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紫阳扭头向餐厅东北角看去。
她向那边看去,是因为忽然有了种直觉:那边有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然后,她就看到了两个男人:叶心伤,和一个面孔刚毅的彪形大汉。
叶心伤正怔怔的望着她,旁边那个彪形大汉却没有理她,而是在胡吃海塞,把西餐当做东北‘乱’炖、把红酒当做白开水,吃喝的是不亦乐乎。
在和叶心伤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秦紫阳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能从他目光中看出,他现在的心是多么的疼,还带着一股子被狠狠压制住的疯狂,以及恨意。
以前秦紫阳在和叶心伤四目相对时,每次都能把他看的先挪开目光。
叶心伤‘性’格很是内向,平时在人前都是不言不语的很少说话,再加上他面目清秀,从来都不会发火,让人觉得他好像是个大姑娘。
正是因为他这种沉稳的‘性’格,才成就了今天的叶心伤,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坦然面对。
但是今天,秦紫阳却从他眼神中,读出了疯狂的恨意。
他从我走路的姿势上,看出我被那个‘混’蛋给糟蹋了——几乎是在一瞬间,秦紫阳就明白了叶心伤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心中慌‘乱’,再也顾不得身体不适,伸手推开一个刚进来的顾客,几乎是逃命般的跑出了餐厅。
她现在没脸去面对叶心伤,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而且她也能想到,叶心伤肯定以为她和高飞发生那种关系是自愿(送货上‘门’)的,因为凭着她的身手,高飞要在餐厅内强迫她,就算最终会得逞,也不可能这般静悄悄的。
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在遭到高某人的侵犯时,秦紫阳真心要抵抗来着,但那个畜生,却用他男人的方式,化解了她身上的力道,使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火热丑陋,强硬的钻进她的身体。
可是,如果秦紫阳向人这样解释,又有谁会相信呢?
恐怕,就连她自己也不会信吧。
所以她根本没脸面对叶心伤,逃也似的离开了落日餐厅。
看到秦紫阳脚步踉跄的跑出餐厅后,叶心伤忽地一声站起来,拔‘腿’跟了上去,因为走的太急,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陪‘女’朋友来此用餐的黄头发年轻人身上。
黄‘毛’大哥可是广场附近有名的好汉,纠合了一帮兄弟搞了个民间贷款,因为打架凶悍不要命,所向披靡,无人敢惹,所以人从外号黄天霸。
黄天霸今天来陪‘女’朋友吃西餐,正在那儿吹嘘着日后挣了钱,他也要开一家西餐厅,把这家餐厅挤出步行街呢,谁想到肩膀却被人撞了一下,而那个人因为着急离开,连对不起都没有说一声。
顿时,黄天霸就怒了,抬手就抓住那个人的胳膊,怒声喝道:“沃曹,你特么着急去投胎呀?碰了哥们,屁都不放一个就要走!”
叶心伤此时眼里只有秦紫阳一个人,压根就没意识到刚才自己撞了人,甚至都没在意胳膊被人抓住,只是随意一抬手,就把黄天霸给甩了出去,脚步飞快的冲出了餐厅‘门’口。
“哎哟喂,敢和哥们耍横,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被甩了个趔趄的黄天霸恼羞成怒,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子,瞪眼就要追过去。
但他右脚刚抬起,却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那样,身体猛地失去了平衡,嘴里哎哟着就向地上摔去。
眼看他就要来个漂亮的饿狗啃食,一只手却及时抓住了他的肩膀,就像是拎小‘鸡’那样把他提了起来。
遇到高手了——黄天霸心中一凛,扭头看去,就看到一个脸庞坚毅的年轻人,松开了他的肩膀,淡淡的说:“朋友,走路小心些,别摔跟头。”
黄天霸经常在社会上‘混’,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基本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人能惹,就算把他老婆霸占了,他也不会放个屁。而那些人不能惹,哪怕是说句粗话,嘴里牙齿也能飞出几颗。
无疑,这个脸庞坚毅的年轻人,就在黄天霸‘不能惹’的范畴内,同时他也想起这个人和刚才撞了他一下的人,是一伙的了。
马上,黄天霸的怒气就像薄雪遇到了‘艳’阳,眨眼间就消失了,谄媚的笑了笑:“嘿,嘿嘿,多谢先生提醒,多谢。请问先生尊姓大名,有没有兴趣和兄弟喝两杯?我请客!喝酒后咱们去红灯——”
黄天霸在这儿唧唧歪歪时,年轻人双眼微微眯起的看了他一眼。
他马上感觉到一抹寒芒,好像刀子那样让他不敢鄙视,赶紧闭上了嘴。
年轻人接着从口袋中拿出一叠钱,红彤彤的全是大额,足有好几千的样子,放在桌子上,冲吧台那边打了个响指,步伐从容的走向了餐厅‘门’口。
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黄天霸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心里嘀咕:这人是做什么的呢,那
眼神,老特么的犀利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意?
秦紫阳离开落日餐厅后,也没有摆手打车,沿着人行道飞快的向东走去。
出了步行街东边的路口,就是冀南的护城河公园,河两边有很多吃过晚饭的市民,正顺着‘花’砖铺就的河堤散步,惬意非常。
秦紫阳刚走到河边,叶心伤就追了上来,声音嘶哑的喊道:“紫阳!”
秦紫阳没有停步,反而加快了脚步。
“紫阳,你站住,我有话要和你说!”
叶心伤紧走两步,超过秦紫阳展开双臂挡住了她的去路。
秦紫阳扭头,看着在霓虹灯下缓缓向北流去的河水,冷冷的说:“说吧,我听着呢,最好是快点,我有急事。”
叶心伤慢慢放下双臂,清秀的面孔多少有些扭曲:“他、他欺负了你?”
秦紫阳无声的冷笑:“这管你什么事吗?”
叶心伤喉结飞快的滚动了一下,再次问道:“紫阳,你是被迫的,对不对?”
“错!”
秦紫阳忽然尖声喊道:“是我自愿的!叶心伤,你给我听好了,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愿被他欺负的,因为他是我未来的老公!”
叶心伤满眼都是痛苦,颤声道:“紫阳——”
秦紫阳打断叶心伤的话,冷冷的说:“叶心伤,我最后再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我是自愿和高飞发生那种关系的,因为他是我未来的老公!还有,你最多只能算是我的一个朋友,根本没有任何权利,来管我和我未来老公睡觉!明白了吗!?”
叶心伤身子晃了一下,伸手扶助河边一棵垂柳:“我、我明白了。”
“那你以后就不要再纠缠我,免得我被人当成是水‘性’杨‘花’的贱人。”
秦紫阳淡然说出这句话,擦着叶心伤的肩膀向南走去。
秦紫阳一直以为,她遭到高飞羞辱痛哭一场后,以后都不会再掉眼泪了。
但她在和叶心伤擦肩而过时,那可恶的泪水,却不争气的从脸颊滑落,随风飘落在叶心伤扶着垂柳的手背上。
我不能哭,我绝对不能哭,那样会让人看不起的!
秦紫阳心中呐喊着,飞快的抬手擦了把泪水,急匆匆的去了。
叶心伤痴痴的望着手背。
手背上那一滴泪水在街灯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芒,就像是一颗珍珠,但随着他手的颤抖,珍珠一下子碎裂,沿着手背滚落进了护城河内,消失不见。
铁屠站在不远的地方,坐在护栏上看着叶心伤,左手紧紧抓着石制护栏,手背上的青筋绷起老高,一看就是蕴藏着无穷的力道,仿佛一下就能把汽车砸扁,但眼神里却透着无奈。
叶心伤是他的好兄弟,俩人在这些年来,已经成为了华夏顶级特工中配合最默契的搭档,在无数次面对危险时,都能靠他的勇猛,和叶心伤的冷静来排除万难。
他们是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好兄弟,为了对方可以毫不犹豫的赴汤蹈火。
但现在,当叶心伤痛苦无限时,铁屠却只能躲在旁边看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感情这问题可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
更让铁屠感到郁闷的是,叶心伤喜欢的‘女’人,竟然主动去追求他昔日的战友高飞。
如果高飞不是高飞,而是别人,哪怕他背景有天那么深厚,铁屠也许会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家伙从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人都死了个比的了,我看你秦紫阳还去追求谁!
但可惜的是,这个人偏偏是高飞。
高飞在部队时,就在‘九龙王’中排名位列首位,他在退役后加入了外籍军团,所经受的淬炼,可不是铁屠等人所能比拟的,因为傻瓜也知道,雇佣军所面临的危险,是世界危险业中最高的。
高飞既然能在雇佣军中博得‘鬼舞’的称号,这本身就说明了什么。
换句通俗的话说就是:铁屠再猛,就算是倾尽全力,也不一定能搏杀高飞。
最为重要的是,高飞同样是铁屠过命的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可能帮着叶心伤去对付高飞。
更何况,人家高飞根本没有主动抢叶心伤的‘女’人,是秦紫阳自个儿犯贱追他,这能怪人家么?
铁屠此时内心纠结万分,他‘性’格刚硬,最见不得的就是看自己兄弟受苦了。
所以,他必须得想个办法解决此事。
因为他很清楚,依着叶心伤的‘性’格,绝不会为了‘女’人去找高飞。
“麻了隔壁的,老子真是够了!”
接连吸了几颗烟,想了很久后,铁屠把烟卷狠狠吐在护城河内,转身来到路边,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去千佛山医院!”
车子呼啸着离去时,叶心伤抬起了头,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喃喃的说:“铁屠,这件事你帮不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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