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的嗓音里,透露出无比坚定的意味,像是一滴滴饱满的雨滴打在玉忘言的心头,每一滴都深深的渗进去,敲出圈圈的回音,在玉忘言的耳边绵响不绝。
心中的感动无以言表,可是,从唇上流入口中的血腥味,却让他想要抗拒。
他怎么能喝瑟瑟的血?
他怎么能让她为了他而弄伤自己?
玉忘言再度去握萧瑟瑟的手,想要阻止她,可萧瑟瑟却也窥破了他的意图,再度抓住玉忘言的手臂,坚决道:“忘言,我想看到你无恙!”
瑟瑟……
玉忘言的眼眶有些发热,温热的血流入喉中,一路流了下去。
他还记得,那次自己被人追杀,坠落悬崖,快要死了的时候,也是这样,朦胧的看着锦瑟枫丹白露的容颜,美丽的像是仙女降世,把她的血滴落给他。
不同的两张脸,相同的灵魂,深深的镌刻在他的心上。那次,便是因为锦瑟,他体内的血蜈蚣很快就平静下来。
身体里忽然传出一阵剧痛,玉忘言狠狠的皱了眉。
“忘言,你好些了吗?”萧瑟瑟连忙问。
“瑟瑟……”玉忘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并没有觉得好转,甚至觉得,血蜈蚣还要躁动的更加厉害,犹如发了疯似的在他的体内肆虐。
“忘言?”见他的脸色持续变差,萧瑟瑟的神情也愈加的紧张。
她挪回了手指,再度狠狠的咬了一口。伤口变大了,血流入注,被她送到玉忘言的口中。
瑟瑟……
玉忘言的眸里满是心疼,想要说话,却没想到就在这时,体内的血蜈蚣猛然发出一阵狂暴的骚动。
这骚动的程度前所未有,玉忘言的身体因为疼痛,猛地朝前一扑,口中喷出了一大口血,甚至溅在了萧瑟瑟的脸上。
温热的血,让萧瑟瑟怔忡,在热度和血腥味的包围中,大惊着撑住玉忘言的身子,“忘言,忘言你怎么了?”
“王爷,要不要先回府?”山宗也急忙问道,余光里眼神如刀一般的,割在赵访烟脸上。
山宗冷声吼道:“赵小姐,请把你手里的药拿过来!”
赵访烟肚子上的刀伤,还在流血。她失神的望着萧瑟瑟和玉忘言,接着目光惨惨的,落在手里的三彩釉瓶上。
她看得出瑾王殿下的现状,她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用这瓶药作为要挟,逼迫瑾王殿下和瑾王妃把他们知道的说出来?
她该不该为了师父和大家,做趁人之危的事?
“忘言,你怎么了,为什么我的血会没有用……”萧瑟瑟的眼角流出了泪水,语带哭腔,却坚定的再度把手送到玉忘言的唇边,“忘言,不用担心我,你再喝点我的血,也许再多喝一些就可以压制血蜈蚣了。”
“瑟瑟……”玉忘言艰难的喘息,感受到蜈蚣的百足都在践踏着他的脏腑经络,他看着萧瑟瑟,无力的接受她的血。
一口又一口。
腥甜的味道充斥在口中。
可血蜈蚣还是那么猖狂,萧瑟瑟的努力始终无济于事,而她却因为失血,嘴唇开始发白。
“瑟瑟!”玉忘言猛地使劲,拿下了萧瑟瑟手,再一捞,把她捞进了怀中。
“够了,瑟瑟,够了!”他拥紧了她。
萧瑟瑟哭了出来,眼底染上了绝望的颜色,“为什么我的血会没用了……因为我是萧瑟瑟么?因为我不再是从前的身躯和血脉……”
“表小姐!”何欢和何惧跪在了她的身后,两个人焦急而无计可施。
“因为我不再是从前的驱壳,所以我的血也没用了,救不了忘言了……”伤痛和绝望一股脑的袭来,狠狠的顶撞在萧瑟瑟的胸口,她颤抖着,歇斯底里的哭道:“好不容易能陪在忘言的身边,却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帮他了。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重生!难道除了复仇,其他的意义都要被剥夺吗!”
重生?
从前的躯壳和血脉?
赵访烟被这样的词惊到,她怔忡着,睁大了双眼,思绪不禁运转了起来。
她曾经从星象里得知,张锦瑟死后的第三天,本命星忽然重新明亮了起来,并且星位有所移动。如果把新的星位投影按照顺京城的格局投影下来,那么对应的位置,正好是萧府。
难道!
“借尸还魂?”赵访烟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自己都不敢去相信。
“瑾王妃,你是……张锦瑟?”
玉倾云倒吸一口气,惊讶的盯着萧瑟瑟,“瑾王妃,你……”
“忘言……”萧瑟瑟犹如没有听见,一颗心都被玉忘言填得满满的。
她陡然仰起头来,扭头瞪着赵访烟,用力吼道:“把药给我!要是再这样下去,忘言就、就……若是他出事,赵访烟,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赵访烟的心如被钝刀磨过,万分涩然。眼前的两个人,竟拥有对彼此这般浓烈的情,尽管他们的处境是狼狈的,可这样的深情还是太让人羡慕,也将对比得极其龌龊。
她怎么还想着趁人之危呢?
瑾王殿下和瑾王妃都是好人啊。
做不到,她还是做不到。
“师父,对不起……”赵访烟惨惨一笑,眼泪流了下来,“瑾王妃,这药或多或少能够帮到瑾王殿下。”她朝着萧瑟瑟走去。
“别过来!”
萧瑟瑟厉声吼道,凌厉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仇人,“把药扔过来,不许再靠近忘言一步!”
赵访烟的心中,苦涩无声的流出,她握着三彩釉瓶子,“瑾王妃,那样会摔碎瓶子,药丸散落在地。”
“我说了你不许过来!”萧瑟瑟美眸带煞,怒气狠绝,“赵访烟,这笔债我记住了!”
“瑾王妃……”赵访烟欲言又止。
“罢了,还是在下来吧。”玉倾云走向赵访烟,叹了口气,“唉……赵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将药给在下吧。”
赵访烟颤抖着递了过去。
玉倾云拿上药,叹了口气,忙将药送到了萧瑟瑟的手里。
她夺过药瓶,连忙倒出一颗药丸,将其咬成三块,送到了玉忘言的口中。
“忘言,吃下去,吃下去会好的。”
玉忘言皱着眉,将药丸咽入腹中。萧瑟瑟抚着他的胸膛为他顺气,双眼一瞬不瞬的紧锁在他身上,多么希望能看见玉忘言好转。
这一次,上苍仿佛是听见了萧瑟瑟心中的祈祷,玉忘言的情况真的好了一些。
尽管他的脸色被耗得很糟,但血蜈蚣确实平静了不少,痛苦减下去大半。玉忘言喘着气,坐正了身子,试着调运内力在体内运行,缓缓的调整状态。
至此,萧瑟瑟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虚脱的坐在他身边,她抬起袖子,抹掉脸上泪水和汗水,喃喃:“太好了,太好了……”
她满心都是玉忘言,以至于没有看见,赵访烟默默的从她身边走过,朝着殿门过去。
殿门被吱吱呀呀的推开,赵访烟反手把短刀丢在殿中,走出了灵宫。
黑夜把她包围在黑暗里,沉重的黑暗,将她的身影挤压得看不见了。玉倾云频频叹气,看了眼玉忘言,便走向殿门,追出了灵宫。
灵宫内,萧瑟瑟看着玉忘言的脸色在慢慢的回复血色。她小心的贴近他的心口,听见他的心跳声也规律而有力,抽了抽鼻子,“忘言,你是不是好些了?”
玉忘言睁开了眼,把萧瑟瑟搂进怀里。
“瑟瑟,对不起,我……”
“不要说对不起的话,忘言。”经历了这场仿佛要失去他的折磨,萧瑟瑟由衷的体会到,只要忘言好好的,哪怕他什么都瞒着她、甚至哪怕他不理她,她都不会像刚才那样恐惧而失魂落魄。
她爱忘言。
她只想他能好好的,哪怕要她付出任何的代价!
“瑟瑟,来,把手给我。”玉忘言小心的拿过萧瑟瑟受伤的那只手,慢慢捧起。
那葱白指头上大片的血红,刺痛了玉忘言的心。
想要为她吮吸鲜血,可她的伤口太大了,他怕弄疼她,只好从衣服里拿出随身的纱布,小心的给萧瑟瑟缠上。缠了两圈后,才倒上伤药,在伤药接触到伤口的那一刻,他把萧瑟瑟抱得紧紧的,竭力安抚着她,“会疼,别怕。”
“我没事的。”萧瑟瑟忍着痛喃喃。
任何痛都是这样,等最疼的时候过去了,就要开始愈合了。
玉忘言这便继续缠绕着纱布,一圈圈的,直到确定血不会渗出来,才咬断纱布,打了个结。
疼痛减轻了些许,萧瑟瑟见玉忘言的眉头紧绷,故意笑道:“原来忘言还有一双巧手呢,这结打得挺自然的。”
“瑟瑟……”玉忘言搂紧了她,情如泉涌,漫过心田。
他顾不得何欢何惧,也顾不得周围的棺椁死人,额头贴过萧瑟瑟的额头,低声道:“瑟瑟,瞒着你一些事,是不想把你卷进来。可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对不起你。”
“忘言……”他怎么又自责了呢?在她面前,他总是觉得自己做得是那样不到位。
“瑟瑟,焦阑殿上刺杀北魏使节以及此次祭祀的事,都是父王所为。”
这句话响在耳边,炸在萧瑟瑟的心里,她惊讶的盯着玉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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