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窥真录 第二章小兰

    “哥哥，哥哥，有好漂亮的新娘子！”一个跳脱的小姑娘从外面跑进院子，大声嚷嚷道。小女孩只有五六岁，但是眼神灵动，活生生的一个小魔女。

    她跑到岳风跟前，将他手上的书抢过来丢掉。然后说起城东雷家三公子新娘子的嫁妆。

    东西可多了，起码有二十车，人家可是数得一清二楚。抬花轿的人有八个，还有吹打手，足足有十二人，送亲的人有五十个，不，是六十个。还有，还有，迎亲的人更多，有九十九个，总之新娘子真漂亮。

    岳风不禁觉得好笑：“你真看见新娘子了？”

    “是啊，我看见了，真看见了，她头上还遮着红盖头呢！盖头上的牡丹花可好看了！”小姑娘怕他不信，忙说道。

    “你只看到了她的盖头，又没见着她的脸，你怎么知道她长得漂亮？”岳风故意挑刺道。

    “哎，你这人真是的，连人家的话都不信，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小姑娘不满起来。这个小女孩自然就是岳小兰了。

    “新娘子当然漂亮了，难道华丽的花轿会骗人，红彤彤的盖头上的牡丹花会骗人？而且，而且她的腰那么粗，难道她骑马不比迎亲的雷三厉害？”

    “噗——”岳风被小姑娘打败了，腰粗和骑马厉害什么时候成为漂亮的标准了？

    “哎，还是小兰聪明，这些细节都让你注意到了，学了几天女红就是不一样，以后你肯定了不起！”岳风一本正经地道。

    “那是当然，”小姑娘得意起来，“不过，哥呀，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呀，就是缺乏想象力！”

    “缺乏想象力？”岳风忍住笑，“嗯，小兰说的是，哥哥以后一定虚心向小兰学习，努力培养想象力！”

    “嗯，这还差不多！”小女孩这才有些满意，“不过，哥哥，到我出嫁的时候，你备的嫁妆一定要比雷三媳妇家的多，不然人家都不好意思出嫁！”

    “那是自然”岳风坐直身子，挺了挺胸，“哥哥发誓，到小兰出嫁的时候，备的嫁妆一定要比雷三媳妇家的多一倍，不，是十倍，百倍，对，就百倍。”

    “什么，百倍？”小兰眼眼睛发亮，“哥哥，当真吗？”

    “这当然，哥哥说话算数，要不然哥哥就，哥哥就……”岳风故意挠头抓耳道。

    “要不然哥哥就怎么样，就怎么样啦！”小姑娘在旁边急道，似乎很重视他的誓言。

    “如果……如果哥哥备的嫁妆不比雷三媳妇家的多一百倍，哥哥就变成一只癞蛤蟆，天天跟在小糊涂家肮脏的癞皮狗屁股后面呱呱地叫。”岳风咬了咬牙，痛下决心的样子说道。

    “嗯，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小女孩吁了一口气，不过语气一转，“人家也不是一定要跟别人比啦，这不是试探你一下吗，其实，人家只要比别人的多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就行！”说着，她用拇指掐了掐尾指尖端，在岳风眼前比了比，一脸的认真。

    “妹妹呀，你这是不相信哥哥，还是瞧不起哥哥？”岳风不高兴了，“说一百倍，就一百倍，一点都不能少。我先跟你说道说道，那雷三最多不就是骑他家那匹枣红马去迎亲吗？那迎亲的马以后咱们自个出，最起码就得是海马……”

    “海马？”小兰有些迟疑，“海马很威武吗？”

    “海马不威武？”岳风撇了撇嘴，“你不是见过河马吗，枣红马会是河马的一合之敌？你再想想，是河大还是海大，那能比吗？”

    “那是，那是”小姑娘回嗔作喜，“那说好了，就用海马了！”

    接下来，他们又叽叽咕咕地商量起来，马车用多少，吹打手请多少，送亲队伍出多少，礼炮烧多少百里……

    小家伙不停地掰着手指头，可是很明显，她被数字搞糊涂了，但是却很兴奋，坐在椅子上美个滋地傻笑着。

    最后，大的那个说道：“总之，要办就办一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婚礼，要人人都知道，叫户户都知晓，令戏子传唱千古，让史书记录万载！

    雷三不是很牛吗？我们让他为新郎牵马。他媳妇腰不是够粗吗？就叫她当小兰的扛箱丫环。还有，小糊涂家的癞皮狗的叫声不是很自得、不同凡响吗？我们百无禁忌，让它穿上绣花的锦服，人模狗样地跟着傧相在前面鸣锣开道……”

    “啵”小兰在哥哥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拍着手掌，说道：“我就知道，哥哥对人家最好了，比爹爹还好，我就是要风风光光地，比雷三媳妇要风光，比绣师花巧巧要风光，比所有人都要风光。”

    “不过，是不是小糊涂家的癞皮狗就不要参与了？”之后，小女孩又眼巴巴地看向哥哥。

    “那可不行，”岳风摇了摇头，“你忘记了？是谁把偷咱们家鸡吃的狸猫给咬瘸的？是谁把欺负你的尖下巴的裙裾给咬烂的？人呀，不能忘本，知道不？不能忘本！”

    “那好吧，不过，它得穿上花衣服，得叫绣师花巧巧为它量身定做，让它看起来也体体面面的。”小姑娘有些不情愿，但一说到做人，却不得不妥协。

    “那还用说，也不看看我们小兰什么身份，到时候，我们还要叫王室的工匠帮它打造一身盔甲，使它看起来，比王殿前的嘲风还威风！”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女娃子一扫刚才的不快，兴高采烈地与哥哥拉起了勾。

    一抬眼，小丫头看见了挂在竹竿上的翠鸟。

    “啊，真漂亮！”她跑过去想把鸟笼取下来，可是不够高，又过来搬了张凳子。

    “好乖的小鸟。”她把它从笼子里扯出来，放在手心上，可是翠鸟一动不动，象孵蛋的母鸡一般。

    然而接下来却成了翠鸟的梦魇。

    “这只小鸟怎么没有牙齿。”

    “这只鸟怎么看不出是公的还是母的？”

    “小翠翠，你的指甲太长了，我得帮你剪一下。”

    “嗯，你该洗澡了。”

    “翠翠，你是吃斋还是吃荤……好吧，我们捉蟑螂去！”

    …………………………

    当岳风做好饭菜，端出院子的时候，只见小丫头在生闷气。而落汤鸡似的翠鸟，则有气无力地伏在她的脚边，足上绑了一根红线，而红线的另一头在晾衣服的竹竿上。

    “这只死鸟，什么都不吃，”小家伙发火道，“青菜不吃，苍蝇不吃，蟑螂不吃，蚯蚓也不吃，饿死它算了！”

    看了一眼小翠有些幽怨的眼神，岳风想了想道：“山里的孩子挺纯朴的，可能它喜欢的是水果。”说着在葡萄架上摘了一串熟透的葡萄，放在翠鸟的面前。

    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小翠把喙啄进一颗葡萄，吸水似的，把汁吸干，之后，又啄向另一颗。一连吸食了十多颗，才象公鸡一般，一步步走到葡萄架下休息起来。

    “这……”小丫头看得目瞪口呆，随后兴奋起来，眼睛冒出星星，“这一定是只神鸟，你看那神态，说不定就是神鸟国的公主。发了发了，传说，神鸟国有好多宝贝，每一件都是稀世之珍！”

    岳风早就知道小翠有些不凡，但还是被震了一下。

    不过，不就是一只鸟吗，还能神奇到哪去？当然，能引起小丫头的兴趣，它也算物有所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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