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 第十章这一章特别地中二

    掰着指头算算我和露露认识也快三年了。那时候奶奶病重，花光了所有积蓄，我以前打的小零工根本没办法再支撑下去，一次下班回家的时候正路过blue，露露和几个彪形大汉僵持着。那时候她虽然只是一个人，气势上却是满满的威风。我有点被吸引到注意，然后她就瞄到我，问我：“小哥，会打架吗？”

    我下意识地就点头，还想补一句这是我强项，她就指了指那几个彪形大汉：“五个人，两千块。”

    我一听这还得了，冲上去就把那几个人撂倒了。不过由于身高和体型的优势，我也被揍得够呛。倒在地上大喘气的时候，露露蹲下来看我：“你是高中生？”

    “……是。”

    “很缺钱？”

    “对啊。”

    “以后长期来帮我干打手吧。”她说。

    她一向是个爽快又利落的人，短短几句话间就把我弄成了她的长期打手，甚至之后还想让我去坐台。但我不愿意，她也从不会逼我。之后我就在她那里每月都能有一笔还算可观的报酬，尽管如此奶奶还是回天乏术，去世了。我一个人活的话也不需要多少钱，但露露说，叫我继续帮她的时候，我竟然同意了。想一想，当时是出于什么心理呢？习惯？还是别的什么因素？

    然后我和她的关系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有一次我打发走了十来人的时候，她竟然只给了我五百块，我惊讶地问为什么，第一次的时候才五个人明明都有两千的。她叼着根烟说，那是事出紧急，而且，我看出了你那个时候急需用钱。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的。但想来也该是积累到一定程度的生活阅历，我不太清楚她的年龄，只用知道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拯救过我，并且还愿意一直帮我，心里总算有我这个人就够了。

    这么说起来，我还真觉得她有点喜欢我呢。我有种我是她捡来的京巴一样，养着养着总会有喜欢的感觉。我认真地想了下，觉得应该不是我的自恋。

    不是自恋……我双脚在高速公路上走得麻木，今天天空很黑，还有乌云，明天是个雨天。

    不是自恋，那就是我有点喜欢她，所以希望她有点喜欢我咯？

    我点了根烟，默默地边走边想。

    最后我走了好久才回的寝室，大概是脑子用得太多，我四肢都疲惫了。今天的睡意格外地重，我简单冲了个澡以后就上床睡觉了。临睡前想起明天是星期六，想问问王一周明天有事给我干没，喊了几声发现这货竟然在看韩剧，一直没反应我也懒得喊他了，明天起早点问就行了。

    然后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手机我一直放在下面充电，它叫的时候我还在上面睡觉，知道它响但是有点懒得下去拿，结果它一直坚持不懈地响了十分钟。我实在难以忍受，被子扯到一边就从床上跳下来了，一看来电显示，麻痹的全是张索。

    它还在响，我愤愤地按了接听：“有病？”

    “你终于接了啊。”对面传来的不是张索的声音，而是个冷冷的女声。

    我突然想起昨天张索说他要和何静雨在今天来我们学校找我，难道是真的：“你们想干嘛？”

    “我们在你学校门口，带好东西出来。”不愧是何静雨，甩了一句命令之后就挂了。我揉了揉睡得有点乱的鸡窝头，睡眼惺忪地就去洗漱了。一边洗脸我一边想，我还真是有点听话。不过，债主是大爷，何况欠债的还是我这么厚道的人。

    感叹了一番，我穿了个外套，确认欠款已经拿起，瞥眼看到昨天晚上那个变色龙，想也不想地就也拎着拿了出去。

    我发了个短信问他们在哪，何静雨回了我一个bartholemew。要不说学医的就是严谨，注重大小写，字母还一个都没拼错，后面还非常严谨地跟了个句号。我还在边走边感叹，突然觉得我感叹的重点有点不对。说起来，现在到底几点了？为什么我起来的时候寝室的另外三个人都不见了？

    我看了看时间，好家伙，都十二点了。一旦发现是午饭时间，我顿时感觉肚子饿了，心里暗示真是要不得。我叹口气，出了寝室楼，外面下着不大不小的雨，人有点少。大概就是因为下雨，所以王一周才没叫我起床给我安排兼职吧？

    我撑起伞，走了出去。细雨混着寒风飘到伞下，我一向不怕冷的，此时竟然感到一点寒意。果然是秋天快要到了吗。我嘀咕着，慢悠悠地走到了库玛店长的咖啡店。推门进去，里面的人一般般，不多不少。

    库玛现在有点闲，我一进门他就注意到我了：“唐桐。”

    我心说记性真不错不愧是是做生意的啊，于是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他问我：“需要点什么？”

    “我找人。”我说，他随即一副恍然的样子，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是那边那两个？”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眯着眼去看，张索那傻逼坐在何静雨对面，神采飞扬的，看他这殷勤劲儿，我毫不怀疑他对何静雨有意思。

    “他们刚才说过了。”库玛淡淡道，我跟他说了声那我过去了，然后就走到那两位大爷旁边。张索看到是我，叫了一声：“哎哟，大爷您终于来了。”边说边往里面挪了点。我也没跟他客气，一屁股坐了，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推到何静雨面前。

    何静雨今天好像化了淡妆，气质娴静得跟个淑女似的。但我深知她的可怕，然而我却不能表现出来。她也没客气地把钱收起，我看事也了了就想走：“钱还了，我走了。”

    “哎哎哎，别别别啊。”张索连忙拉住我：“都来了，肯定还没吃饭吧？来吃个饭再走啊。”大声朝吧台那里喊：“库玛，来三份炒饭！”

    我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里还卖这些东西？但是随即我就想起了我昨天说过的，要对张索干的事。于是我掏出那个变色龙，塞到了他嘴里。

    张索估计是有点想发作，但是看到是个变色龙竟然没有发作起来，而是咦了一声：“挺适合我。”

    这个傻逼。我腹诽，虽然我确实有点饿，但我并不想和这两个逗比在一起吃饭。白了张索一眼我就又要走，何静雨此时终于是开口了：“听说你昨晚被人调戏了？”

    “……”我真是没想到她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她如果跟我说什么，坐下吧有事跟你谈，或者你敢走出一步试试之类或协商或威胁的话，我都绝不会去在意并且分分钟从他们眼前滚蛋，但是她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真是……

    “暴君跟你说的？”没忍住，我还是没有离开，而且开口回应了。

    何静雨露出一个笑：“虽然我不是很喜欢镰仓，但她做的这件事我觉得不错。”

    ……镰仓？那个萌妹？哪个镰仓？连苍？莲舱？

    “是吧，我猜如果暴君晚一步赶到的话，镰仓真的会把他给吸了。”张索在一边说，捏着变色龙玩的不亦乐乎。

    “她的空间忍术玩得很厉害。”何静雨看向我：“我觉得你应该从中明白一个道理。”

    “哦？”她的语气我不是很喜欢，我语气也有些不客气起来：“什么道理？”

    “只要我们愿意，杀了你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她笑，眼神却冰冷。我敏锐的五感此刻都开始运作起来，我能清楚观察到她眼睛里的杀意，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但是……

    “你不会杀我。”我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和她对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你不想杀我。”

    我这么说当然是有根据的。尽管她毫不掩饰她的杀意，但是她的动作、她的关节、肌肉，完全没有要朝我扑上来的趋势。当然我不排除是因为这里是公众场合的可能，但是一点点动作都没有，这足够让我确信她只是唬我罢了。

    “说得对，我很珍惜你。”她说：“张索跟你说过的吧？第三代兽人，只剩下我们七个。每个人的基因都不同，这意味着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巨大的又不同的研究价值，我确实舍不得杀掉其中任何一个。”

    她这话说得很屌，有一种只要她舍得每个人她都能杀掉的即视感和自大口吻。但我关注点却在另外一边：“研究价值？”

    我想起来她是医生，难道她接近我、想把我和他们聚集起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搞科学研究？我不禁脑补我被封在玻璃容器里靠着营养液维生的日子。

    “任何事情都是因为有价值，所以才会有人去做。”何静雨说，手指拨着咖啡杯里的勺子：“兽人因为稀少，而且研究的目的性不明，所以才会格外珍稀。如果是吸血鬼，”她突然抬头冲我一笑：“我们以g市为例，你猜整个g市的吸血鬼有多少？”

    我心头一凛，她这个样子分明是说g市的吸血鬼很多。我在这里生活了快二十年，见过的吸血鬼只有那一只，在此之前对所谓吸血鬼这种生物完全信都不信，于是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g市规模不大，从猎人团的名单上来看，一共有三百只左右。这还是被发现了或是被猎杀了的，潜藏的或许更多，差不多能有八百到一千只。以这个数据来推算，整个中国的吸血鬼大概有五百万只。”

    五百万！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数目。中国的人口基数实在太大，连带着吸血鬼也这么多了吗？我有点惊悚，听着她接着说下去。

    “根据习性、迁移，各个地方的分布都不太一样。能在吸血鬼猎人的名单上的吸血鬼，要么是已经被猎杀了的，要么就是由于种种原因动不得的。而我要说的重点就是，名单上的吸血鬼比起潜藏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的吸血鬼来说，一点也不可怕。”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确实不明白，一开始不是说到兽人的珍稀性和研究价值吗，怎么又跑到吸血鬼去了？

    “还不明白吗？她是说你身边就有。”许久没说话的张索忽然插了一句。

    我顿时朝旁边缩了缩：“你俩是？”

    “……”张索白了我一眼：“是你个傻逼。”

    “你知道为什么莉卡会到blue去找你吗？”何静雨冷冷甩了一句。我下意识就接口：“她以为我是吸血鬼，她说高级吸血鬼的瞳色都很特别。”忽然想起那天莉卡发现我不是之后朝酒吧里面四处打量，我突然冒出冷汗：“……你的意思是？”

    “你们blue，就有吸血鬼啊。”何静雨叹了口气：“张索发现的，三只。”

    我心脏顿时狂跳起来，那露露她？

    还没等我有所动作，张索已经按住我的肩：“冷静，他们在那里干了有挺长一段时间了。我估计就是想赚点钱买血货。”

    电影小说里的地下市场血货都卖得非常贵，他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我努力按捺住蠢蠢欲动的身体，开始回想酒吧里有哪些人干了有挺长时间而我又从没见过他们晒过阳光或碰过银制东西的。

    “莉卡是辛赫猎人团的副团长。这个猎人团是俄罗斯那边一个并不是特别强的猎人团，团里也有几个中国猎人。我推测由于连环杀人案的原因，他们接到了委托才来的g市，至于是谁给他们的委托，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何静雨又露出那种带着杀意的笑：“我毫不怀疑，委托他们的人目的在我们身上。”她对这个地方好像不想多谈，说：“莉卡他们来了以后联系到了这边的警方，通过各种线索追击到blue这边有疑似吸血鬼的踪迹。于是莉卡多方打听，将你锁为第一嫌疑人。后来发现你不是，她大概以为你也和吸血鬼脱不了什么关系，然后跟踪了你，最后在我杀了那只吸血鬼以后才露面。”

    何静雨说得轻描淡写的，我又想起她喝人血的时候了，有点恶心。“莉卡他们是受委托来的g市，然而委托他们来的并不是g市这边的警方。加上由于某些国际关系的原因，警方对莉卡的死并不在意，在辛赫猎人团其他猎人的帮助下随便抓了一个一起犯案的吸血鬼交差。但是他们不在意，到现在还滞留在g市的辛赫猎人团其他人却很在意。”

    “尽管莉卡的行动当初并未知会他们，但他们仍然能很快就追查到blue，很快就能追到那三只吸血鬼，很快就会追查到你身上……要知道你并不是无辜的。”

    我总算懂了，原来她还在劝我加入他们吗？平心而论，她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如果真如她所说的话，莉卡的同伙很快就会追到我这边来，难道……这就是露露昨天打电话给我的原因？我心又开始跳了起来，不自觉地就有些紧张，就要摸出手机，但想想又不对，露露打电话给我知道我在学校了以后，她明显是放松下来了，说明她知道那些人是在找我并且看出了对我不轨的意图，说明她已经帮我有所遮掩或许已经蒙混过去。那我现在打电话过去，会不会弄巧成拙？

    我有点犹豫要不要打过去，张索捏着变色龙的尾巴把它倒了过来，边摇边撑着下巴说：“所以说，你还是和我们在一起，先渡过这段危险期。等这些猎人团的人走了以后，我们再慢慢培养感情，让你离不开我们呀。”

    “我不会让你死。”何静雨看着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只要你同意加入我们，我能让你变得更强，然后我们一起，去找我们活下来的意义，好不好？”

    好不好？

    她的好不好，露出了一些本不该出现在她这样的人身上的软弱。不可否认，她这样的话，让我无可避免地有了一丝丝的动摇。但理智告诉我，我没有任何理由要和他们混在一起。先不论我并不喜欢他们，就说她刚才扯的什么找意义吧，哥早遗忘了那些东西了，安安心心苟且活到二十五岁就死了算了，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这种东西早在叶颖一次次引导我去想的时候我都去思考并且强调了百八十回，我不会再去改变。至于猎人团的麻烦，我叹口气，或许我的力量对于他们来说有些不足为道。经过昨晚萌妹对我的一番转移加调戏，我就知道敢猎杀这么屌的种族的人一定也很屌，但我……并不是很怕。

    “也许我打不过那些猎人，但我会拼尽全力去和他们战斗。”我回答。他们的目标是我，这让我感到很轻松，因为只为自己战斗的话，是不会有任何顾虑的。我也不会去思考是不是一定要战胜他们，没有一定要赢的理由，也没有面对可能会死的时候会有的遗憾。无法安生苟且地活，也无所谓。管他什么猎人，冲我来就好了。

    何静雨看我一脸坦然的样子，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解。我也不跟她解释，站起身来，就要离开。这钱还得够久了，我就这么被他们拖在这里扯了这么久。窗外雨还在下，阴蒙蒙的天空让我都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给露露去个电话比较好。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露露，我有些欣喜地边走边接起，库玛端了个餐盘迎面走来，上面还真的有三盘炒饭。我一边有点想笑，一边说：“喂？”

    “是唐桐吗？”对面传来一个男声，咬字有些生硬，有些艰涩。

    我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