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传来温柔的触感,岛岛眨眨眼睛,抖落挂在睫毛上的泪珠。也许是因为他语气中的宠溺,岛岛没有再追问。
暗淡的路灯下有几块圆滑的石头,那是岛上居民夏夜纳凉的地方。
林子木小心翼翼地将岛岛放在最高的石头上,自己坐在了矮矮的那块。他将岛岛的双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为她放下了高高卷起的裤脚。昏暗的灯光下,林子木看着她脚底板的淤泥,认命地抓起自己灰色大衣的下摆,细细擦着。
岛岛微微调整坐姿,目光集中在林子木认真为她擦脚的侧脸:“你怎么知道我在沙滩?”
“半路看到你,我跟了你一路。”粗略擦好,他看了看不远处的人字拖,无奈地将岛岛裸、露在外的脚丫塞到自己的怀里。在冬天的海水里浸泡的脚丫很冰,他隔着衣服都还能感受到凉意。只是看到她开心玩水的样子,他终究不舍得打断。
想到自己被跟踪了那么久,岛岛冷哼了一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被他包在怀里的脚丫子不解气的轻轻踢了他一脚:“你现在可以解释了。”
林子木抬头,笑着看着她:“你不是不听吗?”
“我刚才不想听,但现在想听了!”岛岛板起脸,两腮气鼓鼓的。蔺之颜的事情,他们两个必须在今晚说清楚,否则这将会成为他们两个日后梗在喉咙的一根刺。这一点,岛岛再清楚不过。
林子木抬头,海岛上的星星美得醉人,一颗颗仿佛近在眼前;海上吹来冰冷的风,拂走他一路上的疲惫。
抱在怀里的脚丫总算有了点点暖意,暖到心窝,近日来莫名其妙的空虚感被这么填满。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林子木将目光移到岛岛的脸上,伸手摸摸她那被风吹乱的头发。
岛岛等了半天,没想到等到这么一个回答,一瞬间愣住了。回过神后,越想越气,不自觉地将小虎牙磨的吱吱响,就欲从他怀里取回脚丫。
林子木稍稍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压制她的挣扎,脸上是浅浅的笑意:“岛岛,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听到他的话,她觉得自己被敷衍了,脑海里又想起他和蔺之颜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堵的就哭了起来:“那你还来找我干嘛?蔺之颜比我漂亮比我有才身材比我火辣,人家钢琴还弹的好!她回国找你,你们两个恰好可以重续前缘,媒体粉丝也都支持你们,说你们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你来找我干嘛?给我发你们两个人的喜帖?”
“还记得游雯吗?”看到岛岛在哭,林子木反而笑了。
听到这个名字,岛岛抽抽嗒嗒地,隔着一层雾气,愣愣回望着林子木。
林子木伸长手,细细为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末了还划了划她那小小的不怎么挺的鼻子:“之颜和游雯一样,趁我不备强吻了我。岛岛,其实我也是受害者。”
一次两次三次,林子木也有些心累,看来下次身边有女人的时候,要集中注意力了。
“你脸皮真厚!”
“这是事实。”
“可这说明她还喜欢你!钢琴合奏的视频里你们两个还是很有默契,默契到我觉得自己是局外人。”岛岛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出最后三个字时,她偏头看向一旁的地上,避开了林子木的目光。
林子木轻轻叹了一口气。话说到这里,他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她心中最为在意的始终是‘默契’这两个字。或者说,是他和蔺之颜的过去。
“岛岛,默契也好,外貌也罢,这些都不是一段感情的必需品。默契可以培养,外貌也可以改变,但只有感觉不会变。就好比娱乐圈有大把大把的男明星,但你唯独粉了我一个。好比在追我的女人中,你确实不是最优秀的一个,但我恰恰就看中了你。”
林子木看着岛岛的侧脸,微微停顿:“这些事情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发生。”
岛岛咬住下嘴唇,转头认真盯着林子木的双眼:“这是你说的,如果还有下次,那你就永远不要来找我了。”
林子木顿顿,而后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好。”
仿佛事情还没有说清,又仿佛所有事情都说清了。岛岛吸吸鼻子,微微挪了挪脚丫:“不早了,我要回家,妈妈找不到我会担心。”
林子木没有放开她的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岛岛扭扭身子,看着他一直低着的头,脸上有些疑惑:“木老大?”
“岛岛,要对自己有信心点,知道吗?”林子木抬起头,眼中透露出认真的神色。
听到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岛岛抓抓自己的脑袋瓜。
“你啊,总是因为外表否定自己。可我的职业注定和我有关联的女人,外貌都不会差,而且每一部作品都会有cp粉的存在。我知道你会假装不在意,但你的表情骗不了人。所以,岛岛……”林子木看向她,眼里溢满星光,“自信我给你,你在我眼里,是最优秀的。没有你,我的人生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夜。”
岛岛这回彻底傻在原地,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些话会从林子木的嘴巴里说出来。一直以来,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基本上都是她试探性进一步,他退一步。她一直以为,只有她会害怕失去对方,没想到,他也会。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只有海浪声附和着岛上的几声犬吠声。
“我……”
“周岛岛!”刚说了一个字的岛岛瞬间被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
两人顺着声音,条件反射看向沙滩入口处,两个身影正朝他们走来。
趁着林子木还没反应过来,岛岛连忙将脚丫从他的怀里抽出,慌乱的穿上了一旁的人字拖。
“妈。”手电筒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岛岛看着周妈妈的怒容,硬着头皮叫道。
周妈妈生气的嘴唇都在颤抖,她在家里叫了几声岛岛都没有人应,于是奇怪的推开了女儿的房间,结果里面空无一人。本来想打个电话问问,铃声却在房间响起。
岛上就那么点大,出事的可能性并不高,但她看到女儿白天穿的鞋就那么放在床边,整个人就慌了起来。于是她拿着手电筒急忙出门去找,刚好在路口碰到小岳,两人一家一家问过去,也没有找到岛岛。时间越来越长,周妈妈的心里越来越急,恰好在赶往另一家时望到沙滩隐隐约约有人影。两人试探性的找了过去,没想到看到的是她女儿将双脚放在一男的怀里。
听到女儿的叫唤声,周妈妈理也没理,直接将手电筒照向一旁的林子木身上,语气生硬:“你不是我们岛上的人,你是谁?”
林子木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右手放在眼前抵挡住刺眼的光。一旁的岛岛看到,走到妈妈旁边,将妈妈手里的手电筒转了个方向,撒娇道:“妈,他是我一朋友。”
周妈妈一把甩开女儿的手,冷哼一声:“朋友,朋友怎么不带家里来?还要半夜在沙滩偷偷摸摸的见面?”
岛岛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偷偷地瞥向一旁的林子木,眼神里写着‘现在该怎么办?’
周妈妈不动声色的看了两人一眼,留下一句:“你们两个跟我过来!”便转身快步离开。
一直默默停在一旁的岳凡,看了看后面慢吞吞的两个人,加快脚步跟上了周妈妈。
岛岛停在后面,刻意放缓了步伐,在林子木耳边轻轻开口:“木老大,现在怎么办?”
林子木笑着摸摸岛岛的脑袋瓜,牵起她冰冷的双手,跟在周妈妈不远之处:“交给我,放心好了。”
到路口时,岳凡停下脚步,礼貌的向周妈妈道别。周妈妈拍拍他的双肩:“今晚真是谢谢你了。”说到最后还狠狠地斜了岛岛一眼。
岳凡摇摇头,和后面两人点头致意后,便离开了。
周妈妈推开大门,按下大厅的电灯开关,将手里的手电筒放在桌面上,便转身看向两人。
刚刚在沙滩,由于太暗她心里又气,没有看清楚岛岛身边男人的样子。但是在客厅的白炽灯下,林子木的脸清清楚楚的露了出来。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不确定的问道:“你不就是那个演电视的吗?”
周妈妈常年一个人在家,电视是唯一不多的消遣,这张脸她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而且岛岛几年前在自己的房间贴了张他的海报,还一脸兴奋的跟周妈妈介绍说那是她的偶像。
林子木微微一愣,转而一笑,身体往前倾下,礼貌地对着周妈妈鞠了个躬:“阿姨你好,我是林子木。”
“我没问你叫什么,你是演电视的?”周妈妈不喜地皱皱眉。
林子木扯住一旁刚想开口的岛岛,抢先开口:“对,我是演员。”
周妈妈的视线落在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你和我女儿什么关系?”
林子木紧紧握住岛岛想要抽离的手,视线对上周妈妈的,认真的一字一字回答道:“阿姨,我是岛岛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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