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喻凤探头往后看,看到长相陌生的男人抱着不依不饶的萧霓正在狂追他们,诧异之余,表情突然有几分落寞,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说我当年是不是真错了?”
她似在问这带着她逃跑的男人,又似在问自己,可只要一想到天启帝的绝情,她又觉得自己没有错。
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不就是为一个不爱的男人生孩子吗?
她又有何错?
谁规定她就一定要爱这个从不受到期待甚至是憎恨的孩子。
思及此,她更握紧抱着她的这个男人的脖子,也不期待他的回答,他都不记得了,还能回答她什么?
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果就此死在他的怀里,她想她也会心满意足的,这一辈子,她风光过,无奈过,爱过,也恨过,该是无憾了。
只是内心总有一份不甘心,她终是见不得萧霓畅快,每每看到她,她都会想若当年没将她生出来该多好。
感觉到怀里女人的惆怅,他收紧怀抱,面纱下的面容越发坚定,不能让她有事,这是他的承诺。
这是记忆里最为清晰的誓言,其他的都是一片模糊。
不过他的速度再快,也不敌后方的卫衢,毕竟卫衢内力还十分充足,而他的内力消耗了不少在与萧霓的对抗上。
“萧霓,做好准备。”
越接近前面两人,卫衢沉脸吩咐一句。
萧霓握紧手中的长剑,“知道。”
有了卫衢的助力,她得到了休息,再战就不是难事,怎么算前面这二人都不应是他们的敌手。
卫衢一个使力将萧霓甩出去,萧霓在半空中一个翻转,随后稳住自己的身体,内力一运转,轻功自然就发动,此时她横剑在那两人的面前。
“还人再逃吗?”
她冷冷发问,那身玄衣在空中飘舞宛似夜间的精灵,勾魂夺魄。
抱着申喻凤的男人见到萧霓立身在前方,他唯有猛地收住自己的步伐,戒备地落在萧霓的前方。
他看了眼萧霓,缓慢回头看到身后的男人正圈着两手悠闲地看着自己,这会儿,他深知这一场必是苦战。
“放我下来。”申喻凤道。
“不。”
“别再坚持了,我命该绝在此,我不怨。”
申喻凤不想搭上她最爱的男人的性命,伸手拍向他的胸口意图推开他,哪知这男人宁可挨她一掌也没有松开抱着她的双手。
她的眼里有着不可置信的震憾,又有着深深地感动,两眼泪光打转地看着他,伸手轻抚他的容颜,任由泪水无声地滴落。
“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答应过,一定要保护你。”
男人异常坚定地回答让申喻凤怔住了,不管他这么做是不是出于爱情,至少他对她还有情谊,这就足够了。
“都这步田地了,你们还在那儿恩恩爱爱,真是羡煞旁人啊。”萧霓讥嘲道,实在看不惯这两人的举动,“要么亮剑,要么受死,选一样。”
不待对方回答,她立即一个飞身持剑刺向他们。
这一剑过去,两人必须分开,不然必有一人身死。
申喻凤的眼睛瞪圆了,那把刺过来的剑渐渐放大,“不,萧霓你不能这么做……”
她不能让他死,一面说话一面用尽全力推开他。
男人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猛地被她推开,身体向旁边倾斜,而申喻凤借机闪到一边避开萧霓这锋利的一剑。
萧霓的剑尖一转,挑起男人蒙面的面巾,随着黑色的面巾落地,远方的朝阳升起时一抹阳光照亮了这张熟悉的面容。
“是你。”
“师兄,你赶紧走,别管我……”
申喻凤的声音也同时响起,随之落地的是骆敖失衡的身体。
他定定地看着萧霓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只是越想头越痛,皱眉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找记忆的时候,他要做的是带走申喻凤。
萧霓恨极他这副样子,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她,愤怒一起,她仗剑就要刺进这人的胸膛,让她看看他的血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
申喻凤反应极快地冲上前挡在骆敖的身前,伸手挡住萧霓的进击。
“你不能这么做,当年他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没有他,你能活到现在?能在这儿耍威风?萧霓,人要感恩。”
“是吗?那不是我被你们当猴耍了吗?当年他出于什么动机到我身边,只怕你更清楚,申喻凤,你们不过是一丘之貉。”
萧霓只觉得过往是一场讽刺,她曾经那么信任他,可他呢?是怎么对她的?
瞒着她的身世不说,又拦着不让她报仇,最后更是在她背后捅刀子,还绑架她的一双儿女来陷害她,过往总总,恩情渐渐消融,留下的只是深深的仇恨。
“不,不是你想的这样……”
“你给我住口。”
萧霓不想再与申喻凤分辩了,这个女人从来都是铁石心肠的,之前她还以为她有心,真是大错特错。
越想越气忿,加之追了一夜的疲惫,她只想速战速决,这想法一出,她手中的剑立即转了方向,指向申喻凤,“好,那我先解决你,带你的尸体回去给父皇也是一样的。”
她不再留情地一剑就打算刺穿申喻凤的身体,哪知这一剑在离申喻凤的心脏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被人阻止了。
“卫衢,你到底是帮哪一边的?”
她转头朝卫衢怒吼,此刻她的手被他的大掌紧紧地握住,挣又挣不脱,前进又不得,只能僵在原地。
“萧霓,你不能杀她。”卫衢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其实一直以为,萧霓的潜意识里都在回避亲手杀死申喻凤,她终归不想真正背上弑母的罪名。
所以他不能让她犯错,不管她们母女能不能和解,也不管她们母女之间的仇恨有多深,申喻凤可以死在任何人的手里,就是不能死在萧霓的手里。
这个小女人的坚强都在表面,内心的她其实也有脆弱,就像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当年杀了田氏让她不再受苦是原罪一样,她以为她真的弑母了。
自责与痛苦几乎伴随着她每一天,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重演。
“卫衢,我叫你松手,你听到了没有?”萧霓的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早知道他会拖后腿,就不应该让他跟来。
卫衢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骆敖看到两人争执中,迅速起身一把拉住怔在原地看着两人争吵的申喻凤,他得抓住他们起内讧的这个时间逃走。
“他们走了。”萧霓懊恼地道,“都怪你。”
“走不了的。”卫衢依旧淡定地道,大掌伸进她紧握剑柄的手中,一把就夺下她手中的剑,“我来。”
“你!”
萧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卫衢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弯腰低头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你不能背负的罪,我来替你背。”
他在萧霓复杂的眼神下,握紧她的剑,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就往那两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萧霓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变小,心里似有千万条洪流流过,说不出来的震惊与感动,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掌,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如此动情的话。
强忍住落下的泪水,今天的她实在太不像她了,咬了咬嘴唇,她抬脚运轻功追了上去。
越近,打斗声就越响,她到达时,看到骆敖正在顽强抵抗,而申喻凤却没有机会插手,只能被骆敖护在身后干着急。
卫衢的剑招没有太多花式,但剑剑却都是直击敌人的要害,可谓剑无虚发,内力快要耗完的骆敖完全处在劣势,眼看就要落败。
果然,骆敖一个反应不及时,卫衢手中的剑就刺中他的肩膀,鲜血流出浸湿了夜行衣。
“师兄,师兄……”申喻凤看着骆敖的鲜血喷涌,泪流满面地抱着他倒下的身体,“师兄,你不要死……”
卫衢冷冽的面容没有半分动容,这师兄妹情谊在他而言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他见惯太多的生死,除了少数那么几个人,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他怜惜。
“卫衢,你杀了我,放他走。”申喻凤见他举起剑,抬头看着他道。
“我说过,你们一个人也走不掉。”卫衢冷然道,“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你当真要那么绝情,想当年,我也帮过你……”
“我们的合作早就终止了,再说我回报给你的也不少,两清了。”
卫衢能当上齐国的摄政王,就注定了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申喻凤这个姨母于他也不过是如此,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情谊。
申喻凤满眼都是恨意,曾经有多欣赏这个年轻人,现在就有多憎恨他,在她穷途末落之时,居然是他进行最后的狙击。
她的目光掠过萧霓的身影,冷笑道,“这个男人你真的了解吗?今儿个我就快死了,我也就尽个母亲的职责教教你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可信的,”她的手指向卫衢,“他,一直在期骗你,你以为我为你安排的亲事就真的只是我在陷害你吗?是他提出的合作,他要娶你是为了……”
“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现在说这些,我只会当你在有意离间我们的感情。”萧霓不想听她的废话,“所以,你还是省省力气,留着黄泉路上使。”
“你信他?”申喻凤狂笑出声,“你迟早会后悔的,这个男人总有一天会毁了你,你信不信?”
“我信也好,不信也罢,你都没有看到的一天。”萧霓回嘴,“还是乖乖受死。”
卫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看上的女人从来就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再看申喻凤,他似在看死人。
手中的长剑再度落下,这回直取申喻凤的性命。
骆敖反应极快地转身抱住申喻凤,卫衢这一剑直接贯穿他的身体。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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