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梳拢仪式
水梦坊门庭若市。
大门外,停着无数装饰豪华的轿子,轿子的主人早已涌进门去了。院子里面,更是热闹非凡,各色灯笼大放异彩,上流社会之各色人等拥坐前排,纷纷攘攘中,都欲表达自己的某些预测,高谈阔论者众多,偶有低声耳语者亦不得不放大声音,否则对方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人声鼎沸的院子里好不热闹。
蕴妈端坐在前方高桌子的侧翼。她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挥手摇动几下。在座的人虽然嘴上没有闲着,可是都在关注着蕴妈的一举一动。一见蕴妈发出了信号,场上立时便静了下来。
蕴妈再一挥手,几位姑娘簇拥着大红衣装的梁红玉从玉竹筠走了出来。姑娘们将梁红玉带到中央的椅子旁,椅子上面铺一块绿色的垫子,为的是更好衬托她的衣妆。尽管这是极其俗气的衬托,可是蕴妈此刻要的就是这个大红大绿的彩头,这正应了她心中的喜兴。
梁红玉坐下来。她面孔上毫无喜兴之色。她不知道从今天起的日子应该如何度过。是听天由命,还是奋力抗争?实在想不出应该如何,她索性不去想了。
然而,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不会屈服,更不会仅仅满足于被富翁或者有高级军阶的军官包养。她心中那个早已树立的目标,仍像火炬一般在燃烧,不管暴风雨来得如何凶猛,也无法将它那燃烧着的火焰熄灭。
开始时叫价的人很多,袁东河一直没有出声。他看得出现在的价位很低。梁红玉不可能在千两银子以下成为梳拢对象。等到价格升至一千两时,叫价的人仅有三个人了。一位是京口富豪刘大成,他是著名的盐商,仅大船就有二十多艘。另一个是个统制,据说家资厚实,父亲是扬州著名的丝绸商人。还有一个人就是袁东河了。
三人又轮流竞争到二千两。那个统制不再出价。而袁东河也觉得有点勉为其难了。这是个他事前没能预料到的价格。看来京口盐商是个执著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放弃的打算。
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银子,应该是心里有数的。这个数几乎是袁东河所能承受的上限了。但为了实现他的目标,他便把价格提到二千二百两。
别看这个京口盐商一大把年纪了,鬓发和胡子都是白的,他却势在必得啊,他干脆利落地高呼三千两。
三千两!这数字竟然产生了一种神奇的效应。
在场的人原本是跟着呼喊,甚至有些助威的站起来连蹦再跳。此刻大家都静默下来。仿佛不相信真的有三千两的出价。他是不是疯了?这个价格远远地超过了寻羽的梳拢价。连冷眼观望的寻羽都怔愣不已。
在场者只有梁红玉一直昂着头,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目光直视前方,似在看着什么,又似什么也没看。当然,在她心中,三千两与三两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即便是三万两的价格,也必定不会在她的心里吹起丝毫的波澜。
蕴妈有些大喜过望,嗓子涌上点痰,她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问:还有出价的吗?
场上仍然无声。
蕴妈再问:还有出价的吗?
袁东河左右看看,无奈地揿下了头。他不甘心梁红玉成为别人的女人,更不甘心梁红玉被一个糟老头子梳拢。然而,三千两银子,却有如一座山峰,将他阻隔住了。他无法逾越这座三千两的高峰,只能用双手捂住脸,让泪花涌出来。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来,见蕴妈正望着他,只好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蕴妈这才松了口气,说今天水梦坊姑娘梁红玉的梳拢仪式,终于有了良好的结局,恭喜京口著名盐商刘大成以三千两银子获得梳拢权。
众人这才缓过劲儿来,有的上前向刘大成祝贺,有的远远的向刘大成抱拳示意,那位统制干脆失望的走开了。
紧接着便是盛大的梳栊仪式。虽然说刘大成家有正妻,但在水梦坊梳拢也必须如明媒正娶一般。
大礼由一长髯老者主持,刘大成一身新郎打扮,在伴郎陪同下,先来至大红囍字前面,他在尽力掩饰得意的神态,因此他的苍老面相有些发木。然后新娘梁红玉头顶盖头,由伴娘牵着手也来至大红囍字前面。
看不清梁红玉的真实面目如何,但可欣猜得出,她的心一定在滴血。而那每一滴血,都浸满了一个痛字。
洞房悲欢
长髯老者宣布典礼开始。
一拜天地……
二人跪拜天与地。
二拜高堂……
二人均转向蕴妈跪拜,她则象征高堂。
夫妇对拜……
梁红玉与刘大成对面而拜。依然是看不清梁红玉的面目,它被盖头遮得严严的。而梁红玉这一系列切动作,都是在伴娘的悉心引导下完成的。所谓引导,更为确切的说法应该是她成了牵线木偶,伴娘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她已然失去了操控自己的能力。
鼓乐响起来,很热烈,很刺激人的神经。也很让人产生联想。
贪图富贵者联想到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希冀爱情者联想到的是无尽的悲哀和泪水;耽于美色者联想到的是男欢女爱;看破红尘者联想到的是过眼烟云。
可欣的眼睛已经不敢看木偶般的梁红玉,她只能把头用力的低下去,仿佛被人揿着,以免别人看到她眼中滚落的泪滴。她是在为梁红玉哭泣,也是在为自己哭泣。
长髯老者庄严的宣布,大典完成,夫妇双双进入洞房。
鼓乐声又起。
伴郞与伴娘便引领刘大成和梁红玉缓慢的走向洞房。
洞房门口两侧各结一枚彩灯,红红火火的。
众人簇拥着他们进入洞房。然后众人退出。
袁东河没有进入洞房,他无比懊丧的站在刚才举办仪式的地方发呆,他似乎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因为他觉得只有他才配得上梁红玉。凭相貌,凭智慧,凭年龄优势,他哪样不比这个刘大成强?只是刘大成比他更有银子。这一点,他实在比不过。
洞房内。刘大成觉得自己终于如愿以偿了。
他早就闻听水梦坊有个叫梁红玉的女子,相貌出众,才艺高超。她的马上琵琶更是人间一绝。捧得如此才貌之佳人归,应该是他在京口大可炫耀的一件事情。此刻他见人们都知趣的默默退出,仅剩他与梁红玉了,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将梁红玉的盖头掀下,随手扔在角落里,他发现在红烛照耀下的梁红玉更是非同一般,尤其是她的悲戚神色,让人万分怜惜。他知道自己的动作应该轻一点,不要让美人产生反感,便轻轻地揽住她的腰,看了一会,觉得应该进入下一步了,便开始解她的罗裙。当他的手触摸到她包裹酥胸的淡绿色中衣时,他已经气喘如牛。梁红玉本能的反抗着,但却没有力气,她的力气仿佛已经消失贻尽。他还以为这是处女初婚的腼腆,这种腼腆只能由他来打破了。他为此分外得意,因为从今天起,京口城将到处传扬他梳拢水梦坊艺伎的美名。
他的一双手继续着适才的动作。
梁红玉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不能任由他如此轻狂,便加重了反抗的力度,将他的手拨开。
他的眼睛一瞪,想骂上一句,却觉得此时若是骂人会有失颜面,便笑了一声,虽然笑声嘶哑,却也显示出一种有钱人的大度。他的手重新抬起来,正欲将梁红玉的中衣解下时,门突然被撞开。
他一惊,向那里张望,嘴上也不由自主的低声咒骂开门之人。同时,他也很是纳闷,为防意外,他的家丁今天来了近十人,多少也有些功夫,谁如此大胆,敢闯他的洞房?
他看到闯入洞房者身高马大,跟随进来试图阻止他的家丁,被他统统撂倒在地。
你是何人,胆敢如此造次?他用苍老的声音怒吼。
来人正是韩世忠。
韩世忠并未理会刘大成的吼叫,他眼睛盯着刘大成的手,那只讨厌的手一直没离开梁红玉的胸前。他很是气愤,上前将其手拉开,便将梁红玉揽在手臂中。
你……你……刘大成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在京口,没人敢动他所要的东西。他转向那些家丁,骂道:你们这些混蛋,还不给我打死这个家伙?
家丁们见主子发话,虽然明知不是对手,也得争抢着表现啊,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会意的冲上前来。
龟公也狗仗人势大叫大嚷,哪里来的闹场者,快快把他拿下!
但他看韩世忠的块头,心知自己不是对手,于是他便只是大声喊叫,就是不敢动手。
韩世忠只凭一只手,就将几个上前的家伙打倒。
而梁红玉则木木的,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从梳拢仪式开始时,她就是木木的。此刻,她更不知随之而来的将会是什么?
韩世忠为何敢虎胆包天,来水梦坊大闹洞房呢?
原来,韩世忠被青梅等人一顿责备,也觉得自己放弃梁红玉将成为人生最大遗憾,便与青梅等人商议,最终还是青梅足智多谋,说蔡承相不是答应要奖赏你吗?你是想要个官当,还是想要梁红玉这个人?
韩世忠急得直挠头发,说不出话来。
倒是二囡说话了,是不是你一心想当官,就不想管梁小姐的事了呀?
韩世忠说哪里呀,我是没明白青梅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囡说这还不明白?我一个小孩子都听清楚了。你要是想要梁小姐的话,就去跟蔡承相说,官你不当了,只要梁小姐就行。他保证会答应你的。
韩世忠疑惑重重,说不知他会不会答应我呀?
青梅说你也没去找他说,怎么就断定他不会答应你呢?
是啊,他要是不答应你,那你就要个官当,他问你想当什么官,你就说你要当皇帝。看他敢给不敢给你当。二囡大声说。
苋兰说二囡,可不敢胡说。韩将军,你就去找蔡承相吧,依我看,这事准能成。
那好,我这就去跟他说。
二囡笑了,说这才像个男人汉大丈夫嘛!
韩世忠立即面见蔡京,提出自己的愿望,宁愿不要什么官职及银子等赏赐,只要解救梁红玉脱离官妓。蔡京正为此事犯愁,因为生擒方腊之事已经报到朝廷,如果出尔反尔推翻它,皇上自然会责怪,这于谁都不好看。而韩世忠提出的要求,对于他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于是,蔡京率人来到水梦坊。这时,因梁红玉已入洞房,蕴妈刚刚走回上房,想歇上一歇,连日来,她也累得够戗,好不容易梳拢了梁红玉,算是完成了一桩大事。一听说蔡京来了,连忙出来,跪地迎接。并请蔡京进入上房好生招待。
蔡京正与蕴妈交涉之时,青梅碰见可欣,听闻梁红玉已经被带入洞房,连忙说与韩世忠。韩世忠一听,心底的火猛的就窜上了房,哪里还能等待?他直闯洞房,那些阻拦他的刘府家丁及水梦坊的打手被打得落花流水。
洞房内正僵持着,蕴妈走进洞房来。她面色尴尬,对刘大成说,刘爷,今日之事,实在是抱歉。
刘大成气愤不已,问有何抱歉?快快将新人交还与我。将这个恶徒赶出门去!
蕴妈说,不得了呀,是蔡太师光临,亲点梁红玉,要赎她出去。
刘大成仍然愤怒不已,说哪里来的蔡太师?你只需把人还我就是。
蕴妈连忙低声说,刘爷,是朝廷的蔡太师了,就是蔡京蔡承相啊……呵呵,他老人家的话,本坊怎敢不听?你就是给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顶撞他呀!
刘大成一听真的是蔡京,这才知道事情生变,哪里还敢再多说半句。便招来家丁将其扶出洞房。
青梅苋兰大囡二囡和可欣等涌进洞房。
可欣与青梅上前帮梁红玉将衣裳整理一番。
青梅说清了事情原委,梁红玉先是愣愣的听着,渐渐的才摆脱麻木,泪水慢慢涌了上来。
大囡高兴的说,干脆,韩将军,您就在这儿跟梁小姐成婚吧。
青梅瞪了她一眼说,别胡说!
可欣使了个眼色,几人都退出洞房。
洞房内仅剩梁红玉与韩世忠二人了。
韩世忠脸上涌出笑容,说这一回能叫你娘子了吗?
梁红玉眼里噙泪,半晌才说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韩世忠说是啊,是真的。从今后,你愿陪我上前线打仗,你就多学武艺,你愿为我生个儿子,当然更好。
梁红玉不再说话,只是上前,拥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韩世忠亦无话,热泪盈眶,紧紧的抱着她。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www.zhulang.com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61s 2.408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