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很快就察觉到了阿尔文的靠近,他的气息和别人都不一样,看似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躁动的黑暗,这和他的气息一样,要是过于接近就会被烧伤,是隐藏在清爽气息下的热烈味道。
但是阿尔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并不关心,她坐在露天会客室的边缘处,穿的还是艾德莱得的长袍,打理过的火红色长发,天蓝色的额饰贴着额头,乍一看还以为是白天的艾德莱得,但是艾德莱得可不会这样孩子气地在半空晃荡双腿,精美的长靴包裹住整个小腿,只在长袍的边缘处露出一角,夜风拂过,长袍上的轻纱向后吹去,装饰在发间的羽毛配饰也向后仰着。
阿尔文从幽深的黑暗中渐渐露出身形,他走到克莱尔身边,挨着她坐下。
“你不去晚会吗?”克莱尔没有回头,眼前的篝火更令她着迷,尽管那片火光过于遥远,甚至不能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橘黄色,但她的神色却是满足的,温暖的火光在她的瞳仁里跳跃。
“每场晚会都差不多,参加过一次就够了,”阿尔文用右手托起下巴,黑色微卷的额发被晚风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还不如过来陪你。”
“但是那么多人的话,一定会很有意思吧?”
“谁知道,或许你可以等之后去问柏宜斯。”
“那家伙的回答一定会很无情的啦,他也是对晚会超不感冒的,虽然这个晚会是他负责的……说起来,艾德莱得也不喜欢晚会。”
话题很快断了,两个人安静了一会。
“克莱尔。”
“啊?”
“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为什么你要为我做些什么?”克莱尔转头,天蓝色的眼睛看向阿尔文,里面是一眼便看穿的疑惑,“阿尔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那么现在就不是了?”阿尔文也转头看她。
“因为那时候的你只是和我第一次见面,但就算我再怎么胡闹也不会扔下我不管,”克莱尔说,“但你并不是因为这样才选择陪伴我吧?你到底有什么理由?”
阿尔文不会为何有了一种错觉,眼前的人行为举止无疑是克莱尔,但是她的眼神却让他有了些错觉。
“艾德莱得?”
克莱尔愣了一下,然后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不要逃避话题,艾德莱得就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快说,到底有什么企图?”边说边不客气地用脚去踢阿尔文的膝盖。
“艾德莱得没和你说吗?”阿尔文伸手抓住克莱尔的小腿,故意不放开,“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把她错认成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但是那人的性格不像艾德莱得,反倒和你一模一样。”
“这么说我不是很幸运吗?”克莱尔倒是不急着把腿收回来了,她嘚瑟地抖抖腿,“你一定是把准备给那个人的好给了我。”
“本来看着艾德莱得,我以为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但是克莱尔,看着你我才知道那不是。”阿尔文神色渐渐认真的了起来,他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毕竟这是克莱尔。
如果是克莱尔的话……她需要知道一切……
克莱尔看着阿尔文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止住了不正经的笑,也抿紧了嘴,“那么阿尔文,你对那个人是怎样的感情?”
“感情?”阿尔文恍惚了一下,找回了那个久远的答案,他笑着看她,“我爱她。”
“而你觉得,我是那个人吗?”克莱尔的脑袋并不笨,虽然她的只是没有艾德莱得渊博,但她们有同样敏锐的洞察力,“你是想说你爱我?”
同样的话被挑明了之后就变了味,阿尔文看着克莱尔因为认真而微皱的眉心,天蓝色的眼睛也深邃了不少,他对这样的问句感到疑惑,还有那语气里包含着的若有若无的谴责意味,“我不是开玩笑,当初的你……你现在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但是就在那时我就已经将你看作是我的家人,我确信我是爱你的。”
“我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你现在对待我的态度、注视着我的眼神和你注视那个人是一样的话,那根本就不是爱,”克莱尔的话给了阿尔文当头一棒,“阿尔文,我不懂爱,但我知道真正的爱不只有甜蜜还有痛苦。而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陪伴,是满足,你只是给了所有我所需要的东西,但是爱不是,爱不单是给予,起码你的爱不会只有这些,你只是享受着你带给我的快乐,还有补偿,除此之外,我还感受到更多的愧疚之情。”
“……你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阿尔文的声音无可抑制地颤抖,眼前的人语气并不严厉,却让他的背脊不自觉紧绷了起来。
“……你是背叛了精灵,”克莱尔伸手按上他的颈侧,被魔法所掩盖的纹路支离破碎,里面蕴藏着精灵的伤痛,“但是我不会怨恨任何人,或许这么说不够确切,但我相信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理由,我知道如何看清一个人的本性,而我也不希望自己的伤痛会伤害到别人。”
“阿尔文……我想就算你找的人真的是我,这份诅咒的起因也不会是现在在你面前的我。”
阿尔文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回房间的,他的脑海里反复的都是克莱尔认真的眼神,还有她看着他时怜惜的神色。
阿尔文……你真的知道自己正在追求什么吗?你能分清楚自己想要的自己所认为的究竟是什么吗?
他原本是非常肯定的,他非常肯定自己爱着克莱尔,因为他不排斥她,喜欢她在身边的感觉,对于她惹的祸总会帮忙处理,尤其是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在他醒来看到的是她时,在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震惊过后的他接受了这一结果,甚至因为这个人是她而感到高兴,也是在那时候起他认为自己应该是爱着她的。
因为他们……从那一刻起就算是家人了……
家人……
阿尔文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母亲柔和的脸庞浮现在记忆里,认不出五官,但是那双棕色温顺的眼睛总是明亮的,她是那片地方有名的美人,在发生了不幸的事情后顽强地一个人生活,带着他两个人在一个个地方辗转,经受着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而他承受着身边那些同龄人的歧视和欺凌,母亲总是会鼓励着他,说他只是身体里留着和别人不一样的血,长大之后的他也可以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人。
而就是这样的母亲,在他十二岁那年,在床榻上奄奄一息,被病魔折磨已久的她面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是没有血色的,她在最后握着他的手,只是喃喃地留下一句——
——如果你没有出生就好了。
曾经被欺凌、被排挤的委屈在这一刻奔涌而来,孤独感也汹涌而至,他握着母亲的手,原本淌着泪的眼睛无措地睁大,他不知道接下来他还能去哪里,他人生中唯一的温暖在他的手心逐渐冷却。
那曾经让他敢于面对这个残酷世界的温暖,让他对家人有了莫名的期待,也是幼时孤独流浪的经历让他对于当初同样是无处可去的克莱尔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其实那并不是爱。
阿尔文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将脸埋在手心,悲伤浸润了他的双眼,他终于认清了这维持了三年的自欺欺人。
其实那只是他对于同类的一种亲昵,在被愧疚冲击之后加剧的一种幻觉。
克莱尔看着阿尔文离去的方向,她晃了晃腿,然后闭上了眼睛,脑海深处是一个熟悉的背影,火红色的长发及腰,微微侧头露出天蓝色的眼睛。
【谢谢你的帮忙。】
“你不用谢我的,”克莱尔弯起嘴角,“其实我也想知道答案,虽然看见他表情那么惨感到有些不忍心,但是指引一下友人的迷茫也是应该的吧。”
【你真的拿他当朋友?】
“其实你这么做也不是只为了问清楚原因吧?你今天的情绪波动有些不正常,是因为他吗?”克莱尔说着,像个孩子一样歪过脑袋,“你讨厌他?”
【……有意见吗?】艾德莱得斜了她一眼。
“那倒是没有啦,反正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感受到了,况且三年都没弄清楚自己感情的人估计也不会这么敏锐……”想到阿尔文那偶尔大条的神经,克莱尔干笑了几声。
【今天是另外发生了些事,和他无关,但我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一些事情,还好最近我们的状态都不错。】
“艾德莱得你也喜欢自欺欺人呢……”克莱尔老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也可以找柏宜斯去诉诉苦,不然老是憋着容易老得快哦。”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处理。】艾德莱得说完,身影很快消失。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知道,我才会有些不安呢,”良久,克莱尔收起膝盖,把下巴放在上面,“而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事情真的发生了也无能为力,而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做着这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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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贫血了(望天)最近一段时间照镜子的时候脸色白得出奇,还以为我变白了——但哪个人脸变白了手臂还是黑的?!于是我今天中午因为头痛又睡过了一个下午(点手指),接下来坚持一日一更,行有余力会两更,我不是食言而肥哦,只是身体不太好(对手指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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