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那么长,贩点私盐不是难事,当无危险。”崔云舒想当然地说。
“这海盐离我们地界太远,河东有池盐,我们多从那儿走。这盐也分多种,就色泽上分就有绛雪、桃花、青、紫、白等,产出又有海盐、池盐、井盐还有岩盐之分,制盐……”徐世勣侃侃而谈,他博览群书,对地理风貌尤为擅长。
“等等,你说盐有好多种颜色?不是就白色的吗?”崔云舒还只在程咬金家下过一次厨,看到块状粒状的粗盐,是白色的呀。“快拿来我看看。”
徐世勣心中暗自好笑,便命人去厨房取了一坛盐过来,是坛青盐。崔云舒掏出一块来看,硬邦邦的象石块一样,迟疑道:“这真是盐?”
“这是白佗山发现的岩盐,只要一块块挖回来就可以用了,只是味苦涩,菜的味道会差许多。”徐世勣还待解说。
崔云舒恍若未闻,出了门在石头上砸开,里面还有黑黑的石子。“这根本就是石头嘛。”她犹豫了下,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到嘴里,果然是咸的,咸味过后有些苦涩。
“崔家小姐魔怔了。”这句话在瓦岗寨很快流传开来。
“云舒。”程咬金如一阵狂风席卷而过,撞开了门。
“回来了。”崔云舒头也未抬,她把敲碎的盐块用水溶解,沉淀,过滤,现在正用更为细密的布料再次过滤。
“你没事呀?”程咬金愣愣地看着她,忽然冲到门外怒吼一声:“这些个王八犊子,合起伙来骗我。”继而又眉开眼笑地趋近她的身边。“丫头,咋有闲来瞧我呢?”
“盐呢?拿来我看看。”崔云舒终于直起腰来,起来走了几步,捶了捶腰,这柳叶和青松歇了,可把自己累坏了。刚运回来的盐细看下是粉的,尝了下,有点涩味,显然古人制盐只是晒干或煮干,没有除杂质。
崔云舒心中有数,终于笑问道:“路上可顺利?”
“那是自然,俺老程出马,顶上千军万马。”程咬金将路上的惊险吹嘘了一遍。
“好了,好了。老程家出能人了。我代表莫姨赏你两记响的。”崔云舒曲指在他头顶敲了两下,“叫人支两口大锅,帮我把这些水煮干了。”
程咬金无奈地搔搔头,试探着问:“你真魔怔了?”
“你才魔怔了,你们瓦岗寨全都魔怔了。”崔云舒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想想等到这盐煮出来之后他们的表情。她不禁笑开了,唱开了,“我一说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我有一根仙女棒,随便点点,全都会发光……”
听她清亮的嗓音哼着古怪的小曲,看她清瘦的脸上有了明媚的笑容,先前那个眼底蕴着忧郁,神情疏离的崔云舒不见了。程咬金咧咧嘴笑了,扯开嗓门大喊道:“小的们,支锅,烧水。”
有个皮糙肉厚的亲兵凑上来,“这天色还早呢,怎么就开火了?”
程咬金一只臭鞋飞过去,“老爷我要洗澡,不成吗?”他这脚费鞋,他知道云舒一准给他备下十几双鞋。
傍晚时分,盐开始析出,用炭火慢慢烤干,崔云舒用铲子敲下一块来,轻轻一捏,盐块很松散,颗粒晶莹,细如粉末,雪白雪白无杂色。放在嘴里尝了尝,没有苦涩味。崔云舒瞅了一眼一脸木呆的程咬金,忍不住得瑟了回,“这才是盐。”
闻讯而来的几大当家,看他们一遍遍地尝盐,再一遍遍地灌水,崔云舒乐不可支。当又有人跑来问她,这真是白佗山的盐?崔云舒终于怒了,“有完没完呀,把白佗山给搬来,我会给你们变成盐。”
程咬金扫了一眼放光的各位当家的,憨笑着抱拳打个哈哈,“各位哥哥,兄弟,我家妹子乏了,有事明儿说吧。”
崔云舒配合地打个哈欠,众人只得告辞出来。话说这晚饭还没吃,怎么就要歇了。等他们走后,程咬金关上房门,压低了嗓音,肃然道:“妹子,你这回怕是要交出这制盐的法子了,否则这山怕是下不了了。”
崔云舒心下一惊,“不至于吧,再说了,我也没打算藏着掩着。”
“敢出来造反的,哪个是好相与的。”程咬金听她这话,心里松了口气。“你多要些好处就是,我这就回了他们,省得多生枝节。”
晚饭后,聚义厅议事。偌大的聚义厅里,只有几位当家的和崔云舒。崔云舒没有片刻迟疑,开门见山:“这制盐的法子我可以给你们,红利我要两成。你们外面贩来的盐用同样的法子都可以制成雪花盐。这种盐达官贵人会趋之若鹜的。只要你们经营的好,白花花的银子就会进来。”
翟让没有片刻犹豫,“好!”众人也纷纷点点头。
“还有你们瓦岗寨以后不得祸害百姓。”崔云舒正色道。
“我们从不祸害百姓。”众当家纷纷允诺。
崔云舒不为所动,冷嘲道:“那杨广天生就是祸害百姓的吗?总有一天,你们会忘了你们是因为什么而造反的。一如今天。”
众人低下头,面有愧色。亦有人为自己找借口,这关系到瓦岗寨的生死存亡,也是出于无奈。
“五年内,我不会将制盐法说出去,你们自己守不住秘密,日后别来寻我的麻烦。五年之内若瓦岗寨还没有壮大,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崔云舒站了起来,“话尽于此,明日我与程大哥去一趟白佗山,看一下地势和产盐量。”
翟弘,翟让的弟弟,一脸好意地建议:“多找几个弟兄陪着去吧,都是山路可不好走,到时可叫兄弟们搭个竹轿抬你上去。”
崔云舒瞟了他一眼,连冷笑都欠奉。“翟当家,留点情分日后好相见。”
翟弘还想再说,程咬金霍然起立,拔出腰刀,“诸位兄弟既然容不下俺,今日咬金在此割袍断义。”
徐世勣忙上前抱住他,“好兄弟,别恼。”
翟让一巴掌扇过去,“收起你的龌龊心思。”翟弘红着脸退下,眼里却闪过恨意。翟让走到崔云舒面前,拱手作揖,“请崔小姐原谅则个。那混帐东西不知好歹。若是崔小姐无意透露制盐法,大可不必在我们山上制盐。我们正是因为想到这点,才敢开这个口。崔小姐永远是我们瓦岗寨的朋友,来去自如。咬金兄弟,翟让给你陪礼了。”
吃软不吃硬地程咬金只得收回腰刀,看向崔云舒。翟让的说法正是崔云舒的想法。她原本就想着给瓦岗寨找条赚钱的路子,可以交好瓦岗寨,为日后铺路。只是自己一番好意倒象是被逼迫就范似的,心里那个不得劲。听翟让如此一说,她这才笑道:“还是翟当家看得明白,这才是我的本意。有钱大家赚,朋友有通财之义。”
崔云舒洒洒然走了,临了回眸一笑,“唐队托我向你们问好。”
徐世勣与其他几位对视一眼,惊出一身冷汗。他们怎么把那位杀神给忘了。若是他们胆敢留难崔云舒,后果不堪设想。
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呀。崔云舒出了聚义厅,满天星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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