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
很冷。
脑子好重,他不知道睡了多久,睁眼后第一眼就是灰白色的天花板。走廊外的白色灯光照进来,有人在走廊上走动的声音,他想喊人来,全身都好痛,手和腿是不是不在了,爸爸妈妈在哪里?
他还记得车祸瞬间的刺目白光,然后好多血……全是红的。
喉咙干涸的说不出话,刚张口干燥的唇裂了一道小口子,“哈……”用气发出来的微小声音很快泯灭在冰冷的空气中。
喉咙被火烤过似得,眼皮黏在一块又颓然的支撑不住而闭上。
“那孩子醒了吗?”
“我看看。”一个护士朝着里面看了两眼,“还没呢!”
“真可怜,另外个病房里的是他哥哥吗?这父母怎么这样,同样是出车祸,却让小儿子当大儿子的移动血库,小儿子躺在这里严重失血却不闻不问?现在几家医院都血库告急,幸好刚好有人给这孩子献血,不然可怎么办啊!”
“看这孩子瘦得都不像人样了,做父母的太没人性了!”
…………
……
爸爸妈妈无数次告诉他。
他的出生,就是为了长大后给患病的哥哥换心脏的。
他需要健康,才能成为哥哥健康的保障,生命对他而言每一天都像是奢侈。
冷硬的被子里,苍白瘦弱的手,无意识的颤抖着。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
走入房门是一男一女,他的爸爸妈妈。
男人双目赤红,拎起男孩的脖子,把男孩从病床上拽了起来,一拳打向他。
暴风雨般的折磨又要开始了……
他没吭一声,沉默的被男人打,以前哭了就被打得更重。
然后他知道,再痛也不能叫。
血腥的味道弥漫口腔,嘴唇被咬破了。
这次比以前都要狠,是不是哥哥伤得很重?
女人恨极了男孩,“你哥哥死了,你这个扫把星,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是你害死你哥哥的!扫把星,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哥哥死了?
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大伯把爸爸妈妈从他身上拉走,他闭上了眼,死了就好,再也不痛了。
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了大伯。
大伯叫裴元,别人喊他做影帝,模样与爸爸有五分像。
“小琛,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孩子,喊我爸爸?”大伯的身后,站着的是爷爷。
“?”那么,他的爸爸妈妈呢?
“放心,他们再也不会打你,有爷爷和你大伯在,别想再靠近你一步!!”爷爷摸着他的头,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爷…别…哭”破碎的声音艰难的的说了出来。
“好好,你别说话,爷爷不哭!”裴老点了点头,“对了,你之前车祸时失血过多,有人给你输的血,爷爷可把他和他儿子请来了!”
只见一只圆圆的脑袋从病房门外钻了出来,眼睛眨巴眨巴,特别可爱,活脱脱一只白胖的包子。
包子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拎了起来抱在怀里,男人的脸很模糊,只记得一双没温度的眼睛。
爷爷前去道谢。
男人矜持的点头,“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小语难过。”
“爸爸,最好了!”叫小语的男孩蹭着男人的脸。
男人那生人勿进的强硬气息被小语硬是搅和成了父子亲昵图,男人似乎很宠溺自己的儿子,冷硬的眼神也柔和了血多,无奈的捏了捏儿子的圆脸。
包子从男人身上跳了下来,迈着短腿跑到病床前,“大哥哥,还痛不痛?”
那笑容,像一颗小太阳。
他摇了摇头,想说谢谢,最后却断断续续扯出几个音节:“你……名字?”
“爸爸叫我小语,严成语,今年三岁半快四岁了!”小小的孩子,吐字却很清晰,想来家教非常好。
“我……叫,裴琛。”
……
…………
“小琛,醒醒!”
肩膀上的力道让裴琛猛然惊醒,才发现他还在爷爷的卧室里,很久没有梦到小时候了。
“小琛,想睡还是去自己房间,不用一直守着我,爷爷过段时间就会好了!”裴老担心的看着大孙子,比起小孙子裴宝,他更担心看上去样样完美的裴琛。
见爷爷依旧健朗的笑,想到医生的判断……裴琛瞳孔深了几许。
“不用了,我醒了就睡不着了,是爷爷的床太舒服我太怀念了!”裴琛笑得有些难为情。
裴老的目光越发疼惜,他还记得,刚把小小的裴琛带回来的时候,小裴琛到了晚上根本不睡,整晚整晚的睁着眼看天花板,有次被他无意间发现才把这孩子强制带到自己房间逼着他一起睡。
头两年,小裴琛都是在这张床上睡觉的。
裴老知道因为自己的事,裴琛又要失眠。那次高铁上的际遇,也算及时就医,做了保守治疗,可这病能拖多久也不知道,治愈的希望也很渺茫,就算不说他也知道裴琛熬了好几个通宵。
这么下去他还没倒,裴琛就要倒了。
刚才要不是看到裴琛痛苦的模样他也不会喊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孙子。
恐怕,又想起不好的回忆了……
敲门声将裴老的思绪打断,走进来的是裴老的秘书李特助。
李特助两鬓斑白,看上去比裴老还老了几岁的模样,“老太爷,邵氏的当家来了,我需要回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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