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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开!”
“来人!护驾!”
“啊啊啊!!!”
梦呓的声音愈来愈大,杨天子睡梦中猛然弹起。
“呼呼……。”
杨天子呼吸粗重,胸腹激烈的起伏。
烛光点亮。
内侍太监大总管刘哲名,匆忙走到杨天子身边,不出一言的等候。
刘公公能够清楚的看到杨天子苍白无血的脸,以及湿成一片的衣襟。
平复不知许久,杨天子伸手,示意刘公公将他扶起来。
刘公公连忙去搀,只觉得杨天子好似没有骨头一样,把所有的力量压在他的身上。
杨天子犹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步一哆嗦的走到龙帐门口。
“哗啦啦!”
雨,不曾停歇。
天,迷蒙昏暗。
杨天子嘴唇儿嗫嚅,侧目瞅了刘公公一眼,道:“我又做恶梦了。”
略一停顿。
杨天子心有余悸:“一模一样的梦,半月余来,反复出现三次!”
刘公公颔,光听不说。
杨天子无论是身体、精神,皆虚弱到极点,恰恰如此,刘公公明白,眼前的杨天子才是最暴戾、最危险、最不可捉摸的。
刘公公秉承少说多做的原则,能不吱声尽量不开腔,以免不晓得撩拨到杨天子哪根不对的弦儿,脑袋搬了家。
杨天子闭上眼睛,幽幽的说道:“我从不相信有神鬼之说。”
杨天子的话说的半截。要加上个前缀——我以前从不相信有神鬼之说。
刘公公终于说出第一句话:“荥阳郡守郑学来报:天降暴雨,黄河决堤。洛水、大运河等受其影响,前方道路不通……”
杨天子推开刘公公。自己摇晃的站直。
刘公公补充道:“押送胡车儿的贪狼卫,短时间难以到达。”
杨天子沉吟一番,道:“召,天机道长。”
“喏!”
刘公公立刻去办。
每个帝王都希望自己是个英明神武的形象,杨天子自不例外。
杨天子不想被人扣上个迷恋黄老、嗜爱丹药的名声,所以天机道人而今打扮成太医的模样,混迹在太医署的队伍中。
杨天子的行为无异于掩耳盗铃,偏偏他是天子,谁也不曾说破。
天机道人来得甚快。一身儿医者的衣裳,竟让他穿出然外物的飘渺之感,不得不佩服老神棍的面相。
天机道人躬身以礼,道:“拜见真龙天子!”
刘公公于一旁偷瞄眼杨天子,觉杨天子精神焕,怎能不晓得是怎个回事儿?
杨天子又嗑/药啦!
想到名为“养魂丹”的丹药,刘公公全身好似蚂蚁在爬,若非定力了得,恐会露出馅儿。
杨天子不带丝毫感彩的摆摆手。道:“你先出去。”
话是对刘公公说的。
刘公公哪能不听。
帐内仅剩下杨天子和天机道人。
杨天子请天机道人坐下,手情不自禁的颤了颤,说道:“道长,我做噩梦啦!”
天机道人愕然。旋即开解的笑道:“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杨天子面带不悦,摇头道:“道长勿要懵我!有话不妨直说!”
天机道人刹那间编排好说辞。叹息道:“帝国定都长安,埋下根基龙脉。真龙迁都洛阳。龙脉随动,龙气损耗。龙脉移到洛阳不过半年余。真龙又东巡,龙脉再动、龙气再散。龙气至阳至刚,百邪不侵。真龙身边的龙气眼下十去三四……。”
杨天子接话道:“你是说,许多原来受我镇压的东西,现在迫不及待的作祟?”
天机道人点头道:“没错。”
杨天子闭目,不知道想些什么。
半晌。
杨天子睁开眸子,道:“同样的梦境,真的一样,足足三次啊!”
天机道人脱口想问是什么梦,想到吴凡交代的“三缄其口、三思后行”,不敢妄言。
气氛沉默。
杨天子说道:“道长能不能再炼制一次养魂丹?”
天机道人一愣,道:“前几日不是给真龙炼制了第二炉……”
天机道人话说半截儿,严肃的劝道:“真龙!养魂丹治标不治本,一旦将它作为依赖,大大不妙啊!您……您不是加大药量了吧?”
杨天子默认。
天机道人张口想说点儿什么,终究没能说得出来。
杨天子指指外边的风雨,道:“天公不作美,春日大雨,黄河决堤,前方道路阻碍,不知几时才能到泰山,我……我怕撑不住。”
天机道人慎重的考虑良久,咬牙说道:“罢罢罢!贫道试试看!”
话锋一转。
天机道人说道:“贫道有个要求,望真龙应允。”
杨天子眨眨眼,道:“说。”
天机道人道:“水气弥漫,五行失重,延迟数日开炉的同时,需冠军侯助阵。”
杨天子漫不经心似的问道:“为何是冠军侯?宇文成都不行?”
天机道人对答如流:“土克水,水生木,丹炉为金、丹火为火,五行平衡。瑞土麒麟可,离火朱雀不可。”
天机道人神神叨叨的一番话后,杨天子表示同意。
……
……
曦月长公主讨厌下雨,因为那会无端的让她想起在北燕守皇陵的日子。
冰凉、枯寂、沧桑、心酸……
种种不美好的情绪夹杂在一起,逐渐汇成压抑。
低头看看自己隆起的肚子,曦月长公主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让自己的心情,稍微的平缓一点。
将手探出窗外。去接些雨水,曦月长公主美眸中泛起涟漪。
立于杨淑娴的身后。忍不住出言道:“殿下,小心着凉。”
曦月长公主视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
杨淑娴开口,道:“去把兰先生叫来。”
兰馨儿身份敏感,吴凡不敢将她带在身边。
依言而行。
兰馨儿与杨淑娴交集并不多,甚至可以说非常非常少,相互间讲过的话,能用十根手指头数的清。
兰馨儿不晓得杨淑娴叫自己干什么,心中却隐隐的感觉……不是很好。
示意下去。杨淑娴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兰馨儿不放。
直把兰馨儿瞧的毛,曦月长公主口吐幽兰:“我应该叫你兰先生?兰馨儿?萧兰馨?燕皇妃?长乐公主?”
好几个称呼从杨淑娴的嘴里说出,语气相当的平淡无味。
兰馨儿微微颔,道:“没有萧兰馨、没有燕皇妃、没有长乐公主,唯有兰馨儿、兰先生。”
杨淑娴笑笑,说道:“男人的事情,我从不过问,更不喜欢过问。”
兰馨儿抿抿嘴唇儿。道:“看得出,殿下恪守妇道。”
杨淑娴感慨道:“不过问、不喜欢过问,不代表不知道、不明白。”
曦月长公主挺着肚子往那一坐,气势风轻云淡。没有丝毫的盛气凌人。
兰馨儿……倍感压力。
兰馨儿猜不出杨淑娴的意图,所以倍感压力。
杨淑娴嘴角挂上温柔的笑容,螓抚摸小腹。道:“我的男人,不是一般的优秀。你说是吗?”
兰馨儿道:“侯爷神武盖世。”
杨淑娴抬头盯着兰馨儿,道:“他毕竟年纪小。有些事情啊……考虑的不周全。”
兰馨儿未曾接口。
曦月长公主站起来,走到兰馨儿的面前,伸手抓住兰馨儿的柔荑,让她摸摸自己腹中的孩子。
兰馨儿的手显得有点僵硬。
杨淑娴用力捏捏兰馨儿的脸蛋,笑道:“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你给我记住——他背后站着的,不是他吴国公后人的身份,冠军侯、骠姚校尉的职位,是我的夫君!是靠山王的弟子及女婿!我父王没死,哪怕他犯下谋逆大罪,他都能活下去。你,信吗?”
兰馨儿瞬间变了颜色,娇俏的面容煞白一片。
“啪!啪啪!啪啪啪!”
杨淑娴轻蔑的拍兰馨儿的脸,一下比一下重,打的非常响亮。
兰馨儿躲也不敢躲,老老实实的生生挨着。
杨淑娴停下来,给兰馨儿揉揉红肿的脸颊。
曦月长公主俯身,与兰馨儿双眸咫尺相对,道:“从你投效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别人的人!你太不自爱了!贱!真贱呐!”
以兰馨儿的身手,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弑杀掉杨淑娴,偏偏她中了定身法一样,任由杨淑娴蹂/躏,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兰馨儿……怕。
杨淑娴叹口气,摇道:“你野心不小,却忘记有句话叫做‘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成不了强者,这辈子都不行!既然成不了强者,你要学会依附强者!”
曦月长公主没头没脑的说道:“天子老啦!”
“啪!”
兰馨儿腿上一软,跪倒地上。
杨淑娴冷晒道:“弥勒教的兰竹庆,的确有个女儿,唤作兰馨儿、贺若馨儿。你不是兰馨儿,你是萧兰馨!贪狼卫的萧兰馨!你两面三刀的,不忠诚天子,更不忠诚我夫君,反而去投效什么蜀王,暗中还敢给我下附子药……你做的事情很多嘛!”
曦月长公主声音一边,阴森森的说道:“你知道靠山王的名号是怎么来的吗?想必你是知道的,好想你还给我夫君说过吧?可我有必要再次重复一遍——天家皇族不是靠山王的靠山!靠山王是天家皇族的靠山!你,给把这句话记住,牢牢的记住!别当它是个笑话!”
兰馨儿汗如雨下。
杨淑娴哼道:“多余的东西,我不想再说。该怎么做,你自己去看着办。”
曦月长公主优雅的比划一个碾压的手势,道:“做错选择,我碾死你!”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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