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格意义上来,林源主持的这次会议,所形成的这份协议,实际上是一个有着很明显漏洞的协议。
而且,参会人员纵然是在上面签了名字,并不具有法律上的意义。即便是违反了,充其量也就是追究不遵守民事协议,不会有强制性的效力。
但这个协议的意义是非常重大,而且影响也是非常深远的。这代表着华夏中医,有了一个全国范围内的统一行业自律标准。
放眼整个人类发展的历史,当代代表着最高规范人类行为的法律条文,无一不是从整体规范中细化并且加以完善的。
别是一份协议不成熟,就是现行的法律法规,都有空子可钻,但法律的存在,最起码是代表了一种公平与正义,引导人们在法律的框架下生存发展。
同样,这份协议所代表的,也是绝大多数的中医人所具有的共同心声。
长久以来,很多的中医人并不是不愿意做传统留下来的东西,而是做了那种传统的东西,马上就会被其他伪劣仿者所淘汰,这只能是一种环境之下的悲哀,甚至是一种时代的悲哀。
除了极个别的人,谁都知道这种不良的发展环境最终会使得大家全死掉。但在没死的时候,谁都咬牙坚持,希望那种良性的竞争环境能够到来。
林源所倡导的回归传统,提倡以医德良心建立起来大家共同遵守的秩序,无疑是顺应人心的。
缺陷是不可避免的,但整体的发展潮流,已经沿着这个有着太多漏洞和缺陷的起,不可阻挡发展下去。
林源忙得不可开交,除了解答中医同行的疑问,和左益心,谢志坤这些人协商规则,还有就是各地方的中医人的邀请。
没办法,华夏人的接触就是离不开一个酒桌文化。无论是林源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能够通过一定的渠道找到他,林源真的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头大如斗。
让林源颇感意外的是,央视财经频道的芮蔓,找到了他。
各地的地方新闻媒体,都随着杏林会出台一系列协议而慢慢撤出了报道工作,剩下的,就是各个地方对于林源的公关了。林源怎么也没想到,芮蔓竟然在新闻已经被刨得差不多的时候,还过来找他。
“林源先生,是不是对我的到来感到有些意外啊?”很难想象,芮蔓充满了睿智的脸孔上,居然露出了略带调侃的笑容。
林源不好意思笑道:“是没有想到,我觉得新闻热都已经被挖掘完了,好像没有什么能够称之为新闻之类的东西了。”
“恰恰相反,我觉得更深层次的东西,我还没有接触到。”
“哦?我不知道芮蔓女士是什么意思,我是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相关的问题了。您能够直截了当把问题明么?”林源一边着,一边引领芮蔓找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房间坐下。
“嗯,我也不上来是什么问题,但我以一个新闻人特有的敏感,感觉这件事情不能就此画上句号。”
“呵呵,感觉,难道芮蔓女士成就如此盛名,难道靠的是感觉么?”
“林源先生,我不是靠感觉成名的,但感觉帮助我很多次捕捉到了新闻或者是话题深层次的东西。您是中医大师级别的人物,您能够从中医的角度上对此给我解释一下么?”
“芮女士实在是高抬我了,大师一词实不敢当啊。要人生于天地之间,顺天命成人意方可无咎,未知的东西太多了,我一介医生,哪里知道得那么多啊。”
这番话看似云里雾里,却是饱含华夏古文化经典之结语。
无论是中医,还是远古的华夏文化,其核心是讲究天人合一,认为天是不可抗的,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思想理论体系。
顺天承人,仅得无咎。这里的无咎,是周易当中的一句卦辞,取自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大意就是无论人怎么努力,也仅仅是没有灾祸,像芮蔓所的那种依靠潜意识获得灵感,那根本就是无法解释的事情。
与其云山雾绕扯一顿,还不如直接就拿出古人的态度,不明白的事情,我绝对不去强。
芮蔓的眼里,露出了钦佩的神色。嘴角上扬,灿然笑道:“林先生对于华夏古文化看来是非常精通啊,这样的话,我这次对于你的一些想法,就更没有错了。我们的节目已经播出了,效果很不错,但我觉得,你身上发生的故事,不应该仅仅这样精彩。”
林源摊手笑道:“可能是芮女士对我的情况有些乐观了,我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关键是我所从事的职业具有深厚的华夏文明积累,而且,现在华夏文明在各方面进行无可阻挡的复苏,我只不过是生逢其时罢了。”
“呵呵,林先生,生逢其时的人倒多了,能够有所建树的却是寥寥无几。我想,能够镌刻在历史史册上的人物,除了生逢其时之外,恐怕还是要有自身非常强悍的实力吧?”
“芮女士,您对我进行访谈,不是谈论我个人的能力吧?这让我多少有些不适,还是进入到您的话题吧。”
“对不起,是我有些跑题了。林先生,对于您在杏林会上的精彩表现,请接受我的敬意。您所做的一切,对于中医这一古老行业,乃至于对整个华夏文明的复苏事业,都是有积极意义的。我想问您的是,你对于中医的未来,心里是充满光明的感觉么?”
“我对中医,向来是充满光明的感觉的。因为我自幼学习中医,亲眼见证了中医的神奇,而且我自己也用中医为很多人解决了病通,从古到今,无论看到听到的,还是我身体力行的,中医都可以称得上是很实用的严谨的科学学科,这样的东西,是有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的。”
“这个我都看到了,可是,在杏林会上,我发现了很不和谐的一幕,那就是有的中医人,在利益面前会放弃一些东西,您是怎么看的?”
“在法律的范畴之内,追求利益,是无可厚非的。我没觉得那些拿着自家祖传的东西去换取利益有什么不妥的。芮女士,好比您有件传家宝,想要卖掉换钱,这是法律允许的,难道非要进行道德谴责才好么?”
芮蔓明显感觉有些惊讶,在她看来,林源这样宣扬回归传统,对于中医人倒卖自家秘方的事情会深恶痛绝,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呢?
“林先生,我有些不明白,出卖自家的祖传秘方,就算不是愧对先人的行为,也无异于是把金饭碗当了换钱,您怎么对此如此轻描淡写?”
“呵呵,芮女士,中医的精髓在于它的理论体系,以及在中医理论体系之下的一系列的诊断治疗的手段。我曾经把祖上的针灸绝技全部传授给了外人,甚至是日本人,让更多的人学会这门技艺,不是能够更好为大众服务么?”
“林先生,我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对您无私的精神,也是钦佩的,可以一下您这样做的目的么?”
“芮女士,类似我的烧山火透心凉这样的针法,整个世界层面上,会的不会超过十人,可世界上有多少人口呢?认知中医知道针灸可以治病的又有多少人呢?这些人群中,如果找我施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这个……恐怕是千金难求一针啊。”
“对,就是千金难求一针。如果会的人多了,这项古老的技术,就会以大众的价格为大众服务,难道不是很好的么?你可以随便找个真正的中医人问问,谁再学徒的时候,不是入门先学做人?没有医德的,断断不会传授真正的技艺。”
芮蔓频频头,她有些明白,但又有些不太明白。
“林先生,您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拿家传的古方换钱,可不是什么医德的范畴吧?”
“中医博大精神,所有的药方,都是在严谨的中医理论之下通过长期的实践形成的。中医在发展的过程中,在战乱当中,在当代社会当中,丢失了多少的配方?这是个不可想象的数字,但中医还是绵延下来,为什么?底蕴!”
芮蔓被林源磅礴大气的回答给震住了,稍稍平静了一下,笑道:“林先生,您能够大致这个底蕴是怎么回事么?”
“从字面上理解,底蕴就是一件事物的厚度。中医几千年绵延,所积攒下来的,是一个平常人所无法想象的一个厚度,这种厚度,绝不是某一两本甚至是十几本上百本医书所能够涵盖过来的。更不是一两个十几个甚至是成百上千的药方所能够代表的。”
芮蔓带着非常欣赏的眼光看了一眼林源,道:“林先生,我是否可以理解,您的意思是,中医流失一些秘方,对于中医整体来,其损失并不是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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