要,而不是要藏头露尾!
“时间急迫,回去之后,你立刻着手掌控校事府。十日之内,务必要熟悉里面的所有门道,并加以利用起来。这可是咱们的耳目,不能闭塞。”
“长史放心,下官自当尽力而为。”贾诩连忙应道。
张恒点了点头,扬起手中马鞭,加快了返程的速度。
曹操啊曹操,你以为自己出兵帮别人,就能获得地盘。
但殊不知,人家只是拿你当牛马而已。
脏活累活你干,好处却不一定能轮不到你。
……
野外,曹操望着张恒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怔怔出神。
将与张恒的约定与众将说了一遍后,立刻引起了不满。
“兄长,眼下咱们兵锋正盛,您为何要答应张子毅停战十日,给刘岱以喘息的机会?”曹洪满脸不解道。
他想问的,也正是其他人想问的。
正因为知道张子毅厉害,所以才要趁他立足未稳之时猛攻才是。
一旦拿下了昌邑,张子毅便有通天之能,也再难施展。
可曹操却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慎重。
“张子毅何许人也,向来算无遗策。他以徐州大军未至为由,请求停战十日,你们就信了?
仔细回想一下,张子毅何曾打过没有把握的仗!”
闻言,众将眼中立刻露出惊疑之色。
曹仁立刻开口问道:“兄长,您的意思是说,请求停战是张子毅的陷阱,只等咱们猛攻过去,却正好落入他的圈套?”
“不知道。”曹操再度摇了摇头,“张子毅此人,不可以常理揣测。也许是陷阱,也许不是,但只要他在这儿,咱们就得十二分精神。毕竟此人的手段,实在是鬼神莫测。去年董贼之惨败,可还历历在目!”
闻言,众将皆是神情一凛,想起了被张恒支配的恐惧。
“不管是不是陷阱,咱们都不必轻敌冒进。传我将令,大军后撤十里。一连打了半个月,正好让将士们休整一番。等孟卓和伯业大军前来,再一同进攻。”
“遵命!”
众将忙抱拳应道。
曹操的想法倒是鸡贼,徐州既然已经参战,那就让张邈和袁遗顶在前面,看看形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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