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把倒三角的酒杯递给叶达,酒杯上还插着一片柠檬,叶达瞧了瞧酒杯里由浅到深渐变的蓝色,好像看到刚才看到的夏厦,便问道,“这叫什么?”
调酒师笑道,“叫等爱的小狐狸。”
叶达晃动了一下酒杯,杯中的液体随着他的手势晃了一下,可惜还是没能改变它渐变的颜色。叶达疑惑的看着调酒师,才发现调酒师是个挺清秀的男生,恰逢没客人,正笑着看着他。调酒师摇摇头,冲叶达笑道,“都跟你说了,是等爱的小狐狸。”
叶达尝了一口,先是柠檬酸酸的味道,接着是甜甜的蜜桃酒味,中间又混着不大重的酸酸涩涩的味道,入喉之后是热辣辣的回甘,唇齿之间满是浓烈的香味,脑子里像是有一颗炮弹爆炸了,留下一朵朵温暖的云彩紧紧的把他包围起来。
调酒师坐在吧台后面的高脚凳上,盯着叶达的酒杯说道,“我觉得你是个文化人,你怎么就没读过《小王子》了?”
叶达愣了一下“哦?”
调酒师干巴巴的讲着小王子遇到了小狐狸,小狐狸教小王子怎么会驯服一个人,先要慢慢靠近,让那个人习惯你的存在,然后随着两个人交往的深入,慢慢的告诉对方自己的心事。
一番说完,调酒师还是盯着叶达的酒杯说道,“就像你酒杯中的颜色,由浅到深,循序渐进,不会颠倒。”
喝了酒的叶达,脸红红的,露出一些孩子气来,嘟着嘴问道,“那你为什么给我喝这个?”
又有人来问调酒师要酒,调酒师留下一句话,“你的神情告诉我的。”
叶达坐直了,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的脸上已经写满自己的心事了么?这不像我。”
叶达一口气把所有的酒喝掉,只觉得有些头有些晕。估计是酒吧里的人太多空气又不流通,所有头重的很,全然没想过他是有些醉了。叶达没有这种经历,只好强忍着走出酒吧,觉得要是有外面的凉风吹一吹,闻些新鲜空气进入肺腑,自然就好了。外面的街道空荡荡,和酒吧里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叶达觉得有些站不稳,只能缓缓的往路边走,期望能拦到一辆出租车,好带着他回家,回到有夏厦的地方。
只是可惜这大半夜的,也没个车,叶达只好坐在马路牙子上醒酒。对了,小狐狸等小王子的地方到底是在哪里了?叶达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姜花田,风徐徐的吹来,带着浓烈的花香。嗯,应该就是在开满姜花的花田了。叶达又想了想,小狐狸等小王子的地方,应该是麦田。阳光下泛着金灿灿的麦浪,小狐狸就躲在阵阵麦浪之后。渐渐的,小狐狸的脸就变成了夏厦的脸,嘴角还带着口水,口水被太阳晒得发亮、闪着光,叶达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突然他变得那么温柔,轻轻的问道,“也不擦擦?”
风凉的很,叶达只觉得自己打了好几个寒颤,分明觉得很冷,可就是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内脏没有一处不热乎,不舒服的地方。额头微微有些汉,鼻息带着酒精的芬芳。叶达好喜欢现在的状态,这大概就真的是爱情的味道吧,原来是这样的芬芳和醉人。
诚然,他对夏厦是有一些心结,知道夏厦眼里的那个人,不是他。但是调酒师的话提醒了他,如果他能够像小狐狸一样,静静的等着夏厦,教会夏厦学会怎么接受自己,爱上自己。相处的时间不长,他知道夏厦并不是一个激烈的人。她,有些笨,还有些迟钝。这种笨和迟钝,于他是最好的。他可以循序善诱,愿者上钩。
好不容易有车来,叶达拦了车,爬到后座坐好,脑子明明很清醒,可肢体言语就是跟不上,地址报了好几次,司机才听明白他住哪里。叶达忍不住要嘲笑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天失态好几次,真是不像他的作风。可他就是做了,隐隐的还有那么一些自豪,有个声音还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称赞他做的好,做的漂亮。
叶达想起好多事情,想起那些扔了的带着淡淡香气的信件,尽然有些后悔。如果要是当时读了,凭他的记忆,他不能全部记住,也能记个十之八九,也不至于在想对夏厦说什么的时候,理屈又词穷。反过来想一想,大概就是自己以往太过绝情,所以才有今日的报应。叶达觉得自己这么老了,心上的茧也该是很厚的,就宽宽心,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要紧,我心宽且大。来自夏厦的,我均不怕。
他在实验室听学生们讲的,“实验虐我千百遍,我待实验如初恋”,此时用在他和夏厦身上,也是相当妥帖的,谁让他比夏厦要大那么多,自然承担的,也要比夏厦更多,更何况他是个男人,就应该给夏厦依靠,保护好他。
车子停在小区外面的大路上,叶达付钱下车,借着如烛火一般的路灯缓缓的往家走。想起那天夏厦跟在他身后,明明晓得她在踩自己的影子,却不想打扰她,任由她在身后玩闹。此时自己的影子就在面前,孤零零不说,还修长沉重。若是夏厦在身边,自己也不会那么孤单,乐趣还会多很多。
叶达扶着栏杆走到家门口,酒已经醒了大半了。拿出钥匙打开门,门口亮着一盏不大亮的灯,刚好能看得清自己要换的鞋子。言生的房门已经关上了,自己的洗浴用品还在言生房间的浴室里。叶达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杯水,嗓子热的有些干,就走过去灌了一口。隐隐约约看到吊椅上坐着一个人,走过去借着昏暗的月色一看,才晓得是夏厦。
叶达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夏厦的脸,滑滑的嫩嫩的,那个手感,哦,是了,是嫩豆腐。
夏厦被叶达摸了一下,扭动一下,在睡梦中逃离叶达手指。叶达本想追着再摸一下,看到夏厦微皱的眉头,就放弃了。叶达回到沙发上,靠在靠枕上,看着睡着的夏厦,觉得今天的酒真是烈的很,明明觉得自己酒醒了大半了,怎么看过夏厦之后,头又晕晕的,胳膊腿儿也软的像加热的橡皮泥,眼皮子啪嗒啪嗒两下就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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