婈彩正在玄关的门口穿着鞋子,用来装东西的大布袋就放在手边。
“在这个状况下,还去购物?”忧山怜子来到了婈彩的身后就站在楼梯口背靠着扶手。“不知,是该说冷静好,还是冷酷好呢。”
婈彩的动作暂停了一下,然后继续系起鞋带。“家里蹲,颓废。这也是她的选择。既然是她的选择,我就不会有意见。倒不如说,这样更好。避免主人陷入危机也是仆人的职责。”
看着婈彩拎着手提袋即将出门,怜子笑了笑,一副“真是如此吗”的表情。“这难道不叫溺爱吗?”
“……如果,夜衣出来了的话,就把那个东西交给她吧。”
“咚!”,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果然是溺爱啊。”怜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转身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来到了夜衣房间的那扇紧闭的门前。
“喂,你还不准备出来吗?”怜子敲了敲门,隔着门板向里面问道。
正在房间内的床铺上抱膝蜷缩着的夜衣,听到敲门声和怜子的声音,把头埋得更深了些。“别管我!”
或许是因为单纯站立着谈话会感到劳累,怜子翻身倚靠在了门板上。“年轻人应该把挫折看作家常便饭。不过只是输了一次而已,就应该这样对自己说‘没什么!我只是发挥失常罢了!’。”
怎么好像怜子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萎靡不振?意识到这个,夜衣大吃一惊。“你,不会全都知道了吧!”
“啊,知道了。”
“那,婈彩也……”
“也知道啊。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她知道了,我才会知道。”怜子说着点了点头。“你似乎还认为自己隐瞒得很好,但事实上早就暴露了。你参与到廖家的事也好,昨天夜里的战斗也好,全都在我们的全程监控中。”
既然知道了的话,婈彩又为什么不来安慰自己?难道是已经对自己失望了,放弃了?还是对自己瞒着她的行为而生气?
想着这些,夜衣一把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了起来。
怜子是来对话的,可是此时却又无法进行话题了,她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想: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养育出什么样的孩子,就算沉默又能改变什么?
“我说,你要是不打算出来就好好考虑一下为什么会输。那样总比脑子空白一片地腐烂掉要好。结果,十年后的你和十年前的那个小鬼相比又有些什么改变?逃避来,逃避去,还、是、逃、走!逃走,逃走……”
哼着临时编成的儿歌般的曲调,怜子的心情不知不觉间便好了不少。她离开夜衣的房间前往了走廊右则尽头的书房,那里也是她的办公室。
忧山怜子也不是很闲的。
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输的?夜衣在被子裹成的堡垒中狠狠地咬着牙,寻找着理由。
这全部都是婈彩的错!夜衣是如此认为的。
十年间婈彩从没有教过她如何去战斗,魔法也几乎都是搜索、侦查、控制等辅助类,攻击类的只有“蚀刻”一个而已。婈彩把她作为“巫师”的才能浪费了,所以她才会输给士郎那样的家伙。
对,一切都是婈彩的错!
真的?
心底有一个声音,如恶魔的低语般不依不饶地回响着。
是婈彩叫你接受绪野的委托的吗?
是婈彩叫你去和士郎战斗的吗?
明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你在欺骗谁?
真的是婈彩的错?
是谁养育你长大的?
是谁为你换洗衣物的?
是谁为你煮饭的?
是谁教你如何从战斗中保护自己的?
真的是婈彩的错?你真的认为这样就可以了?这样你就可以安心了?这样你就可以变强了?
“不对!”夜衣大声地喊叫了出来,她无法欺骗自己。借口根本不需要!到底为什么会经历那样的失败,其实自己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全部都是,我的傲慢所致!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只因为掌握了‘蚀刻’就沾沾自喜了!明明还有更多东西可以学习的!是我的傲慢,我的狂妄。全部都是我自己的错!”
夜衣在被子里哭了,强压着哭声,眼泪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淌,打湿了被褥。她哭着决定,自己不能够再这样颓废消沉下去了!因为,自己必须要变强才行!
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铺,夜衣简单地抹了抹眼泪,打开房门走出去,直奔怜子所在的书房。
当房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时,怜子暂停了笔头的工作,她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清是夜衣来了,而且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有事吗?”
“我知道了,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是吗。说来听听。”
“我没能理解魔术师间战斗的真髓。虽然不想承认,但就像士郎那家伙说的,我使用魔法的手法太过粗糙了!应该更加富有技巧性,更加精妙才行!”说着夜衣突然向怜子低下了头。“拜托你,请教我战斗的技巧!”
看来夜衣是真的有在反省。怜子笑了笑,摘下了眼镜,比起工作她更喜欢眼前发生的事。她从办公桌后站起,走到了右手边的书架前。
“魔术师的战斗和市井之徒的打架斗殴有区别吗?”
夜衣完全不明白这个提问的意义,不过还是回答了。“我想,是有的吧。用魔法来互相攻击,和人与人之间的打斗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不。没有任何不同。”怜子的正解让夜衣吃了一惊,也非常不解。“魔术师的战斗,市井之徒的斗殴,乃至世间所有的斗争都是一回事,归根结底只遵循着一个定理。我问你啊,如果我打你一拳,你会什么也不做的挨打吗?”
“这是,玩笑吗?我会躲开或是挡住的。”
“那么,如果我要打到你,该怎么做?”
“让我无法躲开又或是挡住。”
说着,夜衣的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了和士郎战斗时的场景。自己的攻击是如何被士郎躲开,自己的防守又是如何被拆解。然后,她明白了。
“原来如此!魔术师的战斗也是同样的道理!最大的关键不是攻击本身,并不是要竭尽所有手段去强化自己的攻击。而是如何去封死敌人的退路,击破敌人的防守!”
“宾果!”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领悟力蛮强的嘛这也就是说,你是有着战斗的才能的。虽然,你想要我教你战斗的技巧,但是那种东西实话说是无法由他人传授的。只能靠自己去摸索,从各种的锻炼中、模拟中、实战中汲取各种各样的经验来精进技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思维。就像武功只能教授招式一般,我能交给你的到头来也还是具体的魔法而已。这样你也要学吗?”
“要学!”夜衣肯定地回答道。
“这样回答就证明,你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水平呢。”
怜子摇了摇头,这让夜衣鼓起了脸颊,因为怎么想刚才都该那样回答才对。
“人类的肉体太过脆弱了,就算是最基础仅有‘c’级的火球都能对人体造成致命伤。所以在战斗中确实拥有杀伤力的魔法哪怕只有一个都足够了。比如说,婈彩。她当然是以侦查和隐蔽的技术成为魔王的,但令人畏惧也是因为她活用这些技术可以形成很客观的战斗力。可是,她所掌握的攻击性魔法实际上只有一种。”
“你是说,我只有‘蚀刻’就足够了?”
“也不尽然,以人类能力之外的东西或是已经超越了人类范畴的家伙们为目标的话就需要与之相称的杀伤力。我只是想告诉你,重要的不是量而是质。再说,每个人都有着记忆力、理解力还有时间上的限制,几乎不可能无限度地习得魔法。所以,对现有魔法的熟练和加强才是正确的做法。”
说着,怜子终于开始在书架上寻找起了什么。
“还不老实交代吗?你到底对‘蚀刻’这个魔法乱搞了什么!”
被发现了!夜衣低下头支支吾吾了起来。“就是调整了一下,让它更好上手而已。你是怎么发现的?”
“唉!那个魔法可不是把水晶柱扔出去,再发射‘光束’那么简单的。”怜子把一本本书从架子上扯到地上,可还是没有发现她要的东西。“你应该知道,你的初代契约者吧。”
“婈彩偶尔会提几句。但详细的并不知道。”
“这么重要的事,她竟然没说过!”怜子非常吃惊。“不过,也是情有可原,那可是她的伤心处啊。没办法,就由我来给你补课吧。这本也不是啊……那个人是14世纪以前第一个被基督教称为魔女的人,‘witch’这个词似乎最初就是她的名字。”
“那个人很强吗?”
“强大到了简直叫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与生俱来为人类的地步。完全可以说,她是那个时代最强的魔术师,凭借着三个魔法而天下无敌,传说曾经仅凭一个人就覆灭了基督教五千人的十字军。只不过,某一个时段后,她就突然消失了。对了,她最强的三个魔法,那其中之一就是你自作聪明去篡改的‘蚀刻’。”
“哎!”
“没什么好惊讶的,婈彩教给你的肯定都是最高级的东西。这十年来所有的基础教学都是为了包括‘蚀刻’在内的三个魔法的前期准备。可这一切都被你的自作聪明给变得一文不值了!”
对上怜子投来的目光,夜衣默默低下了头。“对不起。”
“不要对我说。”怜子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寻找上。“探查式、隐蔽式、控制式、机发式、充魔式、动力式等等。初代契约者的三大魔法无一不是几乎将所有基础的魔法式包容在内的。所以效果强大的同时却又极为复杂,难以学习。”
说话间,怜子终于在一本书后,找到了她要的东西,一本黑色的书,厚重得如同词典一般。她把那本书拿出来,转手就扔给了夜衣。
好重!突然接住书本,夜衣最为真切的感受就是这个。“这是什么?”
“你的前任所写下的遗物,全部三卷,2000页,只是为了三个魔法而存在。第一卷叫‘蚀刻’。”
夜衣一瞬就理解了怜子的话,她手中的书是记载了初代契约者三大魔法的书,为了让她这样的继任者能够学会这三个魔法而存在的书。
“婈彩出门前叫我拿给你的。”怜子如此说道。然后眼见着夜衣的眼眶慢慢湿润了。“不需要泪水!只是,不要再输了!”
“我知道。”夜衣急忙抬起书遮挡住了自己的脸庞,同时也捏紧了它。“下次,我一定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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