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落日从来都别是那种擅于用言辞来解决问题的人,尤其是牵扯到男女感情的问题。
所以他在说起这些时,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先装作无惧的去蔑视这个女人,等她生气后,再把自己所认为的那些说出来——这是何落日当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他希望他这些毫无水平的话,能够打动这个女人。
他说完这些后,就闭上了嘴,没有去看女人,脑子里却攸地浮上一副画面:女人的拳头落了下来,就像砸碎一个西瓜那样,把他的脑袋打碎。
他横死在草坪上,天上那轮红月的光洒在他身上,四周静悄悄的,唯有夜风缓缓吹过,吹散了血腥,却留下了孤独……
女人没有挥拳砸下来,也没有说话,但何落日却能听得出,她呼吸的频率越来越不稳,甚至还发出了轻轻的咬牙声。
真的有夜风吹来,吹在何落日的后背上,掀起他的衬衣钻进衣服内,让他感觉凉飕飕的,额头却又细细的汗珠冒出。
“你说的这些,简直就是屁话。”
也不知等了多久,就在何落日绷紧的神经即将断裂时,女人终于说话了:“如果换成他的话,他会在相同的时间内,说出至少比你多十倍的甜言蜜语,来哄女人开心,哪怕是天大的怒火,也会慢慢消停下来。哼,就是屁话。”
堂堂何家二少爷,好不容易发表了一通关于男女感情的看法,却被一个女人说这是屁话,他不但没生气,反而心中一松:总算是熬过来了。
心中松了一口气,何秀城这才看向了女人。
女人举起的手,已经放了下来,散发出的凛然杀意,也丝毫不见,重新恢复了她该有的冷静。
何落日淡然一笑:“是,我说的就是屁话——但无可否认的是,对于我来说,能够说出这些话,也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对于何落日这种自嘲的自夸,女人倒是没在意,反而由衷的说:“你算得上是一个君子,但也仅仅在感情上。至于其它方面,你也有你自己的虚伪。要不然的话,你今晚也不会来这儿。”
何落日今晚来这儿,已经算是违背了纪律。
但他不能不来。
因为他要是不来的话,今晚何秀城就死定了。
苦笑一声,何落日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一奶同胞的兄弟,更是何家的人。所以,无论他犯了多么大的错误,我这个当哥哥的都该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把有可能对何家的影响,控制在可控制的范围内。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女人问道:“你怎么确定我会杀他?”
何落日缓缓的回答:“一九七三的武道这次出世,虽然是要对付高飞。但在对付他之前,总得给人一个为什么出世的理由。毕竟,一九七三所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扫清对华夏不利的暗势力。你们唯有找到合适的目标开刀后,才能站在大义的角度上,去对付高飞的。”
“你们的选择,对于我,对于何家来说,都是很不幸的。”
何落日紧紧咬了下嘴唇,继续说:“既然是他的亲哥哥,又是何家的重要一份子,那么我就有责任,也有义务来制止任何能让何家名声扫地的事情发生。”
女人反问道:“你终于肯承认,你那个兄弟,就是杀破狼三部之一破军大头目了?”
何落日摇头:“我没有承认,我也不希望他是。更重要的是,你们也不能确定,要不然,你也不会跟我谈这些的。”
女人看着何落日,沉默片刻才说:“何落日,你很聪明,也很能干,比起大多数臭男人来说,你确实优秀。”
“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好,我是个不合格的兄长。”
何落日看向了客厅那边。
客厅内空荡荡的,唯有阴金花站在门口,腰身佝偻着,好像很怕的样子。
女人也回头看了那边一眼,才问:“你想我怎么做?”
“离开,彻底地忘记这件事!”
何落日毫不犹豫的说:“我可以给你个承诺,我会就此事给你一个交代的。”
女人冷笑:“呵呵,你是他的亲哥哥,就算你确定他是放在羊群中的狼,你能下得去手吗?”
“只要他是狼,无论怎么样,我都能下得去手。”
何落日的回答,也就斩钉截铁。
女人抬手,拢了下鬓间的发丝,想了想说:“好,我相信你,我也保证,无论你能否解决这件事,一九七三都不会再插手,更不会把所知道的公布于众。”
“谢——”
何落日眼睛一亮,刚要道谢,就被女人打断了:“不用谢我,我也不需要你对我说谢。看在你还是个专情男人的份上,我送你四个字。”
狗急跳墙。
女人送给何落日的,就是这四个字。
老百姓常说,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女人现在把这四个字送给何落日,期间的含义是不言而喻。
何落日没有说话。
女人也转移了话题。
这个话题,她已经憋在心里有一会儿了:“他去宝岛,是为了哪个女人?”
“什么?”
正在考虑问题的何落日,下意识的反问道。
女人很不满,耐着性子骂道:“你耳聋吗?”
“哦,对不起,我耳朵还真有些不好用。”
何落日抱歉的笑了笑,才说:“他去宝岛,是为了见沈银冰。”
“沈银冰?”
女人愣了下,随即晒笑道:“就是那个这两年混出老大名头,被人称为修罗教主的小魔头吗?”
何落日点了点头。
女人有些纳闷:“他找沈银冰做什么?”
何落日摇头:“我也不知道。”
好像是自言自语那样,女人喃喃说道:“难道,他喜欢那个小魔头,准备追求人家了?”
何落日嘴角抽了下,没有说话。
女人话刚出口,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幼稚,更能让人察觉出,她是多么在乎那个家伙。
尤其是看到何落日嘴角抽了几下后,双眼一瞪:“怎么,你在嘲笑我?”
何落日却是答非所问:“这两年内,他在四处找你……”
女人声音急促的打断他:“不许你告诉他,我在哪儿!”
何落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时,女人又说:“哼,我是绝不会再见他了,哪怕是他找我找到天荒地老,我也不会再见他。”
何落日轻声提醒道:“可是你要是一有所动作,依着他的本事,没理由找不到你。”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来操心。总之,你绝不能把我在哪儿的消息泄露出去,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女人急匆匆的说完这番话,抬脚走了。
说走就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就像她忽然出现那样,又忽然消失了,来的突兀,走的莫名其妙。
何落日站在原地,望着别墅门口那边愣了半晌,才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看向了客厅那边。
站在门口的阴金花已经不见了,客厅内仍旧灯火通明,却依旧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何落日的眼神,慢慢凝重起来,缓步走向了客厅。
他左脚刚刚踏进门槛,二楼卧室的房门开了,穿着一身睡衣的何秀城,从里面走了出来。
兄弟俩人四目相对,没有谁说话。
何落日垂下眼帘,走进了客厅,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啤酒,打开一口气喝干。
刚才他跟女人的博斗,时间并不是太长,却是他此生中最危险的一次博斗,很有些心力交瘁感,特别的口渴。
等他喝完一瓶啤酒,又拿出一瓶转身看去时,何秀城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冲他很勉强的笑道:“哥,给我拿过一瓶来。”
“你的气色很不好,伤的很重?”
何落日皱了下眉头,走了过去:“还是别喝酒了。”
“哦。”
就像是往常那样,何秀城乖乖的答应了一声,等何落日坐下后,才问道:“你怎么来了?不会是听说我骑马摔下来,才来看我的?嗨,哥,我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对我们何家的男人来讲,压根就算不了什么。”
何落日没有理睬何秀城的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拿起酒瓶子喝酒。
“哥,你怎么总是看——”
话说到一半,何秀城就说不下去了,目光躲闪的看向了别处。
把酒瓶子放在案几上,何落日拿起上面的烟,甩给何秀城一颗,自己也点上了一颗,吐出一口浓烟后,才轻声问道:“秀城,我们两个,是不是亲兄弟?”
何秀城眉梢狠狠抽了一下,才低声说:“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还做亲兄弟。能够有你这样的哥哥,是我何秀城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何秀城这番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不带有一丝虚伪之情:“京华内,人人都知道高家的高云华,是最疼爱高雅的,无论高雅犯了什么错,他都会站出来给他摆平。相比起高云华来说,你一点都不逊色的。”
何落日能感觉到,何秀城这番话的真实度。
也正是这样,所以他的心情才愈加的沉重。
轻轻叹了口气,他轻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呀?”
何秀城下意识的反问出这句话时,却发现何落日脸上浮上了痛苦之色。
何落日的反应,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在何秀城的心上,使他呆愣半晌,才声音沙哑的说:“哥,对不起。”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因为你是何家的子弟,更是华夏人。你对不起的,只能是何家,是国家。”
何落日拿起酒瓶子,但接着就重重放在了案几上:“秀城,如果你还把我当成你亲哥哥,那就跟我说实话。我可以发誓,我会尽最大努力的,帮你去弥补你所犯下的一切错误!”
“哥——”
何秀城痛苦的低声叫了句,低下了头。
“秀城,信不过我?”
何落日目不转睛的看着何秀城,等了好久才低声问。
“我信,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信得——小心背后!”
何秀城说着抬起头,随即脸色大变,大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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