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康熙的桌上多了一道密折。
七天后,四爷和八爷准备返京。
回京的路上,八爷脸上常有的笑没有了。人也有些无精打采的,连马鞭都懒得挥一下。
“八弟,就算不赶时间,你这速度是不是太慢了些?”四爷不禁回头道。照这速度,没个上十天,哪里能回京。
八爷没吭声,耷拉着个脑袋,勉强挥了一下马鞭,坐下的马便快了几步。
四爷暗自摇头,也懒得再说他,自己一个人往前面跑去了。
曹寅这边,送走了四爷和八爷,挂在脸上的笑也收了,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总算把这两个炸弹给送走了。
花了这么多心思安排布置,好歹是让这两位爷相信那个替罪羊是罪魁祸首!而且,暗中还隐隐指向明珠,这可是点睛之笔。索相特意派人来询问,又说了京中的形式,他才临时起意的。
想想万岁爷来的旨意,惩处了他找的替罪羊,又把已被发现的舞弊考生按之前说的剥夺永久科考权,算是给了广大考生一个交代,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他跟索相、太子毫发无伤,真是万事大吉!
“阿玛,你接下来不用忙了吧?”曹颖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曹寅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女儿,露出一个笑来,道:“这段日子可把咱们的颖儿憋坏了吧。明儿阿玛带你去庄子上踏青去!”
“好啊!还是阿玛最疼女儿!”曹颖娇俏笑道。
父女俩便一同进了府。
京城里,太子和索额图也正在高兴。
“这个曹寅真是有两把刷子!这事办的漂亮,孤要赏他!”太子兴奋的道。
“恭喜太子爷又得了一位得力的助手。”索额图笑道。通过这件事,算是把曹寅拉到了太子这条船上,再容不得他左右衡量了。
“还是伯父的功劳。”太子笑道。
“这下明珠该头疼了。虽然万岁爷下的旨没有明面上斥责他,可看看被罢官的几个人,可都是他那边的。”索额图有几分得意。曹寅这算是神来之笔,是连他都没想到的。
“大哥可惜了,摊上这么个有野心的舅舅。”太子叹息了一声。
前儿他去直郡王府上住了一天,兄弟俩说了很多话,他能感觉到直郡王是很珍惜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的,而且对他的太子之位是真没有一点想法。
“太子爷可别心软,这个时候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明珠虽做不了直郡王的主,可真到了那一步,直郡王是不可能把自己摘出来的。他们俩,不管让谁看,都是一条线上的。”索额图道。
太子点点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这事算是解决了,孤这颗心也能放下来了。老四这次到是让孤看走了眼。曹寅到底老谋深算,老四还是嫩了些。”
“那是肯定的。诚郡王虽然有手段,哪比得过浸淫官场几十年的曹寅。八贝勒就更不必说了。”索额图笑道。
毓庆宫的这番对话自然是无人知晓的。
眼瞅着离京城就一两天的路程了,四爷看八爷还一副打不起精神来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在晚上歇在驿站的时候到他房里训斥了一顿。
“你准备这个样子回京么?还是对我做的决定不满?”四爷一开口语气就不好。
“四哥,我没对你不满。”八爷淡淡的道。
“没有?没有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四爷恼火的道:“当初的厉害关系都跟你分析过了!既然你也是认可的,现在又何必自寻烦恼!”
“四哥,我就是,就是觉得不甘心!”八爷总算是说出了心里话。
“那就还是觉得我不该保他!”四爷道。
“四哥,你说皇阿玛就一点都不怀疑么?”八爷忍不住问。皇阿玛在他眼里是最英明神武的!天下大事就没有瞒得过他的眼睛的!为何在对太子的事上却好像所有的睿智都消失了!
四爷只说了一句:“八弟,他是皇阿玛亲手带大的。”
太子是康熙自己塑造出来的,他的言行举止都是最像康熙的。包括处事的风格也都与康熙一致!让他去否定太子,无疑是让他去否定自己!试问,换了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大概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相信。然后,现在有人想出了办法可以遮羞,那他毫不犹豫的就会选择保住太子!保住了太子,就是保住了他自己!保住了他这么多年的辛苦成果!
这也是为何上一世在一废太子时,康熙会那样的伤心。因为这个决定做的太过痛苦。也是为何在废了太子后又想着把他立起来!
想明白了这一点,四爷才最终没有揭穿这件事。但他的密折上并没有完全按照曹寅提供的证据,也提出了自己的几点疑问。只是这疑问无法得到考证,还需皇阿玛定夺!
他是保住了太子,但也在康熙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如果太子在今后安分的做太子,那这颗种子就不会发芽。可如果太子还不肯回头,那康熙最后会怎样对他,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八爷听到四爷这句话,怔了一下,就颓然的坐了下来。只这一点,太子就胜过他们所有的兄弟!
“四哥知道你是有些失望,有些灰心,觉得咱们以后跟着的帝王没有想象中的好。”四爷拍了拍八爷的肩膀,道:“但如今,咱们终于的人是皇阿玛。咱们应该相信的人也是皇阿玛!他如果真的太过不堪,相信不用我们动手,皇阿玛自己就会出手!”
“皇阿玛舍得么?”八爷苦笑道。
四爷看着远处,眼神坚定的道:“皇阿玛会舍得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帝王!”
八爷抬头看向四爷,被他的神色给震住,良久,道:“这些天让四哥担心了。刚刚也多亏四哥的开导,这事,我放下了。”
四爷看他认真的神色,笑了起来,道:“这才对。这大清江山是下一任帝王要守的,可也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咱们都应该为了它的强盛做自己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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