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时,赵友宾恰好正在参加一个会议。
会议的主题,就是‘维护新泉城’,积极坚决贯彻扫黄打非,严惩路霸车霸的上级精神,为泉城人民提供一个美满和谐的生活环境。
会议是由主管政法的领导主持,姓童,赵友宾与其他几个重量级的领导都参加了,省公安口的主要领导,以及冀南市局局长刘昌明,都在下面认真听讲,不时的皱眉纪录几下。
忽然,赵友宾的秘书小夏快步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赵友宾眉头微微皱起,脸色猛地黑了下来。
小夏随即悄悄的走了下去。
主持会议的童书记,眼角瞅到赵友宾脸色变了后,下意识的停住了讲话,侧脸和声问道:“友宾同志,发生什么事了?”
赵友宾面无表情,淡淡的说:“我家小孩赵率,和他的几个朋友,今天从岭南那边来冀南,结果在东郊被人打了,他和他女朋友,都被人打成了重伤。”
本次会议,只是一次学习上级精神会议,参与会议的也只是公安口方面的同志,所以算不上是正式会议。
如果是正式会议,有齐鲁省的一二把手在坐,发言的领导也不会停止讲话了。
赵友宾说这番话时,脸色很平静,就像咱们听说岛国又发生小地震那样,好像根本不****的事情。
可听在下面人耳朵里,却像平地起了一个响雷,所有人心头都是猛地一缩:啥,有人把赵书记的儿子打成了重伤?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本来这位三把手来了后,一直没机会打开局面,结果他儿子却出事了,这不是摆着送他一把刀子,先从公安口下手吗?
其中最为震撼的,莫过于刘昌明了:天娘,友宾同志的儿子,和女朋友在冀南东郊被打成重伤了?我靠了个丫的,这特么的谁干的啊,找死呢!
主持会议的童书记也愣了下,随即轻轻的拍了下桌子,看向了刘昌明:“昌明同志,这件事……”
冷汗刷的一下就从刘昌明额头淌下,赶紧站起来低声道:“赵书记(三把手,就是主管政治思想工作的专职副书记),童书记,我马上就调查这件事!”
刘昌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桌子上的手机就剧烈震动起来(开会时,都是静音的,正式会议要关机),一看来电显示,他的脸色再次一变:真出大事了?
给刘昌明打电话的,是局里的马副局长。
马副局长知道刘昌明这个时间段还在参加会议,却不管不顾的打来电话,这只能证明真出大事了,需要他回去处理。
童书记看刘昌明拿起电话要出去时,淡淡说了句:“就在这儿接电话吧。”
“是。”
刘昌明擦了把汗,捂着话筒低声问:“怎么回事?啊?你马上带人过去控制局面……什么,是刘小龙?高——哦,我知道了,你立即带人过去,我随后就到。记住,绝不能再让矛盾升级!”
刘昌明刚接电话时,脸上还带有彷徨之色,但在扣掉电话后,他却镇定了下来,抬头汇报道:“赵书记,童书记,刚才局里那边汇报,说在几分钟前,凤山开发区分局的刘小龙,和几个路人发生争执,现场有些,有些混乱。”
童书记的脸冷了下来,他是主管政法委工作的,虽然因为工作原因和赵友宾的关系不怎么和睦,但不管怎么说,人家亲属被打成重伤,他这个主管领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担负着一定的责任。
如果赵友宾的亲属安全都得不到保证,那换做普通老百姓后又会是什么情况?
所以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必须的。
刘昌明汇报完后,就做好了离场的准备,但却看着领导们,希望能得到什么指示。
童书记缓缓的说:“你亲自去现场调查,必须把事情发生真相调查清楚,在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基础上,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是!”
刘昌明挥手敬礼,转身要走时,赵友宾说话了:“童书记,我想跟着去现场看看。”
按说当前正在开会,赵友宾做为主要领导之一,是不能半途离场的,而且因为他身份的原因,他也该规避这件事(他的身份,会给下面人断案造成影响)。
不过他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父亲。
当一个父亲的儿子出事后,做父亲的肯定得去现场处理一下。
所以童书记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脸上带着关心的说:“好,就让老黄和你一起去吧。”
老黄,是省厅的领导。
赵友宾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
刘小龙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莫孤烟等人丢脸后,可以说是恼羞成怒,立即给分局下属打电话,让他们火速赶到现场。
开发区分局的干警们,听到刘局火冒三丈后,自然不敢懈怠,马上就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四五辆警车,警笛长鸣,这场面让围观看热闹的行人纷纷避让。
“报告,刑警队祁红军前来报道,请刘局指示!”
分局刑警队长亲自带兵来到,下车后就跑到刘小龙面前啪的一个立正。
严格说起来,刑警队长祁红军是分局中,绝对是个实权派人物,而刘小龙来的时间太短,再加上他是排名最靠后的副局长,主管一些宣传等不重要的工作,祁红军实际上没必要这样对他唯命是从的。
不过这个祁红军可是个聪明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刘小龙的身份,所以就刻意向他靠拢。
这次刘局打电话回局里,说他前来参加某企业开业典礼时,遇到有人当街殴打妇女、亮出警官证履行警员职责时,却被行凶之人打了。
分局副局长竟然被人打了!
这还了得,这是袭警啊,性质大大的恶劣,必须得严惩不贷!
所以接到刘小龙的电话后,祁红军马上就带了大半个刑警队亲自到场了。
刘小龙也没和祁红军客气,怒冲冲的指着赵率等人:“把这些混蛋都给我抓起来,草,敢特么的和我嚣张,看我弄不死他们!”
祁红军向赵率看去,就看到这可怜孩子满脸是血,嘴巴也肿着的坐在那儿,嘴里怒骂着什么。
赵率现在的样子,摆明是挨揍了,不过他这点小伤根本没有被祁红军看在眼里,右手一摆,带着几个属下就走了过去:“来呀,把这些人都给我铐回分局——那个女的,立即打电话叫救护车!”
“草泥马的扑街货,我看谁特么的敢铐老子!”
赵率猛地抬手打开一个要拉起他的警员手臂,瞪眼冲祁红军咆哮道:“铐老子哦,你特么的还想不想穿这声虎皮!”
别说赵率当众袭警打了分局的副局长了,就冲他对警方怒骂的恶劣态度,祁红军也不会放过他,当即抬脚就把他狠狠踢了个跟头,喝道:“铐上,带走!”
一个警员扑上去,按住赵率,很利索的把他给反铐上了。
“行,你们这些扑街有种,敢铐老子,行!”
赵率狠狠吐了口带血的吐沫,眼珠子都开始发红了,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那样,咆哮着忽然怒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知道老子的爸爸是谁吗?我爸是赵友宾,赵友宾啊,扑街!”
“什么特么的赵友宾,老子不认识!”
铐上他的那个警员,抬手就狠狠抽了他后脑一下,提着他的肩膀正要拖向警车时,祁红军忽然喊道:“等等!”
那个警员不解的看了队长一眼,但还是把赵率放下了。
祁红军眼神有些紧张,走过去低声问道:“哪个赵友宾?”
刘小龙当前被气昏了头脑,在赵率亮出他老子是谁来时,根本没有仔细去想,但祁红军却是冷静的,立即察觉出了不对劲。
“哪个赵友宾?”
赵率狞笑:“齐鲁省会有几个赵友宾?”
嗡的一声,祁红军就觉得一群小蜜蜂从他脑袋里飞出,脸色蓦地苍白,颤声说:“是,是新来的赵书记?”
“哼,害怕了吧,怕了吧?哈,哈哈!”
赵率仰面大笑,笑了几声后骤然停住,眼神恶毒的从祁红军,刘小龙,李德才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远处的肖鱼儿脸上,一字一顿的说:“晚了,晚了,你们谁也逃不了,谁也逃不了!”
祁红军现在忽然有种想狠狠抽自己嘴巴的冲动: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袭警案而已,由治安科的人来就可以了,你特么的有必要亲自跑来讨好吗?这下可好了,踢在铁板上了!
祁红军不认为刘小龙逃不了,毕竟人家可不是一般人。
他只能确定自己逃不过了——他只是一个从低层打拼上来的干警,没啥强悍的后台,现在却得罪了这个经济大省的三把手。
一个是区分局的刑警队队长,一个是这个经济大省的三把手,俩人对垒——祁红军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肯定,人家要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最关键的问题是,刚才他狠狠踹了赵大少一脚,就算现在跪地磕头认错,从他那狠毒的眼神中,祁红军也能确定人家不会放过他了。
“怎么了,祁队?”
就在祁红军后背冷汗直冒时,刘小龙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没、没什么。”
祁红军强笑着回头看了刘小龙一眼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草,老子拼了!
他知道,在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墙头草,既然此前就像刘小龙示好了,那么就该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这边,不管赵率的老子是多大一个人物,他都必须按照刘小龙的意思去做。
祁红军不敢保证刘小龙会为力保他,可他就算成为牺牲品,也没别的路可走了,咬牙喝道:“小庄,把这人带走!”
刘小龙看着他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小庄正要带走赵率时,有人却说话了:“小龙,让你的人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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