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卷书 第二十二章魔神

    夕阳西下，申不害和赤月尊席地而坐，沐浴在霞光之中，一只通体青黑的毛驴在火烧云为背景的天地间，悠闲的吃着地上的青草，晚风吹过，带动着书里唰唰声不绝于耳，两人面色平静，似乎是多年的老友在山崖之上闲谈，这不是对手，这一刻，两人只是两个国家之间最平常的两个人，这一刻，抛下了成见与敌意，申不害指着远处北荒蛮族十万大山的方向。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日，你的族人真的从十万大山之中走出来之后会怎么样？”

    “有，那时候，我们也愿意去耕种，去放牧，去过上一种安定的，不再每日担惊受怕的生活，到时候，我们也会去想如何去传承蛮族的荣光。”

    “想法很好，可是依我看来，也许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也就离蛮族亡族不远了。”

    赤月尊奇怪的看着申不害。

    “何出此言呢？”

    申不害随手从地上拔起了一根干枯发黄的草杆，在手上捻动着。

    “北荒蛮族世世代代的生活在十万大山之中，然后衍生出了强壮的体格，特异的肤色，生活习惯，人文风俗都与天朝不同，也就是由此，才能划分出两国的区别，你以为呢？”

    “不错，正是种种不同，才有了区别。”

    申不害把草杆远远的朝着远处扔了出去，然后向后微仰。

    “任何习惯都是和生活的环境息息相关的，能有这样的风土，这样区别于天朝人的特点，必然是常年生活在十万大山之中，与野兽为舞，与天地相争的结果，如果有一天，北荒蛮族真的入主中土，你想过没有，你们世世代代的生活习惯，早晚会被更改，然后慢慢的消失掉这些特性，最后变得和天朝本土居民一般无二，那时候，虽然北荒蛮族可能会生活的更好，可是用不了几百年，北荒就不会再有人想起。”

    说着，申不害看着赤月尊的眼睛。

    “若是我，我就不去抗拒北荒蛮族入主中土，而是大开城门，不用多少代，自然就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消灭北荒。”

    一番话说完，赤月尊满头大海，身上也伸出了湿痕，看样子是受了惊，这般恶毒的绝户计，这计策听起来颇为温和，其实却是世上最恶毒的计策，是诛心计，杀人不必见刀枪，血光也是内中藏，流光转华作定计，计中正有祸心肠。

    “这等的毒计，不觉得有些狠辣么？”

    “这计策用不来，可是若是你等非要入主中土，那到时候只怕拼了儿郎悍勇，最后也只能落个灭种亡族，值得么？”

    赤月尊看着申不害，良久才仰天长啸。

    “哈哈哈，你果然是个好说客，可惜的是在下却不是一个听说的人，再说下去，不过是多费唇舌，不如就此分别，他日北荒再见，你我定要定个生死。”

    说话间，身形飞奔，申不害挽留之言还未出口，就开见天上一只巨大的异兽朝着赤月尊背后袭来，那异兽豹头狼身，狮尾鹰翅，带起的飓风，刮得申不害的长衫咧咧作响，申不害眼睁睁看着，赤月尊疾跑之中，冲着悬崖一跳，身子下落的时候，正好落在了异兽的背上，向着远方飞去。

    申不害愣愣的看着赤月尊向着远方飞去，背后轰隆轰隆的声音越来越近，待到声音到了背后，申不害才回头。

    “龙将军，辛苦了。”

    “督军，幸不辱命。”

    来人正是龙扬和五十万大军，龙扬距离申不害还有将近十几丈远，一翻身，从马背上跳了起来，落在申不害面前，单膝跪地，抱拳拱手，申不害伸手示意龙扬起身，龙扬站起来以后，才看到周围满目疮痍的样子，石柱根根耸立，地上沟痕密布，周围的大树也不知道倒了多少，甚至在悬崖的边上，还有这清晰的脚印，以及一大片剥落的岩石留下的痕迹，正是刚才赤月尊离开时，踩踏所致，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督军遇袭了？”

    申不害点点头，转身对着后房的军士看了过去，个个精神饱满，看样子，即便马上大战一场，也不是不可，叹了口气，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进城吧。”

    几十万大军开拨，向着带阳关慢行，到了近前，城门禁闭，这些日子边关并不太平，城中的守将早就下令封城，虽然已经通知过了大军将要感到，却也不可能就这样打开城门，到了近前，还是城中的守将看过文书无错，这才下令打开城门，而城下，龙扬早已吩咐在外层布下刀盾防守的阵形，此处已经不安全了，有必要的防护还是要做的。

    “龙扬，多久才能让所有兵士入城。”

    “启禀督军，至少也要一个时辰。”

    申不害看着越来越向着下方沉落的太阳，心里多了几丝担忧，势必还要有一次试探，申不害身形山洞，轻踏几步，凌空而行，到了队伍的最后放。

    “所有人全速进城，刀盾兵结三三阵护卫侧翼。”

    申不害盘膝坐在了地上，心力沉入地脉之中，背后龙扬虽然不解其意，可是出于信任，还是同意，大军全速进城，加上两个城门的吞吐，长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时间稍长，龙扬见并无意外，也就随着大军进了城池之中，带阳关中虽然已经准备好了驻军之处，可是还需要龙扬细心分配，小心的调和。

    申不害在外面小心的感应着一些，突然，在不察觉的地方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波动，申不害轻轻一笑，猎物上钩了。

    “全军听令，加速前行，所有刀盾兵挂盾收刀，进城。”

    已经有着将近半数的兵士入城，半个时辰在呼喊声中过的特别的快，此时刀盾手听说要进城，自然不做怀疑，纷纷的收起了手中的家伙，转身准备进城，刚刚收拾好家伙，就觉得背后的大地剧烈的震颤起来，回头看了过去，事实上，不仅仅是城关下的兵士，就连城楼上的守将和刚刚等上城头的龙扬也都感觉到了。

    “申督军。”

    眼看着一条土龙飞扬而起，向着申不害直奔过去，看样子竟然是想要咬死还在城外的二十多万大军，龙扬忍不住惊呼了出来，申不害看样子似乎是被吓呆了，愣在了当场。

    突然，申不害的眼睛猛地睁开，看着远处，然后仰天长啸，就看见地上开始不停的裂开一道道深深的沟壑，然后底下的东西也暴露了出来，正是一只只金鳞甲，这些金鳞甲在土地之中快速的穿行中，似乎还有着不少的别的东西紧随其后。

    申不害皱着眉头，将双手猛地一握，那些裂开的大地猛的合在了一起，在地表喷出了一股股的血水，暗红的血浆只是瞬间就已经把周围的大地染红，而且血浆还在不停的向着周围蔓延，这时候，就看见地面多了不少的坑洞，其中转出了无数的战兽，不仅有上次见过的狻猊，还有这一种狼头猿身的怪兽，这种怪兽的体形看起来要比狻猊小上不少，可是看样子却更加的敏捷，跳跃前行，速度竟然比狻猊快了近一倍。

    申不害背后突然现出一副孔雀开屏图来，继而，那孔雀的尾羽如同利剑一样，向着面前的怪兽激射而去，那些怪兽初时还只是多上几道伤口，看起来也并不影响行动，到了后来，那激射而来的利剑般的尾羽越来越多，那些怪兽的身上，开始多了不少深深浅浅的伤口，随着申不害心力的消耗，显而易见的是那些尾羽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如同被狂风暴雨刮过一般，甚至有些首当其冲的怪兽，直接被肢解成了碎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扩散开来。

    “乘风化羽。”

    随着申不害的一身轻呼，似乎天地之间都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那本来来回吹动的微动，这一刻也化作了无情的利刃，场上除了横飞的碎肉和四溅的血花，再也看不到了别的东西。

    城门口的兵士都忘了继续前进，城头上的人也看得目瞪口呆。

    “雷霆降世。”

    这时候天空中猛地乌云汇聚，本来就昏暗的天空，突然被闪电照的通明，这时候，才看清，天上全是各种的鹰兽，正向着城头飞了过来。

    一道道的闪电劈了下来，鹰兽一时之间损失惨重，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信号，那些鹰兽和怪兽从四面八方冲着申不害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可是不等到了申不害的近前，就已经变得支离破碎，足足一刻多钟，申不害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除了申不害身边，到处都是血迹，所有的人都看傻了，只有申不害的脸上还带着邪笑。

    空气中满是血腥和焦糊的味道，这次随行的兵士都不是未见过血腥的菜鸟，可是这般的人间地狱景象却也从未见过，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呕吐之声不绝于耳，申不害站起身来，向着城中走去，沿途的兵士，都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如同仰视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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