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二月,天气不再如斯寒冷,偶尔日头正大时,还能吹来一两丝暖风,草地抽了嫩芽,鞋子踩上去,能溅出汁来。
上官若低头观赏着自己的鞋子,水仙、凤仙捧来一堆零嘴儿,她也毫无食欲。
不知道自己是发什么神经了,自酒楼一别后,时常会想到诸葛冥那个清高的混蛋。要说她好色吧,她认了,谁让诸葛冥的确长得天怒人怨呢?可那家伙的眼神实在让人受不了,看她像看瘟疫似的,充满了嫌弃与厌恶。
“哎,你们说,他以前见到我也是那副鬼样子吗?我做过什么得罪他的事啊?”
这已经是记不清第几次被问与诸葛冥相关的话题了,水仙、凤仙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不敢随意作答。
一开始她们还妄图瞒自己小姐,说他们从前并不认识,谁知小姐笨归笨,却也不是全傻,一下子便说出自己在京城混了那么久,一定与诸葛冥参加过皇室宴会,而诸葛冥那副长相,任谁都忽略不了,当然,还有她自己的容貌,也一定是万人中也淹没不了的绝色。
水仙与凤仙以自己并未与上官若一块赴宴为由拒绝了回答。
上官若纳闷:“为什么我记得所有人,独独忘记他了?肯定……是他特别讨厌吧。”
水仙与凤仙的头垂得更低了。
上官若百无聊赖地在宫里闲逛了起来,逛到御花园时,一道橘黄色身影跐溜一下从假山后窜出,吓得她勃然变色,险些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那人微微一笑,好看的面容,如春风一般,暖得人通身舒畅:“上官小姐。”
上官若瞪了他一眼,一个毛头小子罢了,与他计较未免有些失了身份:“太子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了行不行?”
诸葛烨做了个揖,温声道:“是,小侄记住了。”
小侄?
上官若被这声自称弄得有些不自在,按照辈分,诸葛烨唤她一声表姑什么的确实没错,可……可她总觉得怪,具体哪里怪又答不上来。
诸葛烨露出与年龄十分相符的温润笑容:“我还没来得及答谢上官小姐的救命之恩,正好,陛下送了我一对南越的夜明珠,便借花献佛送给上官小姐,上官小姐别嫌弃。”
说着,他双手呈上了一个锦盒。
他笑得纯良,眸光澄澈,乍一看,与普通小少年一般无二,偏那从容不迫的气度,又透出一股有别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上官若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这么一看,又从他脸上品到了一些异于常人的尊敬。
她身份显赫不假,可这个太子,对她也未免太尊敬了些。
莫非真如他所言,自己救过他的命?
何时?
上官若道出了心底疑惑。
诸葛烨对此一点惊讶都无,但还是笑了笑,说道:“原来你忘记了呀,那你问问七皇叔吧,是他拜托你照料我的。”
“七皇叔?”上官若困惑地挑了挑眉,“诸葛冥?”
诸葛烨温柔一笑:“嗯。”
上官若指向自己的鼻子:“他……拜托我照顾你?”
“对呀。”诸葛烨十分乖巧地点头。
上官若有种被雷劈了的震撼:“我跟他很熟?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诸葛烨一派天真无邪地说道:“我父王和皇祖母刚过世那会儿,我得了重病,无人照料,你将我接入麒麟殿,还说,是皇叔拜托你照顾我的。”
第一任太子和元皇后死后,正是孝惠仁皇后与六皇子崛起的大好时机,而作为孝惠仁皇后的亲戚,帮助诸葛烨简直就是胳膊肘往外拐,诸葛冥与她什么关系?居然会找她帮这个棘手的忙?不不不,应该问她对诸葛冥到底是什么感情,竟真的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你没骗我?”上官若狐疑地问。
诸葛烨认真地摇头:“我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的确没有撒谎,纵然当初救了他的“上官若”其实是诸葛冥,然而诸葛冥的一切举动,上官若了如指掌,上官若默认了,或者,上官若从没在乎过,她要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个男人的安稳。
上官若失魂落魄地走掉了。
假山后,虞公公走了出来,语重心长道:“殿下,你为什么要忤逆孝惠仁皇后的命令呢?上官小姐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很快,孝惠仁皇后便会知道你告诉她真相了啊。”
诸葛烨的笑容淡了淡,摸着隐隐发痛的胸口道:“虞伯,我不在乎那颗解药。”
没了倾儿,终日在深宫对着纳兰嫣那张令他作呕的脸,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于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何况我这条命,原本就是皇叔救回来的。纵然天下人都骗他、负他,我也不能对不起他!”
虞公公幽幽一叹:“殿下,你不在乎英年早逝,难道也不管元皇后的在天之灵了吗?”
一阵微风吹过,花瓣落肩头,诸葛烨抬手,轻轻拂去:“虞伯,随遇而安吧。”
多年后,这份随遇而安忽然灵验了。
当他因身体无法抵制毒素而虚弱得无法下床时,钦天监李监正提出,太子乃纯阳之体,由纯阴之女为其冲喜,或许能够起死回生。
欧阳倾作为大周唯一的纯阴之女,在一片群臣与百姓的呼声中,突破纳兰家的势力封锁,如愿嫁入他的后宫。
如果
后宫。
如果孝惠仁皇后没给他下毒,如果他没有一颗舍己为人的心,又怎会毒发?又怎会因祸得福娶了欧阳倾?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始料不及的,能做的,唯有随遇而安,并且,问心无愧。
……
上官若思考着诸葛烨说过的话,闷头闷脑地来了行宫,她站在一处偏僻的墙边,盯着草丛后的一个小洞,只觉似曾相识。
诸葛冥站在槐树下,静静地打量着没有小狗出没的狗洞。
他不明白一个狗洞有什么好看的,但他就是觉得,它藏着秘密,仿佛一不留神儿就能给他一个惊喜。
难道,他曾经在这儿收获过什么惊喜?
纳闷着纳闷着,一个圆乎乎的脑袋从狗洞里探了过来。
诸葛冥的头皮当时就麻了……
上官若钻啊钻啊,嘭!
“哎哟——疼!”
脑袋撞到什么东西了?
上官若揉揉额头,先是看到一双黑色鎏金皮靴,再是看到一个四爪银蟒下摆,然后是羊脂美玉坠子,彩穗儿迎风飘舞,在衣料上缓缓摩挲。
“嘿嘿……”
上官若望着那张欠抽的冰块脸,干笑了两声。
诸葛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人道是守株待兔,他这叫什么?守洞待猪?还是一头惊为天人的粉色小猪。
“你来做什么?”
某人十分清高地问。
事实上,他更想问——
你钻我家狗洞干什么?
你钻我家我一直在盯着看的狗洞干什么?
你钻我家我一直在盯着看并且觉得会有奇迹发生的狗洞干什么?
上官若尴尬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尘土,上一次是走男厕被他碰到,这一回是钻狗洞被他逮住,她要不要这么倒霉,一直在他面前掉脸子啊?
若她知道,自己扒水仙衣裳也被对方撞破,不知会否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
“那个……诸葛冥,我们之前真的很要好吗?”她反问。
诸葛冥的浓眉微微一蹙:“我们……要好?谁告诉你的?”
上官若把从诸葛烨那儿得来的夜明珠递给了诸葛冥:“诸葛烨说的啊!他说你拜托我照顾过他,这是他给我送的谢礼,那个什么,我想,他可能更想送给你吧。”
诸葛冥接过夜明珠,深深地看了上官若一眼,梦里的情景在飘飘忽忽地浮现:少女身躯柔软,唇瓣温软,发丝如缎,似酿了琼浆的春水,被阳光照得发烫,然后包裹着他,媚到极致。
“你过来。”
他如是说。
上官若杏眼一瞪:“啊?”
终究还是他走了过去。
“你叫我什么?”他问。
上官若道:“诸葛冥啊,怎么?我叫错啦?你还有别的名字?”
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自然得完全不似第一次开口一般,诸葛冥的眸光动了动:“也许,烨儿说的对,我们曾经……很要好。”
这世上,谁都可能骗他,诸葛烨不会。
这世上,谁都可能撒谎,上官若不会。
她没这个智商。
他渐渐靠近,近到能够与自己叫唤彼此的呼吸。
上官若的心,一小子狂跳了起来:“那个……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得那么近?”
最后一个字,几乎被咬死在了牙缝里。
她难过的发现,她很喜欢他身上的男性气息与幽兰香气,熏得她晕晕的,想将身子瘫在他怀里。
“诸葛冥,唔……”
话未说完,他冰冷的唇覆了上来。
上官若怔住了,嘴一张,正要呵斥,他的舌尖一滑而入,勾住了她的。
舌尖上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激活了,酥酥麻麻的感觉,过电一般,在口腔内肆意蔓延。
说不清是谁先动的手,等二人从一个试探的吻中回过神来时,已经把双方紧紧地抱住了。
上官若眩晕地靠在他怀中,微微喘气。
这种完美的契合度,诸葛冥还有什么不明白?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场景,他抱着她、吻她、抚摸她,像对待一生挚爱的宝贝,想揉进骨血之中,又恐弄疼她哪怕一处。
“若儿……”
唇齿间,蓦地滑出这声称呼。
上官若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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