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漱前脚离开唐府,济安王后脚就知道了,恼怒地拍了桌子,“这个逆子,我叫他别再追究,他倒大张旗鼓地找上门去了。”
“王爷,小人倒是二少爷这件事做得极为妥当。”管家颜成意味深长地笑道。
济安王眉眼一动,“怎讲?”
颜成一脸的老谋深算,“王爷,您想啊,唐家先是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花光了一半儿的家产,如今又被二少爷搜刮一番,只怕也没剩下多少了。
他们若是还想维系先前的体面,就只能动用聚宝盆了。他们一动,咱们不就知道他们藏在哪儿了?”
济安王恍然大悟,转怒为喜,“确是这么个理儿,你派人盯紧了唐家的几个儿子和管事,唐元盛是不可能亲自出面的。”
“是。”颜成答应着退了下去。
济安王一手捋着胡须,一手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
据说唐家早年买下一片山地,无意间发现了一座铁矿,却瞒而不报。当成自家私产,暗中发掘。
他想要这座铁矿已经很久了,可不管他如何旁敲侧击,唐元盛那老滑头就是不肯透露半个字。
私掘矿藏可是欺君大罪,等找到了铁矿的位置,拿住了唐家的把柄,不愁他们不乖乖地把那聚宝盆给交出来。
如此说来,今天还真是双喜临门。
另一喜自然是昕姐儿的洗三礼,甭管男孩儿女孩儿,添丁进口总是好事。
昕姐儿虽是庶出的,却是周漱的长女,意义非同一般。
因简莹不在府里,方氏为表重视,亲自出面主持。
两位出嫁的姑奶奶,与王府交好的人家也都来了人,并厚厚地添了盆,着实让那负责洗三的产婆赚了个盆满钵满。
作为姑姑。周沁自然也要回去。
苏秀莲身体见好,只是还起不来床,听说外面那般热闹,惭愧之余。很是欣慰,对周漱也愈发感激了。
若不是跟周漱住进王府,她只怕就要躲在深山里孤零零地生产,更没有办法给孩子体体面面地洗三。
这份恩情,也只能日后再想法子报答了。
姜妈替简莹添了盆。只吃了一碗洗三面,便先周沁主仆一步回了庄子。
跟简莹细细说了洗三的事情,又有些忧虑地道:“那些夫人太太紧着打听二少夫人怎的没露面儿,我瞧着她们听说二少夫人翻车受伤了,脸色都不太对劲儿,别是听说了什么吧?”
“我看你是疑心生暗鬼。”简莹不以为然地道,“她们又不是市井八婆,就算听到什么风声,无凭无据的,哪个敢乱嚼舌根得罪王府?”
“只怕她们是觉得苏姨娘生下庶长女。二少夫人心里不舒坦,才借着养伤避出来了。”晓笳插嘴打趣道。
简莹点了一下头,“很有可能,赶上了,没法子,她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还有什么新鲜事儿?”
后一句是问姜妈的。
“萍姨娘和妙姨娘叫我帮着问问,能不能到庄子来伺候二少夫人。”
“不能,我这儿不缺伺候的人,叫她们老老实实在王府里待着吧。”
她还打算在庄子休养的这段时间,趁着大家出入方便。把该见的人都见一见,该办的事儿都办一办。人多必然眼杂,她脑袋秀逗了才去给自己找那必要的麻烦。
再说,她们真正想伺候的人恐怕也不是她。没有叫她这伤残人士兼职做龟奴的道理。
“还有咱们家的四太太,说是明天过来探望您。”姜妈又道。
简莹扯起嘴角,“不愧是我亲娘,当真疼我。”
姜妈听了这满是讽刺话,垂下眼睛不言语了。
哪有女儿受伤亲娘不急的?当然得亲自过来看一眼。四太太此举主要是为了做戏,可也存了幸灾乐祸的心思。
她很清楚四太太怎么想的。在四太太眼里,是二少夫人抢走了六小姐的位置和好日子。二少夫人过得越好,四太太就越难受,反过来,二少夫人过得越不好,四太太就越高兴。
听说二少夫人翻车受伤,花容尽毁,四太太定然觉得十分解恨。甚至巴望着二少夫人遭到二少爷的嫌弃,被休出王府才好。
她是楚家的家生子,从小就在楚老夫人房里进进出出。后来长大嫁了人,就叫楚老夫人指派给四太太当了陪房。有这样的渊源,她不能不对四太太忠心。
可自从跟了二少夫人,她这份忠心便不知不觉地打了折扣,总觉得四太太对二少夫人太过刻薄了。是以她并没有跟四太太禀报,二少夫人其实是被歹人劫持了的事。
虽然知道四太太便是为了简家的声誉,也不能把这件事传扬出去,可她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小心为上。
四太太打的什么主意,只怕二少夫人心里也是一清二楚的,不然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简莹又仔细问了苏秀莲和昕姐儿的情况,便叫姜妈下去休息。
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经申时过半了。
“二少爷还没回来吗?”她打着呵欠问道。
“还没呢。”雪琴一边答道,一边拿了湿帕子,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替她擦着脸。
简莹顿觉心里空落落,等回过神儿来,就蹙了眉头。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总想着周漱,盼着他赶快回来,刚才睡午觉还梦到他了。
要说是为了唐家赔钱的事儿吧,好像有那么一点儿;要说是为了简四太太明天过来的事吧,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儿;要说是因为他喂饭又快又好,善解人意,抱她上下床轻而易举,不会碰到伤处,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儿。
可这几样都解释不了她心里那躁动不安,甜中带涩的情绪。
琢磨了半晌,归结到根本上,便暗骂了一句这该死的荷尔蒙!
等到晚上周漱回来了,听到丫头们喊“二少爷”的声音,她的心飞快地跳了两下,忽地就踏实下来了。
“娘子,我回来了。”周漱进了门,就含笑说道。
简莹故作漫不经心点了点头,“事情都办完了?”
“嗯。”周漱脱去外头的棉氅,搭在屏风上,从袖子里掏出那张借据给她看。
简莹扫一眼,见是三十一万两,也没说什么,却突兀地问了一句,“你明天还要出去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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