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两人飞骑而来,皆身穿淄衣,背负长剑。
一个约五十多岁的老尼,另一个却才十几岁,眉清目秀,正是董白。
两人下了马,朝李儒和夜荣走来。
李儒见到董白眼中的杀气,心中一凛,随即又眼珠一转,向前弯腰一拜笑道:“两位师太请了,我等乃过路客商,因遭马贼袭击,货物全部被劫,幸得泅水过河逃得性命。”
那老尼不语,董白眼中杀气越来越浓,脸上闪出一丝嘲讽之色,哼了一声。
李儒又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笑道:“在下身上别无他物,此块羊脂玉佩价值十万钱,不知可否与两位换一匹马,还望两位师太慈悲为怀,助我等回乡。”
董白终于忍不住了,冷笑道:“四姑父,你的戏做完了么?”
李儒心头剧震,呆呆的指着她道:“你是何人?”
董白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冷冷的说道:“一晃六年不见,四姑父英姿不改,小白也长大了,居然不认得了。”
李儒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呆了一下,立即露出激动而惊喜的神色,颤声道:“小白,你是小白……你居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董白讥诮的笑道:“姑父不用做戏了。小白活着对姑父一点都不好,因为今天小白要取姑父的性命,以慰董家老小在天之灵。姑父也不用辩白了,小白能够追踪姑父一路到此,就说明小白已经查清了一切。顺便告诉姑父一声,吕布夜袭失败,也是小白向汉帝陛下报的信。”
李儒听说自己的夜袭之计居然是她报信泄露的,不禁又惊又怒:“你这小贱人……”
一道白光闪出,旁边的夜荣拔剑如电一般攻向董白。
与此同时一道灰色身影飘起,挡在董白面前。
“叮”的一声,双剑相交,老尼和夜荣两人同时退了一步。
夜荣笑道:“出家人不问尘俗之事。更不应参与仇杀,师太你破戒了。”
那老尼单道:“阿弥陀佛,惩恶即扬善,李施主生平作恶无数。理当受到惩戒。妙音是贫尼的弟子,贫尼当保护其免受戕害。”
夜荣长剑一抖,高声喝道:“凉王速往西撤,待我取了此两贼秃的性命,再与王上汇合。”
李儒闻言立即拔腿就跑。刚跑几步,面前人影一闪,被董白提剑挡住去路。
背后的夜荣却被老尼的漫天剑影压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董白满面冰寒,眼中杀气大胜,长剑指着李儒厉声喝道:“李儒狗贼,还我全家性命来!”
李儒见躲不过,哈哈大笑道:“小师太,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扫地尚惜蝼蚁命。为救飞蛾纱罩灯,你若是犯了杀戒,何以面对佛祖?”
董白一声冷哼道:“杀你这恶魔,净我佛心。”
说完长剑一抖,几道剑光罩向李儒。
李儒躲闪不及,啊的一声惨叫,摔落在地。
夜荣凄厉的叫了一声,正要来救,反被老尼一脚踢得连退数步。
董白剑尖滴落着血珠,指着李儒道:“我不杀你。但是你的手脚筋都被挑断已成废人,再也无法奔逃,汉帝陛下的部曲自然会将你抓获处置。”
李儒心头一阵绝望,脸色煞白。指着她怒骂道:“你这歹毒的小贱人,不得好死!”
夜荣提剑纵身迅疾攻向董白,又被老尼抢身拦住,逼了回来。
董白怒道:“你这歹毒的帮凶,当日屠杀我家人之事,你也有份。我今日先将你废了,一起交给汉帝陛下处置。”
说完挺起长剑与老尼一起双战夜荣。
夜荣的武艺原本不及那老尼,又加了一个劲敌,很快就招架不住,逐渐露出败象,险象环生
“嗤!”的一声,董白的长剑在他胳膊上划过一道剑痕,若非他躲得快,左边胳膊就废了。
瘫倒在地上的李儒喊道:“你走吧,我已经在劫难逃了,不要无谓的搭上你的性命。”
夜荣一咬牙,拼命的击开两人刺来的长剑,喊道:“凉王不走,卑职不走,愿与凉王共生死!”
说话间,又被那老尼踢了一脚,踢得胸口气血翻腾,吐出一小口鲜血。
身子刚刚定住,董白的长剑如同从天而降,一道寒光闪过,右臂连着长剑一起被削落在地,随后又被凌空一脚踢飞在地。
夜荣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之中,就地打了两个滚。
他脸如白纸,双眼通红,指着董白怒骂道:“小贱人,你如此歹毒,活该你全家老小被杀得干净,你那老不死的祖母和淫贱的母亲活该死无全尸。”
董白被他骂得双目尽赤,歇斯底里的一声怒吼,连人带剑向他扑去。
“小心!”
老尼一声惊呼,身影一闪,挡在她面前。
一只弩箭飞射而出,正中那老尼胸口。
简装小弩,马钧秘制的单发强弩,适合出其不意的射杀敌人,“苍鹰”混入飞龙卫后,暗中偷得一把,献给了夜荣。
董白一声惨呼,剑影如雨点般攻向夜荣,夜荣的要害被连连刺中,登时气绝。
董白见夜荣已死,飞身扑向那老尼。
“师父~”
她抱着老尼的身体大哭,泪如雨下。
当年她虽然侥幸逃脱李儒的屠杀,且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外,若非师父收留了她,恐怕也被野狼果腹。六年来,师父将她养大,又叫她武艺和经学。想不到因自己报仇心切,迷失了理智,被夜荣偷袭,自己安然无恙,师父却因她而死。
她哭的全身直打哆嗦,不住的哀叫着“师父”。
老尼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怜爱的抚了一下她的脸,微笑道:“师父今日圆寂,修得正果,那是师父的造化,你应该高兴才是。”
董白哭得更伤心了,一个劲的摇头道:“我不要师父死,我不要师父死……“
老尼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从手指上取下一个玉扳指。套在她的手指上,轻轻的说道:“你大仇得报,尘念已了,但犯了杀孽。当潜心修佛,消弭你的罪过,继承师父的衣钵……”
说到后面已无力说下去,憋着一口气看着她。
董白已哀痛得说不出话来,朝她点了点头。
老尼露出满意的笑容。溘然圆寂。
董白呆呆的抱着老尼的尸体出神,全然不顾地上的李儒。李儒匍匐爬行了数十米,想要爬上一匹马逃走,奈何手脚筋都被挑断,连站都站不稳,如何上得了马。
一阵急剧的马蹄声,瞬间奔了过来。
李儒回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脸如死灰,拼命的抓住马缰想站起来。却手脚无力,被那不耐烦的马一扭头扯倒在地。
来者正是张郃和赵云等人,追上那十数骑敌兵,发现没有李儒和夜荣,便将敌兵斩杀干净,立即返回原路搜索。夜鹰视力非凡,远远的看到河边对岸有人,所以跨河追了上来。
张郃见到地上哼哼唧唧的李儒,一阵大喜,立即喝令士兵将李儒绑了起来。
张郃和赵云两人走近董白身边。见到地上夜荣的尸体和董白怀中的老尼,不禁心中一阵恻然。
两人双双朝董白弯腰一拜:“多谢小师太相助擒得逆贼李儒。”
董白漠然的望了两人一眼,抱起老尼缓缓的朝自己的马匹走去。
一骑载着一道窈窕的灰色身影,孤独而哀伤的望华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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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大营中一块空地上。
刘协按着龙渊剑端坐在君子椅上。身边立着王越等人,冷冷的望着像一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李儒。
刘协冷冷的喝道:“李儒,今日你还有何话要说?”
李儒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心中一横,满脸狰狞的哈哈笑道:“自古成王败寇,只恨当年陈仓道没把你射死。否则岂容你今日嚣张。老夫谋略胜你数十倍,只是你运气太好,数次逃得劫难,非战之罪也,也非你之能也,乃天要亡我,老夫只能认命。”
旁边传来一声怒喝:“逆贼,你当年不过一个小吏,岂敢发此狂言?你丧尽天良,理当遭此报应。”
李儒抬头一看,正是董卓,不禁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不屑和鄙夷,许久才对董卓嗤笑道:“世间最愚蠢者莫过于你,先是野心勃勃,掌控京城,废旧帝立新帝,残杀大汉旧臣和黎民,造下无边罪孽,却对小昏君一让再让,最后被逼出雒阳。这也罢了,你原本已是天下万夫所指,罪孽深重,没有回头之路,却心生悔意,潜心修佛。难道念佛,就能消除你造下的罪孽,就能令天下人原谅你,就能让汉帝不治你的罪?一旦汉帝羽翼丰满,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然后就是我。你要自寻死路,我可不愿为你陪葬。要么当初就做个顺臣,要么就一条道走到黑,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董卓勃然大怒,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抢过一把长枪就要来刺他,却被身后的几名老僧拦住。
“阿弥陀佛,四空你既已皈依佛门,当彻底放下尘世之间的仇恨。凡心不净,何以成佛?”
董卓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将手中的长枪扔在地上,恭声道:“师父教训得是。”
李儒狂笑起来,指着董卓笑得直打滚:“废物,废物,如今你已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连自己的杀母仇人都不敢杀了,哈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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