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乱 第十八章 旁观者清

    今儿丹仪兴致不错，一早上就来了我宫里找我唠家常还顺便带了一壶太后赏的蜜酿给我尝鲜。

    往常丹仪虽然也常来我这但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今天着实反常，我看了看她手中的蜜酿问她：“你怎么这么高兴？”

    丹仪找了两个杯子，给我倒了一杯蜜酿，自己又倒了一杯放到嘴边闻了闻说：“当然心情好，今天一早我就听人到储明宫宣旨，明妃这回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一下子从嫔妃降到了贵人。”丹仪笑得幸灾乐祸。

    这事我倒真不知道，马上问丹仪：“因为什么事？”

    丹仪把杯子里的蜜酿一饮而尽，慢慢开口道：“前两天宫里不是新进了个薛贵人么，就是薛将军的小女儿，薛将军刚刚收复了塞北的几个镇子正好得了皇兄的中用，薛贵人年纪又太小难免目中无人一些，这不前两天就不小心冲撞了明妃，两个人还在御花园闹了一场。”

    “既是薛贵人冲撞了明妃怎么最后受罚还是明妃？”我不解。

    “我这不是跟你说着呢么，你别打岔啊！？蜜酿再好也是酒，丹仪两杯蜜酿下肚脸色微醺，拉着我说：“明妃最近虽然不受宠但往日也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人，这薛贵人又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个人在御花园动起手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可能也是该着明妃倒霉，这薛贵人昨天一摔正好爬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划伤了脸，太医说伤口太深口恐怕是要留疤了。”

    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觉得一阵恶寒，对女子来说容貌无疑是最重要的东西，这样的话不管是谁对谁错明妃都要担一些责任也是对的。

    我对丹仪说：“这件事错虽然在明妃身上但也不至于一下子从正妃降到贵人吧？”

    丹仪冷哼了一声说：“按理说当然是不至于，但薛将军爱女心切，昨天知道这消息后直接联合了几个老友一本奏折参到了我皇兄面前，我皇兄碍于薛将军的战功也不好不严办，明妃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丫鬟出身本就没人撑腰，没丢掉一条命就不错了。”

    这宫中圣宠是最重要的，但外戚的势力也同样不可小视，薛将军摆明了就是拿战功为女儿撑腰，明妃无依无靠只能吃哑巴亏。

    说完之后丹仪“啧啧”了两声感慨说：“薛贵人脸上那疤我瞧见了，估计是好不了了，这一场她看似是赢了其实是输了，在宫中的女子没有容貌还拿什么受宠。”

    丹仪说这话的时候是无心，可我听得却不舒服，我小声问丹仪：“容貌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听到我这么问丹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她摆手笑笑说：“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皇兄既然对你好就必定不是因为容貌，别的原因你也不必深究，他是个怪人，好不容易等到了你肯定会珍惜你的。”

    “借您吉言。”我怏怏的回了一句。

    丹仪喝得有点多，她摸了摸我的脸一下子靠在我怀里说：“昭君，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她终于倒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可我还是不能放过她，我恨她恨得要死，非要把她挫骨扬灰才能罢休。”

    说到最后的时候丹仪的声音已经哽咽，终于忍不住伏在我的身上大哭，我拍拍她的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醉了，终于把自己的痛苦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她对明妃的恨有多少对肖自的爱就有多少，如此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

    中午把丹仪送回宫之后我也不想回宫，走走停停最后竟然站在了储明宫门口，小云跟在我后面说：“主子想的话就进去看看吧。”

    我看了小云一眼，她明白我的心思，又太过明白，让我觉得不舒服，犹豫了半天我还是摇摇头说：“算了，毕竟我们之前有过过节，今天若是进去她肯定以为我是来看她笑话的。”

    小云听后故作不解的问：“难道主子的本意不是去看笑话她么，难不成是可怜她？”

    说实话小云的精明实在让我很诧异，我点点头坦言道：“我当然是来看笑话的，但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不是？”

    人永远都是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明妃现在再可怜也是她咎由自取，我现在可怜她就等于农夫可怜了蛇，我没那么伟大更没那么傻，不如现在落井下石和丹仪一起让她吃点苦头。

    回宫的路上小云感叹道：“明妃现在是墙倒众人推，恐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我之所以把小云留在身边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说话总是这么有道理，她话从来不多却字字珠玑，总是能戳到我心里埋得最深的那点，很多时候我觉得她比蝶儿还要老练许多，只不过是不爱表达。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小云，你在宫里当个丫鬟也真是屈才了，应该把你聘到哪个将军麾下当军师才对。”

    小云说：“军师不一定要在军营了，这宫里的军师难道还少么，多少丫鬟嬷嬷在主子面前都充当了军师的身份，宫中的明争暗斗远比战场上残忍，也让人更难以琢磨，战场上失策死的只是一人，可宫中的人失策却有可能株连九族，一个人关系着一组的荣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云……”我转过身看她，这时候正好起了风。

    小云抬起头天真的一笑说：“主子不要在意，奴婢都是胡说的。”

    我心知肚明她并不是信口胡说，她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有道理，可我还是不相信这种话会从一个小丫头嘴里说出来，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是这样，璃宁是这样，薛贵人也是这样。

    强大的外戚势力和宫中的人互相勾结，互相作用，外戚靠着宫中的嫔妃向皇上传达自己的心意，宫中的嫔妃受到外戚的保护不受伤害，即使是至亲骨肉依然也逃不开利用和被利用的下场，何其悲哀。

    而我和璃宁，在爹眼里无非也就是他在宫中的爪牙，我们唯一的作用就是维护那个相府，自己的感受并不收人关注。

    想到这我对小云说：“其实我并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但根本由不得自己选择。”

    小云点点头，说：“您和其他的人不一样，您或许是这个宫里唯一有权选择自己未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