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滚滚,血光冲天。
虎头湛金枪散发着耀眼的寒芒,映在常继祖沉静的脸上,更添几分萧杀之气。胯下雄壮的战马似乎也热血沸腾起来,前蹄骄躁的刨着地面,鼻孔不停打着响鼾,喷出的热气结成冰霜挂在脸颊上,很快又被另一股热气融化……
“是时候加把火了!”只见常继祖双腿一夹,人马合一如同蛟龙出海,腾空激射。
身后的二百骑兵紧随而上,喊声雷动。
于谦乃一儒将,熟读兵书却不会半点武功,练过几天骑射也是所谓“君子六艺”调教出来的银样镴枪头,冲锋陷阵当然轮不到他,此时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接替指挥的工作。
见到敌方重量级人物登场,朝鲜士兵以为有便宜可占,纷纷大呼小叫的涌了上来。
常继祖朗声一笑,右手紧握兵刃,抡圆猛砸,当先一名敌骑顿时脑浆崩裂,胸部以上被劈成了一团烂泥,所乘马屁经不住狂霸的力道,腿骨直接折断,痛苦的栽倒——这厮居然把长枪当做大刀来耍,果然粗人一个!
常继祖冲势不减,虎头湛金枪在敌人的咽喉绽放出一朵朵绚烂的银花,血雾迷蒙了双眼。朝鲜士兵成片成片的落马,他所到之处,敌阵如同潮水一般分流而开,锋芒直指右军节制使崔闰德!
七星连城的各路精骑见主将如此骁勇,顿时精神大振,其中的两支队伍同时折转方向,朝着左军节制使金宗瑞悍然杀去。
这两队骑兵的统领席世雄、张霸虎,都是年轻小将,武艺杰出,彼此争强好胜许多年了,凡事都想分个高低出来。
当初,席世雄刚投到龙煜天麾下,自称是唐代名将席君买的后人。龙煜天表面称赞,但心里却只有三个字:“吹牛逼”!
中国人嘛,任何时代都讲究一个出身,为了给自己镀上一层金光,乱认祖宗的比比皆是。就拿三国刘备来说吧,刚出道的时候,各路豪杰当中就属他白衣之身,于是,逢人就讲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这东西上哪儿考证去啊?那靖王刘胜可是出了名的**,小小诸侯,据说光儿子就生了一百二十多个,想证明确是他的后人不容易,但想证明不是就更难了。至于《三国演义》中刘备的族谱,纯粹是作者胡编乱造出来的。
而唐代席君买,名气倒没有很大,因为他一生参与过的战役不多,但是,仅仅平定吐谷浑之乱的那一仗就够唬人的了。贞观年间,吐谷浑万人大军侵略边境,席君买领着一百二十名骑兵直接将其击溃,顺手俘虏了数千人……想想一百人追着一万人打的场面是怎样的吧?况且那可不是一万散兵游勇,而是蓄势入侵的鲜卑悍卒啊!
现在七百多年过去了,席世雄硬说自己是席君买的后人,那就是吧,反正谁也证明不了他有没有吹牛逼。
哪成想,张霸虎一听就不干了。二人连撒泡尿都得比一下谁喷得远,何况出身这种东西了。于是,张霸虎大嘴一张,三国张辽就成了他的直系祖先。嘿嘿,你家先人百骑退万敌的确牛叉,可我家先人单单合肥之战就八百破十万,差点生擒敌酋孙权,你丫的能比吗?
龙煜天听完之后大翻白眼,手下这群王八羔子一个比一个狠啊,居然拿一千二百多年前的人物来忽悠老子,懒得理你。
事情虽小,却足以证明两员小将不服输的个性。这次发现常继祖盯住了崔闰德,便不约而同的将目标锁定在金宗瑞身上,誓要抢下头功。
那边,火枪队恐怖的杀伤力让本就混乱不堪的朝鲜大军更加摇摇欲坠,崔闰德眼睁睁看着一路骁骑疯狂朝自己杀来,所向披靡,不由吓得腿肚子抽筋,愣在原地。
“崔大人,快撤吧!咱们的人快挡不住了!”裴绔凼已经面无血色,焦急的催促着主将逃跑。
千百个念头在脑海闪过,崔闰德最终咬了咬牙,露出一分决然:“不能撤!现在人数优势还在,但队伍被打散了,我要是在这个当口临阵脱逃,咱们就彻底完了!再坚持一下,就一下!让已经跟左、右两军混在一起的中军先头部队组织好撤离,李大人那头就还能有一拼之力!”
这话无疑表明对左、右两军不抱任何希望了。裴绔凼明白他决心已定,便不再劝,只是握紧手中的银枪,等待宣判生死的那一刻。
但是,绝大多数的朝鲜士兵都胆气尽丧,使得常继祖前进的速度比预想中更快,不大一会儿便杀到崔闰德面前。
裴绔凼大喝一声,挺枪平刺。
常继祖不挡不避,同样一击刺出,在两支枪头相交的刹那间突然翻动手腕,虎头湛金枪爆发出狂暴的旋转之力,将敌方银枪搅进气场当中,然后猛然一递!
“噗!”
裴绔凼指骨断裂,银枪反向弹回,正中右肩。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连一招都接不下,心惊之余也感觉身体重心不稳,就要栽下马背。可是,虎头湛金枪的攻势还未结束,电光火石间没进了他的喉头,顶着一段脊骨从颈后透出!
常继祖除了武艺、技巧更加高明之外,也携带着马匹庞大的冲击力,又岂是裴绔凼之辈能够挡得住的?
与此同时,崔闰德抽出佩剑,横扫常继祖腰际。
可惜,这厮虽然不像金宗瑞那样手无缚鸡之力,但一辈子也没亲手杀过人,准头把握得极为差劲。别忘了,常继祖可并非站在那儿不动的,战马连气儿都没歇一口,直接从他身边交错而过,使得这一剑压根儿就砍不着人。
常继祖右手还未收回,只是迅速张开左臂,借着相对运动的势头一把揽住了崔闰德的胸口,顿时撞断对方三根肋骨,然后狼腰一扭,小臂穿过对方肩膀,锁住脖颈,轻易将人抱了起来,夹在腋下。
朝鲜右军节制使惨遭生擒——如果崔闰德没有被夹断气的话。
左军方面一直在关注着他的情况。
李缟基此时被汹涌而出的恐惧感淹没,用力一勒缰绳,拔马便跑。
金宗瑞也算沉稳之人,先前跟崔闰德的想法一样,打算稳固阵脚。但是,变故来得太快,无论平日里幻象自己多么勇武,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永远都不好说,身边的李缟基一逃,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紧跟着掉头,大脑一片空白。
反倒是有伤在身的朴耿还具备几分胆色,立马坚守。
但七星连城的精骑谁认识这打着绷带的残障人士是哪位啊?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追杀金宗瑞。
席世雄离得较远,一见目标要逃,再也顾不得生不生擒了,拈弓搭箭,连珠劲矢流星赶月一般掀翻了五名碍在路上的朝鲜骑兵,最后一箭射向金宗瑞侧颈。
张霸虎也是急了,连取弓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把手中的丈八长槊狠狠掷出,破风声大作。
金宗瑞一介书生,用兵的确有几分能耐,可面对生死考验却是出生以来的头一遭,根本不会躲避暗箭。而现时唯一有可能护住他的李缟基又跑得比他还快,于是,席世雄的飞羽强失从左至右射透了他的脖子,张霸虎的长槊也在同一时间砸中他后背,贯穿身体之后余势未消,又紧跟着刺死了马匹,差点将其钉在地上!
朝鲜左、右两军,全线崩盘!
士兵们甩开大裤裆那个跑啊,丢盔弃甲,姑爹喊娘,都恨死自己的小短腿了。
七星连城与建州女真的联军趁势掩杀,撵着对方的溃兵冲击朝鲜中军。
其实,中军此时还剩下一万人,并不算弱,但所谓“兵败如山倒”,其先头部队早就跟左、右两军混杂在一起了,一处溃则处处溃,李从茂刚整合起来的大军被自己人冲垮,全都跟着抱头鼠窜起来。
帅旗所在,也开始动摇。
李从茂老奸巨猾,面如土色的看着败势已经无法挽回,比金宗瑞和崔闰德都要果断,撒丫子就开逃——脑袋嘛,还是长在自己脖子上保险一点!
这下,一小撮还想顽抗的朝鲜士兵彻底丧胆,唯一剩下的事,就是看谁溜得快了。
“哎呦,你没我官大,咋还敢跑我前边去了?等等我,等等我……靠!嘿,那边骑马的,看在太上王的份儿上,拉兄弟一把啊!什么?太上王是谁?你连太上王都不知道,还当什么兵啊?他奶奶的,这谁在背后砍我?大哥,我不是故意挡着您的,有话不能好好讲啊?我说嘛,都把武器扔了,怎么就你还拎着把刀呢,敢情是要开路的,早知道我也不扔啊。也不行,那东西太沉,我该跑不动了,所以还是你强悍,能不能问问你是吃什么奶长大的?我靠,还砍……”
谁也没想到局势这么快就扭转过来,呈现一边倒的屠杀,龙煜天身旁的各女真首领一时间马屁如潮。
而龙子风也突然嘀咕了两句:“不是吧?这就完了?三万多人啊!全干翻了?以前光跟鞑子玩儿命,哪知道朝鲜人这么熊啊?”
“确实……出乎意料的顺利!都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当初咱们军中也有不少朝鲜族人,可是出了名的顽强,结果这李氏朝鲜的兵……呵呵。”龙煜天含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嘴角融化开一抹别样的意味,“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好戏刚刚上演,怎么会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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