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归期
这一声,静了三人。
原本对峙的二人自然吃惊不消说,伏尧手中宝刀戛然而止,干戚枯槁苍白的面上错愕难掩,然而最惊讶的,却似乎是发声的本人——小手捂住自己的唇,水眸微张,仿佛那一声不过是一句无意识的梦呓。
然而当感觉伏尧微疑的目光透过白布而来时,兮予面色一红,勉力从地上立起,走至他身边,平息一口气后,才目光清冷地瞥向地上跪着的血人。
&当真是刑天族人>
干戚声带已损,鲜血满喉,自然无法言语,然而瞅着眼前美人认真凝重的神色,他心中又惊又惑,警惕大起,不敢回应同时,又生出异样而微妙的预感……
&我记得不错,刑天一族,可是会认主的。”
只见眼前人莞尔一笑,从伏尧手里将宝刀接过,“阿尧,替我制住他。
干戚瞬间脸色大变,欲拼了命挣扎,却被伏尧一脚踏上脊背,将他死死压制在地。
他无力动弹,只能狠狠仰起脸来瞪着头顶二人,眼里满是悲怆而决绝的怒火,似重伤的猛兽最后以死相警。
&来我又对了,你的主子要我死,你却敢擅自掳走我,果真还是个没命主的‘雏儿’。”
瞅着他这拼命模样,兮予一勾唇,右手执刀,在左手中指上轻轻一划,登时一道殷红刺目而出。
伏尧面色微变,却未多言,似乎知晓他在担心,兮予朝他柔柔一笑,便反转刀身,用溢血的指尖抚上那抚溟图腾,将那六瓣七蕊的花染成血红,而后,掀开干戚被血与汗黏成一团的刘海,将图腾朝他额前盖去。
干戚连忙闪躲,伏尧却又冷冷一脚压下,他身子一沉,恰好被那图腾撞上额心,顿时烙上一团血花迎风怒放。
&了,以后,你就算是我的人了。”
兮予轻声笑出,带了点恶作剧的味道,将那宝刀直直朝地上一插,恰好离他眉心一寸位置,才漫不经心地开始处理指上伤口,“现在,我便以命主之名,向你下达三道首令。”
那宝刀乃是出生所赐之器,跟随一生,不离不弃,此刻却刀锋冷冷地树在自己面前,逼人寒气由鼻尖而入,刺得人心瘆瘆。干戚气力全无,满心悲愤,却又无力抵抗,只以眼神为刀,投去怨毒两道,直恨不得将她面上戳出两个血洞。
他只可气眼前女子竟博闻如斯,牢牢攥住自己软肋——刑天一族,天生神力,崇奉强者,铁骨铮铮,但倘若有人能将自己逼至生死一线,却赦免一命,烙下认主印契,便会一生奉为命主,唯其是从,生死不逆。
他不可抗拒自己与生俱来的宿命,亦更不可能击杀这按仪式定下的主,却至少可决定自己的生死——便存了心思,若此女子真驱使自己为奴,抑或令自己反扑薄萃,便会在获得自由第一时间,毫不迟疑地将这条性命舍弃。
&一道——”
然而,此刻只听女子声音清清冷冷,坠入耳处,竟也如那抚溟花瓣般清凉柔软,语出后,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竟尚伴着一笑,“我要你苟活,不得轻生。”
啪!——他心弦俱断,直瞪着她目眦欲裂,一口闷气喘不过来,几乎要气得晕厥过去!
也是,这女子向来机敏奸猾,又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
&见你这面如死灰的模样,我也真是解气。”
兮予淡笑,目中寒光隐现,“没错,我是恨你,恨你为我带来的羞辱与阴影……”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身体微微发抖起来,幸而有人挥袖而来,将她一把揽入怀里。她一抬头,便对上那道白布,那人未有片语,却顿时让她心暖了起来。
灵犀一笑后,她再度立稳身子,低头看向干戚,“可是,我终归与你背后的主子是不同的,她盼着我死,可我却见不得人死。”
干戚愣住了,仿佛听不懂话般回望她,却见她似是打开了什么心结,反倒撩着鬓发带点羞涩地绽放微笑,“大概,我还是太软弱了,你的主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的。”
&是,即使这样,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若是看不起我,便尽管看不起去。”
&不过,也请她不要误会了。”
女子将长发拨至耳后,朝他露出那般自信而淡然的笑容,“我心肠软,可不代表便会由得人欺负。”
&敢派你只身单挑,想必相当器重,那么,若你这左臂右臂倒戈相向,她一定也会挺头疼的。”
干戚瞳孔一缩,浑身冰凉——最怕的,终于来了……
&以,我给你的第二道首令,便是——不作为。”
心中再度轰隆一声,他第二次怔在原地……
不……作为?
&不懂么?”
兮予笑起,“你没有听错,我就是要你什么都不做。”
&你这样,我让你去做卧底想必是怎么都不肯的,可你主子这么惦记我的命,我怎么也不该让她这次轻松算了,就卸她条‘胳膊’好了。”
说到此处,女子脸色一沉,竟有一丝王气由那纯澈眸里溢出,令人心窒,“就当你今日死在这里,不准再回她身边——否则,日后再有纷争,我这真主子可不定会下如何苛刻的命令。”
干戚嘴唇颤了起来,他脑子里明明听懂了她的话,可心里却完全不能明白。
&了……似乎刚才我说的是三道首令?”
忽地眼前女子锋芒尽消,竟露出有些窘迫的模样,“怎么办好呢,这第三道……我还没有想好……”
&
这下,不仅干戚呆住,连伏尧都不禁咳嗽起来,原本严肃凝重的气氛化为灰烬,连空气里也仿佛有谁在窃窃发笑。
&想到了。”
忽地兮予一拍手,又将脸绷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干戚道,“我最讨厌看你笑了,像个采.花大盗似的,现在我以主人身份命令你,给我哭一个。”
…………
干戚楞了半天,突然噗通一声,脑袋磕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他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伏尧察看后,不冷不热道,又斜眼看了某人一眼,“不过,被你气晕的可能性更大些……刑天族流血不流泪,你竟然唤他哭,可谓史上过分第一人了。”
&他活该。”
兮予长出一口气,一脸释然,“晕了也好……否则我快装不下去了。”
说罢,她一脸嫌恶地疾退几步拉开距离,似乎连与干戚呼吸附近的空气也觉得难受。
&他,为何不让他死?”
伏尧淡色看她,即便隔着白布,那目光也锋锐如斯,仿佛要从她心里刺探出什么隐秘般。
&也不知道……”
兮予摇头,只觉全身乏力,“只是看着他临死前的模样,心里有种难以抑制的感觉,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
她亦在思索,莫非就如之前写出奇怪文字一般,是那千翎公主还在这体内存着些什么意识,而这干戚是旧识之一,所以示意她救下这个人?
所幸,伏尧并未追问,只是见得她疲软的模样,将她再次横腰抱起,朝来时路折返。
&这么放着他了?”
兮予一惊,目光跨过他肩头看向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血人,“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就这么放着不…>
忽地身下一松,她一个轻呼,急忙勾住伏尧的颈子,后头话语自然卡在喉间发不出了。
&做什么呢?”
当意识到是某人故意手臂一坠捉弄她时,她竖了竖柳眉,佯作发怒,却只听伏尧冷冷道,“他若这般易死,便不配称为刑天。”
&么……”
她若有所思,花鎏书房珍稀古籍众多,她趁机补充了不少知识,方知刑天一族乃是上古流传下的部族,虽未参与划世之战,却也是极为强悍不容小觑的存在。
忽地沉思戛然而止,她察觉到眼下气氛不对,原本该在继续前行的伏尧,竟这般杵立了好一会儿,一声不吭。
&后,在我面前关心其他男人这种事,不准有第二次。”
一句话,便将她所有的疑虑堵住,她先是哑然,而后心底生蜜,勾紧他的颈子点点头,任他将自己带走,一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乖巧模样。
只是,又禁不住暗地扁扁嘴——看不出平时冷冷淡淡的,醋意还挺大的么……
可既然这么在意她,为什么不直接承认喜欢她呢?
死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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