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灵越的出现,让常宁侯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自尊心也受到了不小的挑战。“谁让你进来的,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长辈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给我出去!”
戚氏样子十分狼狈,回想起常宁侯刚才的那一巴掌,还不是这个穆灵越给害得。于是气冲冲的上前,就朝着穆灵越那明丽的脸蛋抓去。
只是,穆灵越又不是傻子,会等着她来教训。一个闪身,便躲过了她的袭击。“母亲你这个样子,可不像个侯夫人该有的样子?”
常宁侯见到戚氏的举动,也高高的皱起了眉头。“都给我好好儿的站着说话。灵越,你来这边可是有事?”
“女儿不过是来问问,我何时定了亲的事情。恰巧听到母亲大声质问父亲,这才出声应答的。”穆灵越越过僵在原地的戚氏,一步一步的朝着常宁侯走去。
她的回答很有技巧,并没有掩盖自己的目的,也义正言辞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是站在常宁侯这一边的。
戚氏眯了眯眼,这个一向闷不吭声的穆大姑娘,果然是个狡猾的角色。她说得好听,分明是想要挑拨离间。“穆灵越,我就算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名义上也是你的长辈,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插手长辈之间的事务?!”
戚氏这顶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子女插手亲长房里的事,若是传出去还不背上一个大逆不道行为不端的骂名。如此名声败坏的姑娘家,这辈子都别想嫁人了。
穆灵越又不是蠢笨之人,面对戚氏的栽赃不会毫无反抗。“母亲的指控,灵越可不敢冒认。父亲贵为侯爷,竟被母亲这般指责辱骂,我这个做女儿的,实在是看不下去,才会忍不住替父亲鸣不平。灵越自小学习女则女训,知道在家从夫出嫁从夫,母亲身为侯夫人,不会不知道这些吧?”
“你…”戚氏没想到穆灵越竟如此的伶牙俐齿,她方才泼出去的脏水,这臭丫头不但一点儿没沾上,反而那女训来反将了他一军。
常宁侯亦是惊讶不已。这个闷葫芦一样的女儿,什么时候有这等的本事,竟能将戚氏反驳得说不出话来。
想到公主府提亲的事情,他不由暗暗点头。或许,是他一直太忽视这个长女,又时常被戚氏的花言巧语所欺骗,这才没察觉到她的乖巧伶俐来。说起提亲的事,常宁侯不由得放软了些语气。“灵越,公主能让你做儿媳妇,那是你的福气。先前你母亲那样说,定是将你和你三妹妹梓恬记混了,才会生此波澜。你的亲事不会有变动,你母亲刚才已经答应,明日便去成国公府赔礼谢罪。你,且安心的待嫁。”
戚氏瞪大双眼,没想到常宁侯竟一反常态,为了这个死丫头而将她逼入绝境。呵,他说的倒是轻松,让她堂堂侯夫人低声下气的去挽回这门亲事?他想都别想!
“侯爷,妾身娘家的嫂子身体不适,起身还得赶回戚府去探望。”戚氏阴阳怪气儿的说着,分明就是变相的给常宁侯下脸子。
常宁侯听她这么一说,剑眉不由得竖起。这个戚氏,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关系刚缓和了一些,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竟也学会跟他对着干了。“也好,那你明儿个就回娘家去吧。府里的庶务,就暂由王姨娘打理吧。”
以往只要闹情绪,都是他先伏低做小。可这一次,常宁侯却不想为了哄着戚氏高兴而放弃大好的前途。只要跟公主攀上姻亲,害怕穆家将来没有出头之日吗?更何况,他的长女嫁的还是公主的嫡长子,是公主府将来的当家主母。就凭这一点,他都不能向戚氏低头。
戚氏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常宁侯,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来。“穆云塘,你…你竟然这么对我!”
常宁侯将头撇向一边,似乎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父亲想必也累了,女儿就不打扰您歇息了,先行告退。”穆灵越见他们窝里反了,倒也省了很多事,屈膝向常宁侯行了礼。
跟戚氏一味的唱反调相比,穆灵越的表现简直令常宁侯太满意了。他难得和颜悦色一回,做出慈父般的姿态。“嗯,你的嫁衣也该绣起来了,至于嫁妆…你母亲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一直锁在库房里,一会子我就命管事娘子给你送过去。”
“多谢父亲。”穆灵越做出仰慕感激的样子,这令常宁侯心情更加的愉悦。
目送着穆灵越踏出房门,常宁侯也懒得再多看戚氏一眼,一甩衣袖便去了王姨娘的屋子。戚氏看到他绝决的离开,想要发泄都没人聆听,顿时气得将屋子里的博古架摔了个底朝天,瓷器碎了一地。
“夫人…”丫鬟婆子吓得忙上前查看,却又不敢近身。
“滚,都给我滚!”戚氏认为她们这是在看她的笑话,更加的恼羞成怒。
丫鬟婆子们忙不迭的跪着爬了出去,生怕晚一步就会挨罚。王姨娘这边,听说侯爷跟夫人闹了别扭,还将掌家之权交给她,一张脸都笑出花儿来。
“据说侯爷把夫人给打了,还扬言要休妻呢…”
“夫人平日飞扬跋扈,怕是早就寒了侯爷的心。还是咱们姨娘温柔小意,最得侯爷的宠爱…”
“侯爷夺了夫人的掌家之权,还让姨娘当家,哎呀,这是不是意味着,姨娘就要取代夫人,成为侯府新的主子了?”
“姨娘总算是熬出头了…。”
“恭喜姨娘,贺喜姨娘。”
王姨娘长得娇俏玲珑,尤其是一双杏眼,格外的诱人。虽青春不在,可也是风韵犹存,保养得体的身段凹凸有致娇媚可人,更有一番成熟妇人的美态。听着丫鬟们的巴结奉承,王姨娘笑颜如花,心里头也暗自得意。“瞧你们说的。不过是帮着代管几日罢了,等侯爷的气消了,这掌家之权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她虽然有心取代戚氏的地位,可她出身卑微,没有强势的娘家做后盾,也没有儿子傍身,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不过,趁着这几日掌家,倒是可以趁机捞上一笔。就算将来要把权柄交回去,她也不在乎。
“姨娘真是太谦虚了…”
王姨娘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儿,才睁开眼问道:“昨儿个成国公夫人亲自登门,可是冲着大姑娘来的?”
“点名道姓,绝对错不了。”机灵的丫鬟必定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些消息早就在侯府上下传开了。
王姨娘又问道:“当真是给公主府的大公子说亲?”
“错不了,奴婢听得真真儿的。”
“这大姑娘还真是命好啊,居然能够入了贵人的眼。早知道,那日去寺里上香,我就该多叮嘱三姑娘几句,让她多跟大姑娘亲近亲近的。”说不定啊,也能入了公主的眼,一起聘回去做个贵妾什么的。
自古以来,庶出的姐妹给嫡出的姑娘做滕妾的可是不少。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也不少见。
只是,她这个美梦还未清醒,一个婆子就不小心说漏了嘴,生生的粉碎了她的美梦。“老奴可是听说公主府有一条很特别的家规,说是一生只能娶一妻。除非正妻年过三十仍无生育,才能纳妾延绵子嗣。”
王姨娘忿忿的瞪了这婆子一眼,她不过是想想而已嘛,又没真的想将宝贝闺女嫁给人做妾,她怎么连梦都不让她做呢。
婆子自知说错了话,忙改口道:“不过公主府有两位公子,咱们侯府的大姑娘配了公主的长子,这二公子不还没有定亲嘛。”
王姨娘一听这话,顿时又燃起了希望。只是,她的女儿是个庶出的身份,似乎在身份上差了一些。或许,她该跟老爷提一提,将三姑娘寄养到正室名下?如此,不就摇身一变,成了嫡出了么?
王姨娘正做着美梦呢,她哪里知道常宁侯三两句话就将她所生的三姑娘给定了人。而且还是仓促的定下的婚约,对方还是个深有残疾脾气暴躁的大少爷。
京郊城外十里亭。
“世子,再有一炷香的时辰,咱们就到京城了。一路上奔波劳苦,总算是可以歇歇了。”一个身穿铠甲身强力壮的中年汉子牵着马匹的缰绳,对着亭子中负手而立的年轻俊美公子说道。
年轻公子亦是一身的银色铠甲,他身材颀长,五官清秀,一双星目炯炯有神。不同于一般俊秀斯文的公子哥,他的身形更加挺拔魁梧,肤色更偏向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阳光俊朗英姿不凡。
“离开京城三年了,也不知妹妹在府里过得好不好。”俊朗少年脸上有着淡淡的愁绪,距离京城越近,眉头就皱的越紧。
叫祥叔的中年男子望了望原处高大的城门,说道:“马上就要进城了,世子爷很快便能见到大姑娘了。”
年轻的小将军,正是那个在外历练多年的常宁侯世子穆天赐。
“也罢。等本世子有了自己的府邸,便将妹妹接出来。”穆天赐似乎是想通了些什么,脸上的神色缓和不少。“走吧,咱们快马加鞭,赶在日落之前进城。”
“好嘞。”祥叔爽快的应了一声,顺便将马绳递到主子的手边。
穆天赐一个帅气的翻身上马,策马扬鞭,朝着大齐皇都飞奔而去。
大皇子府
“主子,穆世子回来了,已在门外恭候。”龙一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书房,禀报道。
楚旻宁微微扬眉,似乎有些出人意料。
他可是三日之前才送去的书信。
“请。”回过神之后,楚旻宁将手里的笔一搁,走直东边儿的榻上坐下,顺便摆弄起了棋盘。
穆天赐大踏步进来,昔日温温如玉的公子形象早已一去不复返。“见过大皇子殿下!”
“你我之间,何时这般客套了?”楚旻宁难得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抬手示意他上前。“来一局?”
穆天赐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客气的在一旁坐下,手执白子翩然举棋。“几年不见,殿下的棋艺又更上一层楼啊。”
“闲来无事罢了。”楚旻宁看似客气却颇为自负的回答。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棋盘上就被黑白子占据各半。
“收到子初的书信,我已在回京的路途之中。半月之前,圣上突然下了一道密旨,宣我回京,名义上是受赏,其实是想对王家动手了吧?”穆天赐一边下棋,一边与楚旻宁聊起了当今的局势。
楚旻宁手执黑子,泰然置下,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话而乱了心神。“你能回来也好,朝堂之上也是时候换换新鲜血液了。”那些老顽固整日不是想着保住自己的官位,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真正能做事的太少了。
穆天赐见自己的白子被围追堵截,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地,不由摇头叹息。“翻身无望,甘拜下风。”
说完,将手里的棋子往盒子里一扔,不想再自虐了。
楚旻宁见他这么快就认输了,还有些没尽兴。“怎么,你有心事?”
“还不是家里的那摊子事儿…”在楚旻宁面前,穆天赐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离家多年,也不知道戚氏会怎么磋磨我妹妹。”
若不是碍于伦理纲常,他早就一刀将那戚氏给结果了。
“用不了多久,她便自由了。”楚旻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穆天赐一脸不解的望着他,似乎在询问他答案。
楚旻宁一边无意识的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替他解惑。“几日前,有人上侯府提亲了。”
“提亲?”穆天赐猛地瞪大双眼,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谁?”
“公主府。”楚旻宁没有隐瞒他的打算,直截了当的公布了答案。
“哪个公主府?”穆天赐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其实,有资格单独立府的公主,大齐就那么一位。其他几位庶出的公主,可没那么好的待遇,全都得乖乖儿的在夫家居住。而安宁公主搬出国公府住进公主府也是半年前的事儿,故而穆天赐并不知晓。
楚旻宁指了指窗外,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
“安宁公主?”穆天赐总算是会过意来。
只是,他眉头轻蹙,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以常宁侯府如今的地位,怕是高攀不上这样的皇室宗亲。更何况还有戚氏那个恶毒的女人在,她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将妹妹嫁入这样的高门大户?!
“安宁公主长子谢卿洛,虽说有些死脑筋,总体来说还算不错。”能够给出如此中肯的评价,也算是不错了。
穆天赐对谢卿洛倒是有些印象,虽然没什么交集,但也知道是个端方耿直之人,心里才算是稍稍安心。“倒是一桩好姻缘,不过戚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说起那个可恶的后母,穆天赐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她的确试图阻挠,不过却是徒劳。为此,还吃了点小亏。”楚旻宁早在事后的一个时辰之内就得到了戚氏挨打的消息,所以才有此结论。
穆天赐听说戚氏吃了瘪,心情稍霁,一颗归家的心更加急切。“戚氏这个歹毒的女人我可是再清楚不过,越是不顺她的意,她越是要反其道而行之。阿灵一个人在家,我着实放心不下,就此别过,改日再叙。”
楚旻宁知道他担心那一母同胞的妹妹,倒也没挽留他的意思。“晚一点进宫也无妨,不过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你已经回了府。”
穆天赐经他这么一提醒,脑子清明了不少。从大皇子府的后门出来,穆天赐便让祥叔牵着马先去皇城门口等候,自己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悄悄地潜回了常宁侯府。
公主府
“娘娘,娘娘…”谢荣华正要入睡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娇媚的嗓音在耳旁响起,这才微微掀开眼帘。
一抹绿色的虚影飘落地面,单膝跪在谢荣华的面前。“娘娘,您让打听的事儿有眉目了。”
“说来听听。”谢荣华坐起身来,睡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绿色身影微微抬起头来,神情肃穆。“奉国公的书房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除了一些公文,就是国公爷平日里爱看的书籍手札,并无可疑之处。至于那个叫红莲的女子,本是一名暗探,会些三脚猫功夫。有一日,我跟随她去了奉国公的书房发现,她并不是去找东西,而是将一个盒子偷偷的放进了书房内的一道暗格之中。人鬼殊途,虽然我能够进入任何想要进去的地方,听到他们的谈话,可却触摸不到实物。所以,并不知那盒子里藏了些什么。”
芊芊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似是在为任务的失败而自责不已。
谢荣华倒是没有任何悲观,她朝着芊芊抬了抬手,道:“行啦,别自责了。这事儿也不赖你。你能打听到这些消息对我而言,也算是莫大的帮助。安心的回去补个觉,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是。”芊芊恭敬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言。然后化作一道青烟,缓缓地走进了床帏上挂着的乾坤袋里。
谢荣华自打收了芊芊和胭脂这两个帮手,这乾坤袋便一直挂在床头,也方便她们随时汇报。
送走了芊芊,谢荣华这才思考起关于那个盒子的事来。
能够让四皇子如此煞费苦心安插探子到奉国公府,又不予余力的将那东西藏进书房这种秘密最多的地方,里面的东西肯定意义非凡。若只是想教训教训国公府,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狠狠地修理他们一顿,犯不着弄出这么多的花样来。除非,那东西事关国公府乃至整个谢家的存亡。
意识到这一点,谢荣华更加睡不着了。通常这种能毁家灭族的罪证,都跟叛国或者谋逆有关。因为这两个罪名,都是要诛灭九族的。以楚昀欢目前的处境,怕是早已失去了耐性。想要对谢家动手,也不是不无可能。
想到这种可能性,谢荣华只觉得遍体通寒,心里的怒火更是汹涌澎湃越烧越旺。“楚昀欢,你若真的想灭我谢家,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打定主意,谢荣华便批衣而起。“红绸,掌灯。”
红绸刚和衣躺下并未睡着,听到主子召唤,忙穿上绣鞋,顺手拿起一盏灯赶了过来。“姑娘,有何吩咐,可是睡不早想看书?”
谢荣华摇了摇头,道:“去把小黑找来。”
“啊?”红绸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天色已暗,小黑怕是已回了大皇子府那边儿。”
谢荣华怔了一下,似乎记起了什么。
静坐了一会儿之后,她便干脆利落的穿上绣鞋,一副准备外出的样子。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红绸见她起身,忙操起床头的一件披风追了上去。虽说是夏季,可夜里还是有些凉意,可不能让姑娘着凉了。
谢荣华拉紧身上的披风,并未接话。
红绸拎着灯笼走在前面,心里却有些拿不准。姑娘很少有这样神色肃然的时候,怕是有什么心事吧。可是身为奴婢,她又不好开口询问,只得默默地陪在主子身边。
踏出房门,谢荣华又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往日趾高气昂的模样。“去后院。”
“大晚上的,去后院?”红绸惊讶的瞪大眼,一脸的不解。
“按我的吩咐做。”谢荣华来不及跟她解释,只得先把事办妥了再说。
红绸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低下头去,在前方领路。心中惭愧的同时,却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姑娘仔细些,前面有石阶。”
谢荣华知道刚才的话说的重了,可事情迫在眉睫,她不得不郑重一些。
公主府的后院,与大皇子府的后院仅一墙之隔,是最为靠近的地方。谢荣华站在空旷的园子里,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才吩咐红绸。“去搬把梯子来。”
红绸怔了怔,却还是按照主子的意思做了。
看到主子撩起衣裙,就要往墙头上爬的时候,红绸这才回过神来,忙上前劝阻道:“姑娘,危险。”
“你在底下守着,我一会儿就下来。”谢荣华叮嘱了一句,依旧我行我素的爬上梯子,朝着墙头进发。
这种有损闺誉的事情,谢荣华上辈子还真没做过。可此一时彼一时,为了达到目的,她也顾不上许多了。
她知道公主府周围有许多暗卫,尤其是楚旻宁的手下,可没少在附近转悠。否则,也不会公主府一有什么动静,楚旻宁就赶着往她的闺房跑。既然小黑没办法帮她传信,那就只能靠这些喜欢打听事儿的暗卫来传话了。
“布谷布谷…”她骑在墙头,朝着黑灯瞎火的大皇子府后院叫了几声。为了不引人怀疑,她斟酌了一下,才没高喊楚旻宁的名字。
在暗处巡逻的暗卫听到这声音,不由自主的朝着这边靠拢。
“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学人家爬墙玩儿?”
“这鸟叫学的也太失败了,一听就是人为的…”
“好像是公主府那边儿传来的,莫不是有丫鬟跟家丁秘密私会?”
爱听八卦的暗卫们激动了,几个飞身便朝着墙头而来。
当看清楚坐在墙头上的身影时,这几个暗卫脸上的笑容一僵,身子一个虚软,噗通噗通的直栽了下去。
哇靠,居然是郡主娘娘!
您大半夜的不睡觉,爬墙上做什么?吓人么?!
虽然夜里的视力要差了一些,可谢荣华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她知道自己的计策奏效了,那些暗卫肯定是听到了她学鸟叫,朝着这边赶来了。于是,她也不跟他们浪费时间了,用大概只有他们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要见你们主子。”
暗卫们面面相觑,不由纳闷儿。这主子是一个比一个奇特,前些日子,大皇子殿下整日盯着那些鹰隼瞧,好像它们身上有金子似的。后来才知道,是在等着某位的信儿。今儿个,这位郡主娘娘又突发奇想,爬上墙头求约会。如今的主子们,都是这么的特立独行奇思妙想吗?
暗卫们虽然听到了她的话,却不敢贸然出声。(暗卫嘛,被人识破了还称什么暗卫,所以还是乖乖的在暗处躲着吧。)
“一盏茶,逾时不候。”谢荣华知道他们肯定听到了她的话,于是安心的坐在墙头,一边欣赏京城的万家灯火,一边耐着性子消磨时辰。
暗卫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突然做鸟兽散,都拿出吃奶的力气,争抢着朝着主子的阁楼掠去。
楚旻宁刚沐浴,尚未安睡。听到外头的动静,不由得蹙了蹙眉。这些臭小子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抢了头彩的暗卫得意的朝着其他同伴挑了挑眉,大声的在门外喊道。
楚旻宁运起内力,将湿漉漉的头发蒸干后,才开口道:“什么事?”
“郡主娘娘求约见!”那暗卫迫不及待的说道。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主子有所反应。暗卫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主子没听清,于是又拔高声音通禀了一遍。
可这一次,屋子里仍旧没任何反应。
“莫非,主子对那位郡主娘娘已经没兴趣了?”暗卫嘟嚷着,小心翼翼的透过窗子上的缝隙朝里瞥去。
将屋子里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之后,他才恍然。原来主子在听到他的禀报之后就急匆匆的赶去约会佳人了,只是他没察觉到主子的离开而已。主子您也太心急了吧?难道就不能矜持一些么。
暗卫默默地替主子忧伤的同时,楚旻宁已经赶到了碰头的地点。当看到谢荣华极为不雅的坐在墙头时,他先是一愣,继而伸出手臂拦住她的纤腰,几个飞纵,将人带到了大皇子府的至高处——听音阁。
“爬上那么高的地方,就不怕摔着?”楚旻宁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她,没发现有任何的伤口这才将她放下。
谢荣华还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等清醒过来才发现,人已经到了阁楼之上。距离那道院墙,已经好远。
“这不是有急事找你,又找不到小黑,所以就…嘿…”谢荣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嘴巴上这么说,脸上的神色却告诉他,她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错。
楚旻宁轻叹一声,拉紧她的披风。“那也只用站在院墙底下喊一声,我便会如期而至,何必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
面对她的小迷糊,楚旻宁总是提心吊胆,生怕她有个闪失。
谢荣华却是笑得一脸灿烂,看着他紧张成这个样子,心里似乎填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嗯,被人关怀的感觉,还真是不赖!
不过,此刻的她可没心思跟他打情骂俏,她可是有正经事找他帮忙。“借我几个人手,要快。”
“发生什么事了?”楚旻宁见她如此心急,不由正视起来。
“楚昀欢派那个探子往国公府书房里塞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必须趁着事发之前将东西取出来。否则,谢家的麻烦可就大了。”谢荣华神色肃然的说道,对他亦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楚旻宁听到这个消息,眉头轻蹙了一下,似乎对楚昀欢的做法很是反感。二话不说,他朝着外头喊了一声,两个黑衣暗卫便齐刷刷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主子。”龙七龙八单膝跪地,态度恭敬。
“去一趟奉国公府,将国公爷书房暗格里的盒子掉包回来。”楚旻宁当即下令,没有任何的犹豫。
“定不辱主子使命。”龙七龙八接了任务,飞快的闪身离去。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当真身手矫健,来去如风。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楚旻宁的心思比起她来更为细腻周到。她只想着将东西取出来销毁,却没有防着那探子。万一她什么时候溜进书房去查看盒子,那她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嗯嗯,他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
被她崇拜的目光膜拜着,楚旻宁不由的脸红心跳。原来,被喜欢的人崇拜,竟是这种感觉。放佛万里江山,都比不过她一个娇嗔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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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不要发生点儿什么呢…。<!--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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