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喻凤听闻,不禁仰天长笑。
“你笑什么?”
慕容大长老被她的笑声弄得十分恼怒,脸当即拉长。
“我笑你们太天真。”申喻凤的唇角依旧挂着那抹讽笑,“你们怎么以为你们那么个破地方就真的能藏住?只要给天启帝足够的时间,他要找出家族的驻地并非难事,更何况……”
“何况什么?”有人看到申喻凤似乎要卖关子,按捺不住地立即追问。
其他人的脸色也跟着紧张,如果老巢被人捣了,那他们将到处去容身?那里面都是他们的至亲家属啊。
慕容大长老朝那急切的人看了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没看到他还在问话吗?事关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他焉能不关心?
“凤儿,有话就直说,慕容家的人都是你的血脉至亲,不念僧面念佛面。”他再度以一名长者的语气道,希冀能打动申喻凤冷硬的内心。
申喻凤身体往椅背处一瘫,看了看屋顶的横梁,“天启帝有一女儿,你们可知?”
“天启帝的女儿可不少,你指的是谁?”慕容大长老对于天启帝的家庭关系还是了如指掌,皱了皱老眉细思一会儿,“你指的是这次陷害你失了后位的那位永阳公主?我记得她以前不大得天启帝看重,不过自打她回来楚都后就一直扶摇直上,如今是天启帝最为宠爱的女儿。”
申喻凤听到萧霓的封号,手不禁紧紧地握着,似乎还看到她那天欲置她于死地的嚣张样子,唇紧抿了片刻,待平息了胸口的怒气,这才道,“齐国摄政王有意娶她为妃,估计两人好事将近,你们可知那位摄政王的生母是何人?”
慕容家其实在各国都有分支血脉,虽然依旧奉嫡系为主,但是各国的分支发展十分快,嫡系近些年来对他们的控制越发弱。
齐国那一支与楚国一样,同为分支,各自行事虽然也会彼此支会,但联系并不若外界想象那般紧密,更何况这又是齐国实际统治者的身世?
慕容大长老猛地起身,一个箭步就到了申喻凤的面前,“你说他身上有我们慕容家的血脉?为何我没听齐国那边的人讲过?”
“都死了。”申喻凤直视大长老的面容道,“据我所知,齐国那边慕容家的分支还能苟延残喘,应该是与卫衢达成了协议,他们为了生存不敢乱说话,卫衢在齐国的势力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他就是齐国的无冕之王。”
“你说他会背叛我们慕容家?”
“从未效忠,何来背叛?”
申喻凤的嘲讽,这次并未让慕容大长老动怒,因为今天得到的消息实在太震撼了,这么关键的消息他居然一直不知晓。
“萧霓那个臭丫头与我有血海深仇,她不会放过对付我的机会,她肯定会向天启帝请缨带兵剿灭我们在楚国的驻地,卫衢情迷于她,怕是不会吝惜于给她有用的信息。”申喻凤继续道。
萧霓那个逆女一定会力保萧湛,除了拿她的秘密来交换,别无他法,而天启帝因为恨她肯定会留她一命。
她不会在家族面前坦白萧霓与她的血缘关系,毕竟她们没有母女的情份,说了只会让这群人产生美好的幻想,以为萧霓可以拉拢,这样一来家族只会更快走向覆灭。
慕容桦适时地插嘴道,“大长老,这消息还是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家主知晓,好让家主做好准备以备不测。”
“对啊,大长老,我们不要再犹豫,那齐国摄政王坐拥一国之力,天下间怕是没有他想得到而得不到的消息。”
“对啊,大长老……”
“……”
申喻凤冷眼旁观这群人的举动,对于家族她算是仁至义尽了,再说她也不想让萧霓再立功劳,为那个逆女锦上添花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好,我立即修书给家主。”慕容大长老当即下定决心,此事确实不宜再拖下去。
申喻凤看他们谈妥,方才道,“你们的事情是解决了,那我的呢?我师父的遗体还吊挂在城墙上,还有红姨的遗体也在那儿,你们……”
“凤儿,事有轻重缓急,你师父与红儿一事,暂时就不要管了……”
“为什么不管?”申喻凤看慕容大长老似乎打算撒手不管,立即大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我师父与你也算是至交,他如今为了我们家族的事情落得这么个下场,你就是这么对待知交好友的?还有红姨,她为家族出生入死,在楚国潜伏这么多年,你们果然真是冷心肠,我真是看错了你们。”
她心里有着无法解脱的恨意,这群人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之徒。
“凤儿,你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但现在无人可救他们,你若强行要救一定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们不能这么做。”慕容大长老沉着脸解释。
为那俩死人再搭上家族的人命,这赔本的买卖他可是不会做的。
“好,你不救,我救,这事是我个人的私事,与你们无关。”申喻凤向来傲气,也不屑于再度去求人。
她转身欲离开此地,道不同不相为谋。
慕容大长老的脸色越来越黑,对于这个冥顽不灵的孙女再无忍耐力,也不想因她的暴露而连累上家族,遂龙头拐杖一动,他迅雷不及掩耳之饰就欺身近申喻凤的后背。
申喻凤感觉到后背一凉,立即转身就要与慕容大长老过招,哪知老头一个虚招骗过她,手在她的肩胛处几道大穴一点定住了她的身形。
“你!”申喻凤没想到祖父会用出如此卑鄙的手段,两眼喷火般看着这该死的老头翩然落地。
“凤儿,别怪祖父,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慕容大长老轻抚胡须一副道貌岸然道,“桦儿,扶你八姑姑回房,再找两人看紧她,不要让她轻举妄动。”
慕容桦看了看申喻凤,随后点头应声是,上前朝申喻凤施了一礼,说了声“得罪”,然后拉着申喻凤到隔壁厢房。
慕容大长老叹息一声,这才与其他族人一道去写信传回家族驻地。
看着信鸽飞上蓝天,朝家族驻地的方向飞去,他依旧皱眉道,“我们也赶紧收拾东西赶回家族去。”
其他族人只能应声“是”,还有家人在驻地,他们不能不回去。
只是他们动作再快,也及不上比他们先一步出发的萧霓,带领着天启帝亲点的大军,一直星夜马不停蹄地赶路。
一路上,萧湛的精气神都极为低落,对于当年的往事他始终解不开这个心结,若不是还要清剿慕容家的老巢,只怕他会一直躲在府里消极度日。
萧霓看他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当年他那么极力找她麻烦的精气神都去了哪?那会儿她可是恨死了这个皇兄。
“萧湛,你还想消沉到什么时候?”
停下看地图的萧霓,直接就怼上了萧湛。
“永阳,你别管我,我……”萧湛有气无力地道。
现在大军停下休整,他也似瘫泥般地瘫在地上。
萧霓立即动怒,这一路上他就没似个人形过,遂也不顾他的颜面,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抓起他的后衣领拉着他向河面而去。
“永阳,你拉着我要做什么?”
“我要让你醒醒。”
萧霓一把将萧湛往河里丢,这里的水浅淹不死他,所以她站在岸上看着他在水里扑腾,丝毫没有半点扔他下水的愧疚。
萧湛在水里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水还不及他的身高,在河里站定后,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河水,怒瞪岸上看戏的萧霓,“萧霓,你疯了?这么冷的水你就这么扔我下去?”
“现在清醒了?”萧霓挑眉问他,突然有点怀念他这么大呼小叫她名字的样子,以前他都是一直这么唤她。
萧湛再抹了把脸上的河水,脸上有几分悻然地准备上岸。
萧霓却蹲下,伸手抓住萧湛滴水的衣领,凑近他耳语道,“萧湛,我在父皇面前豁出去救你,不是想见你这副生不可恋的样子,娘在天之灵也会难过的,她从来不怪你当年的所作所为。”
“我……”萧湛痛苦的就是当年有份加害田氏。
“当年事都过去了,没有人再追究,你若还这样,我就直接给你一刀让你到地府去向娘解释。”萧霓狠声道。
“知道了。”萧湛小声地应了句,他明白萧霓这是在担心他,在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后,他为了这份担心而感到暖心。
她说得对,他娘这么温柔的人一定不会怪罪于他,她只会想他过得好。
心结打开,他看这蓝天白云都感到心情舒畅了许多,一舒胸口的闷气,这回他真诚地向萧霓道,“永阳,谢谢你。”
“谢我什么?”萧霓伸手向他,“是娘教会了我人间有爱。”
申喻凤那个疯子只会教她如何憎恨仇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来,她同样都活在这个阴影下面,除了田氏的爱是她心底曾经惟一的救赎。
萧湛发自内心地一笑,伸手抓住萧霓的手,借萧霓的劲道,萧湛方才自水里上岸。
兄妹二人再度相视一笑,这回真的是有几分兄妹情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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