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秦璇自然是没有瞒着景千曜,毕竟都是人命,反正不是她动手的,与她何干?
在她的心里,陈慧就是个十足十的笨蛋,即使是想要灭口,至少也不能这么勤不是?而且她也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灭口,这性子太过阴沉了。
景千曜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无法坐视不理,虽说这是后宫之事,但是牵扯到人命,那性质就不同了。
皇上毕竟是皇上,和秦璇这个皇后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只要他决心相查,在这宫里就绝对没有事情能瞒得过他。
而他越是表现的强势,她就越是担心。
这种性格都能被人暗算成那个要死不活的模样,对方到底是多么的智谋超群。
然而现在不知道,待到以后,清骁额一番话才让她彻底的明白过来。
八月初二一大早,宫里的紧张气氛就达到了一个鼎盛,慧妃娘娘被禁军统领蔡恒押到栖凤宫,而在其上,坐着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景千曜和皇后。
慧妃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温婉如水,风华无限,反而皮肤粗燥,嘴唇干裂,发丝虽说也还算是顺滑,却空无一物,整个人失魂落魄。
“皇上,你这到底是做什么?不过就是死了几个宫人,何必要如此兴师动众?”这些日子他可是折腾的不轻,闹得宫里人人都不得安生。
“太后此言差矣,什么叫不过几个宫人?莫说犯错大小都有轻重之说,咸福宫的几个宫女非但没错,反而有功,照顾缠绵病榻的慧妃半月之久,尽心尽职,孰料慧妃倒是真的心狠手辣,病情一好,居然变着法子的将那些看到她落魄的宫女全部打杀,这是没有将皇上和本宫放在眼里,到底她的眼里还有没有皇上,有没有王法了?”
太后冷哼一声,“不过就是几个宫女,如何就谈得上皇帝和王法?每年这宫里死的人何止是十指之数,你也未免太过大惊小怪了。”
秦璇慵懒的撑着下巴,冲着太后瞪了一眼,“太后好大的口气,果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家满门上下,就没有一个好的。”
“你放肆。”太后被气的脸红脖子粗,这个皇后真是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的辱骂于她。
秦璇没有理会,扭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景千曜低头看着瘫软在下面的陈慧,冷声道:“慧妃,你可知罪。”
慧妃缓缓的抬头看着他,好一会才哈哈笑出声,“皇上,臣妾没错。”
“那你宫里的五个宫女不是你下令杀的?”景千曜若不是因为影响实在太大,根本就不会出面,再有一层就是,陈慧是太后的亲侄女,他也怕秦璇吃了亏。
“是臣妾下令杀的,那也是她们该死。”慧妃现在俨然是破罐子破摔了。
这些日子自从知道皇上下令禁军调查宫女无辜死亡的事件,她就整日的提心吊胆,但是她终究是闺阁女子,而即使下令,那些人不也见得就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凡是有心总会查到蛛丝马迹,再说这件事还是皇上亲口吩咐的,别人定然是无法敷衍的,所以她被查出来也是早晚的事情。
而自从三天前她就被禁军关在咸福宫,不得外出一步,就连太后来,都被蔡恒才拦在宫外,这三日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度过的,堪比噩梦。
太后却着急了,站起身冲着陈慧道:“你闭嘴,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或者是你宫里的人背着你坐下的,到底是因为何事?若是她们真的做出对主子不敬的事情,打杀了也是无可厚非,你可别什么话都乱说。”
“这里有皇帝,有打理后宫的皇后,你先坐下听着吧。”进来始终都没有说话的太皇太后开口了。
自从秦璇家进宫里来,她走出福寿宫的次数很显然是多了。
太后的脸色一黑,别人的话她倒是可以反驳,但是太皇太后开口,她就只能闭嘴。
而相比较起太后,陈慧却真的已经有些不在乎了,她不相信,皇上真的会什么都不顾的给她定罪,他们也有过美好的时光不是吗?
“你为何要这样做?”景千曜虽说懒得应付,却也不能当着皇祖母和太后的面随意的就给她定罪。
即使也要定罪,杀头倒是不可能,只是犯下这等错事,她的结局皇上已经想好了,就将她充进冷宫,这辈子就永不见天日。
慧妃却不知道景千曜心中所想,还以为他这是在给她解释的机会。
“皇上,臣妾真的不愿意,但是前些日子臣妾缠绵病榻,心中对皇上甚是想念,奈何皇上对臣妾却不管不问,而宫里的那几个奴才对臣妾也是伺候的不周……”
“伺候不周?”秦璇打断她的话,“伺候你吃喝拉撒,每日三遍的为你净身,这也叫伺候不周?慧妃倒是说说,何谓伺候的周到。”
“皇后娘娘,臣妾冤枉。”慧妃心中微震,不知道为何连每日三次沐浴她都会知道。
“是不是冤枉,你比本宫心里更加的清楚,这次蔡统领所查到的证据一应俱全,证人也有许多,唯独你那个嬷嬷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可是她不知道,有些错她是没有资格揽上身的。”
她的话说的没错,若是这件事没有慧妃授意,陈嬷嬷如何敢做这种事?更何况这件事还不是陈嬷嬷下的手。
“请皇上明鉴,这件事真的不是臣妾所为。”
只是她的话刚说完,旁边的人就不自觉的表情各异,就连太后也是气的差点吐血。
这刚才不还说是自己下令的吗?现在居然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立马改口了,她的智商还真的是让人捉急。
慧妃说完,似乎也觉得糟糕,低着头小声的哭泣这,试图引起坐在上面的人的注意。
“来人!”外面走进来两个禁卫军,“把慧妃打入冷宫,那些死去的若是家中有父母,差人送去五十两银子,在添置二十亩两天,没有亲人的,让人找个地方好好葬了。”
景千曜或许是对于除了秦璇以外的女子都是没有耐性的。
“另外,慧妃带进宫的人全部轰出……”
“杖责五十,生死不论。”秦璇接过景千曜的话茬,轰出宫?如此轻的惩罚,别做梦了,被轰出宫,若是随便乱说,那可是不能容忍的,如今这种局势,但凡是有一点危险,她绝对都不会容忍。
“皇帝,你……”
“太后,这件事非同小可,还请您莫要插手,慧妃能有现在的结局,太后也是难辞其咎,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寿康宫闭门礼佛吧,也算是为忠勇侯府多祈福。”
太后气的胸脯不断的起伏,却也说不出半个字,即使皇上这是变相的将她禁足。
只是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话中的意思很清楚,若是她继续这般的不知好歹,忠勇侯府的下场必定会很凄惨。
她此时才感觉到,她的时代是真的要结束了。
而且先前她根本就没有半点预兆,或者说是陈慧将她的陨落提前了。
看着他们处理好,太皇太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在这宫里如何能容下两个当家作主的额,曾经她不也是没有过多的干涉陈氏吗,而她如今被璇儿个打压下去,也是早就预见的,那个孩子可是不会吃亏的性子。
陈慧当年进宫的时候,带着一个嬷嬷四个大丫头,五十大板可都是实打实的,莫说是女子,就算是大男人不死也要伤透九分,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自第一板子起,咸福宫的院里就哀嚎声不断,一直到二十多大板之后,那声音渐渐变得额微弱。
“大人,晕过去了。”一个侍卫上前说道。
“五十大板,一下都不能少。”蔡恒板着脸说道。
这一说完,就有两个丫头不断的喊饶命,很显然是留着心眼的。
然而没等喊几句,那板子再次下去,因为停顿了几下而稍缓过来的疼痛变得更加的剧烈。
“皇上的本意应该是放出去的,却被娘娘拦住了。”副统领低声说道。
蔡恒点点头,他自然也是听到了。
“这些人放出宫,必然会有些隐患,娘娘也是有所顾虑的。”
李副统领点点头,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忍,但是想到那五个含冤而死的,似乎也就觉得稍微有些释然。
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如今慧妃被打入冷宫,动手的必定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轻易的就轰出宫,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因为少了一个慧妃,太后也被禁足,宫里这下子才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珍妃有的时候觉得实在是太静,就会去陪着秦璇说话,她现在的肚子大的厉害,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临盆,却也坚持着每日都要在宫里的小花园走一走。
温昭仪因为慧妃一事,甚少走出自己的宫里,而因为皇后现在身子不适,每日的请安也改为三日一次,这次不再限制着品阶,宫里的宫妃从高到低都会出现在栖凤宫。
这对于那些低品的宫妃来说,有高兴的自然就有不乐意的。
高兴的是可以近前接触皇后娘娘,若是得了脸,甚至能在皇上面前被看上几眼。而不高兴的无非就是生怕自己不小心惹怒了这位皇后,到时候可不只是偏居皇宫一隅就可以幸免的。
珍妃搀扶着秦璇的手臂,表情很是恭敬,却也有些懒洋洋的,八月里的天儿,已经透着丝丝的凉爽了,而且这满院的桂花香,吸一口满心满肺的甜爽,心脾慵懒。
“娘娘,若是咱们日后出宫,那宫里的政事该如何是好?皇上毕竟事务繁忙。”
“皇城里不是还有成亲王吗?他是亲王,更是皇上的亲叔叔,暂代朝中国事,也是无可厚非的,咱们也不是出去游山玩水,你担心这个做什么。”秦璇看着她微微笑道:“再说,这起码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看起来就已经很着急了。”
珍妃羞涩一笑:“不瞒娘娘说,臣妾还从来没有出过院门,最远也是到京郊的寺庙,对于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臣妾可是好奇的很。”
“外面天大地大,千奇百怪,有好玩的,也有糟心的,确实比在宫里要好的多,却也难过的多,你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娘娘不也是娇滴滴的?娘娘能受得住,臣妾如何就受不住。”珍妃有些不赞同,她也是很有耐性的。
秦璇没有反驳,只是笑道:“若是到时候你真的能忍下来,你定会变成一个好女人的,从内到外。”
“能变得像娘娘这般吗?”她的性格很奇妙,就连身为女子的她接触过后,也会被吸引。
“不像我,我可不是什么好女人,这一点你心里想必也是清楚的。”看到珍妃那略带着尴尬的表情,她笑道:“不用刻意的讨好我,除了身份你也比我低不到哪里去,我让你接近我,是觉得我并不是很讨厌你,而接触的时间久了,也知道你做事还是有原则的,只要你我两人的利益没有冲突,我愿意给你脸面。”
“让娘娘这样一说,臣妾都有些无地自容了。”
所谓的利益冲突,珍妃还是看的很明白的,她恐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位把独占表现的这般淋漓尽致的皇后,她甚至隐隐觉得,若是有一日皇上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宠幸了自己,皇后恐怕都要和皇后闹僵的。
而那种结果不是她想见的,后果也不是她敢想象的。
她心中不禁也有点庆幸,幸亏皇上是独宠皇后,若是雨露均沾,不知道这后宫会被皇后清理的如何干净呢。
到时候她也是不会幸免于难的,就端看慧妃的下场和她身边的几个亲信,不是也冷宫的冷宫,打杀的打杀。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秦璇在宫里也过着米虫一般的日子。
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别的时间就是在宫里到处走走。
或许是西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景千曜的事情很忙,却也每日里总会抽出时间陪着她一起用膳。
随着桂花的花瓣零碎飘然的落下,秦璇终于还有几日就要临盆了。
“娘娘,您的脉象还是和前两个月一样,腹中的龙嗣,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太医院的叶太医是景千曜的心腹,景千曜有个大病小情,全部都是这位医术高超的老太医诊治,而且她腹中的孩子,叶太医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知道情况。
如今叶太医看到似乎已经任命的皇后,心里也是百感交集,皇后娘娘这是误服了什么药了。
“叶太医,真的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这些日子本宫的饮食都是按照太医的叮嘱,而且三餐全部都是让人试毒了,没有任何问题。”
叶太医惋惜的摇摇头,“娘娘,请恕老臣无能,这腹中的小公主绝对不是这两个月来才出的事,应该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中了毒。”
“毒?”淳姑姑等丫头在旁边听得脸色都煞白一片,在这深秋里,冷汗都布满额角。
“太医,怎么会这样?娘娘的饮食,奴婢可都是伺候的尽心尽力,包括衣裳也都是每次都用沸水浸泡好几遍,按理说是不会有事的。”
叶太医叹口气道:“淳姑姑,这毒药并不一定要入口才可以,有的时候会从皮肤表面,有的则是气味,若是有的人真心想要让娘娘龙嗣不保,方法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这在前朝已经屡见不鲜了。”
秦璇脸色血色尽褪,看着叶太医道:“皇上可知道了?”
“老臣已经几日前通禀了皇上。”叶太医点点头。
她随后闭上眼,表情凄婉,“太医请回吧,本宫累了。”
“是,老臣告退。”
淳姑姑将叶太医送出宫,不死心的再次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却是一样的。
这件事背后只有那么几个人知晓,但是既然要装作不知,这就要把戏唱完。
消停了不到两个月的宫里,再次沸腾起来,这次的事情比上次慧妃一事,闹得更大,也更血腥。
众人心中或许已经有了念想,能让皇上如此勃然大怒的事情,还牵扯到后宫,必定是和皇后娘娘有关的,皇后娘娘看着无碍,那就只能是腹中的龙嗣有了意外。
福寿宫,太皇太后看着脸色很显然有些不济的秦璇,惋惜的摇摇头。
“皇祖母,您可觉得璇儿心狠,璇儿腹中的孩子虽说本来就没命出来,但是中毒却是千真万确。”
“你说的是真的?”太后还以为他们夫妻只是为了对付太后才随意捏造的。
“自然是真的。”秦璇点点头,“皇祖母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我中的毒不简单,药性极其的猛烈,足以让我这辈子都难以做母亲,只是被我提前察觉到,才换了别的药,不是毒药却让人难以察觉。太后的心肠本来就毒辣,否则先帝为何连一个公主都没有。”
秦璇这一提,太皇太后就因为这句话而上了心。
等和秦璇用过午膳之后,送走秦璇她就自己琢磨起来了。
其实就算是秦璇不说,她心里也是有意动的,却不会真的怀疑到陈太后身上。
毕竟若陈太医真的有意陷害皇嗣,也不会只逮到公主,但是为何偏偏就是公主而不是皇子?
这真的是太怪异了。
八月十八,秦璇在午膳的时候,突然觉的下身一股热流留下,顿时就瞪大了眼。
“皇上,快点,我要生了。”
景千曜一听,别的也什么都顾不上了,起身抱着秦璇就往视线准备好的产房去了,边跑边大吼道:“宣太医和稳婆。”
“是!”
将她放在铺的厚厚的床榻上,景千曜抬手给她擦拭着额角的汗水。
“璇儿忍一忍,太医和稳婆很快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皇上,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只是那件事,你定要彻查,毒药定然是没有销毁的,不在咸福宫就是在寿康宫,她们看不到孩子真的没事,就绝对不会罢手。”之所以叶太医瞒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好,朕都知道,蔡恒正在盘查,定然会给咱们一个交代的,璇儿忍着,是不是很疼?”
秦璇也没有矫情,点点头然后催促着他离开。
景千曜看到她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根本就不想离开,但是奈何太医和稳婆都来了,淳姑姑在旁边不断的催促着他,让他离开这里。
若不是还有事情需要他处理,他肯定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秦璇的。
秦璇不是忍受不得疼痛,但是这种痛苦真的是太过难熬,近乎将她的身子撕裂一般。
即使是第一晚的新婚之夜,她也没有觉得如此的痛苦,可见古代女人生孩子真的是要在鬼门关走一圈。
稳婆不断的在她耳边喊着用力用力,快了快了,秦璇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怕她没力气,淳姑姑还提前喂她喝下一碗参汤,而她的嘴里也咬上了一块卷起来的丝帕,就怕她不小心咬断了舌头。
却说寿康宫,太后看到一大群人冲进来,全部都是铠甲禁军,她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看到他们一个个冰冷的神色,以及蔡恒那很不客气的让人搜宫,她就觉得自己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只一瞬,她就想到了可能是秦璇的事情是不是暴露了,但是那毒药她早就藏好了,除了她别人是无法找到的。
“蔡恒,你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有了底气,气势自然就很足。
蔡恒不理会她压迫人的表情,抱拳道:“还请太后娘娘赎罪,臣是奉皇上的旨意搜宫,别的宫里已经全部都搜完了,太后还是莫要为难微臣的好。”
“哼,搜宫?要搜什么?若是时候不给哀家一个交代,哀家要你的脑袋。”
蔡恒不以为意,“若是倒是真的没有,微臣自然会想太后娘娘赔罪,只是微臣是领旨办差,还希望太后娘娘通融。”
这边话音刚落,一个禁军就跑上前,手里还托着一个漆黑额锦盒,太后一见,脸色大变,高呼道:“不可能!”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6s 2.357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