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楚风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卡罗丹却是一怔。
虽然与兴华商会多次交易,但在卡罗丹眼里,兴华商会其实只是一个军火商会,他仅仅是想要利用兴华商会。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与兴华帝国之间要有结盟的可能。眼前,倒是兴华帝国方面先提了出来,事关重大,他必须确保,这事不得于族人有危险,因此,卡罗丹不由得谨慎了些,问道:“我们结盟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很多。兴华军可以提供军官,训练山越族的士兵。”听到卡罗丹的问题,楚风只是淡淡一笑,脸上神色更是显得淡定从容,并不着急以多种好处使劲说服卡罗丹,只轻描淡写地挑了与卡罗丹最为关切的事,先说开了。
“我们的军队,我们自己可以训练。”卡罗丹闻言,马上断然拒绝。卡罗丹虽是一个部族的未来领袖,但其才能可也不低,在他看来,军队是保证一方政权的根本,如果自己的军队掺和进其他的因素,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遭到卡罗丹的直言拒绝,楚风倒也不怒,继续说道:“你且别急,卡罗丹首领,相信你已经收到消息,兴华军已经占领了云州盆地,因此,我相信,往后我们双方,可以更为自由地进行‘各个方面’的交易。”
楚风特意在各个方面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想要暗示他。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交易了吗?我们提供金子,你们提供武器。”卡罗丹哈哈一笑,他还以为楚风会说出怎样的利害关系来,但不想还是这些老生常谈。
其实,卡罗丹并未听清楚风的话中有话。
身为兴华帝国外交部的官员,楚风自是不会在一场谈判之前毫无准备的。事实上,楚风在来之前,已经对山越族进行了足够充分和深入的了解的,这才让他有了和山越族谈判的仰仗。
尽管在夏国的西南部地区,山越族在其中也算得上是一个基础实力扎实的大族,人口众多,但要论及经济实力,必定还是比不上一方强国的。事实上,若不是平日里,夏国地方官府,对于这些部落种族,都是极尽地压榨剥削的话,山越族也不会放弃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兴起了造反抗击夏国朝廷的念头,也就不会与兴华商会存在交易的必要了。
山越族人积攒着对夏国官府的不满,楚风就想要利用这一点,把山越族人也绑到兴华军的战车上。尽管双方过往交情不深,但只要有了共同的敌人,便可以站在同一阵线上,拉上他们一起抗击夏国朝廷,对兴华军而言,也是如虎添翼之事,所以,楚风才会代表兴华帝国,前来与卡罗丹会谈。
当然,楚风也已经做好两手准备,就算卡罗丹能答应山越族与兴华军结盟之事,兴华帝国也不得不防着点。毕竟山越族终究还是夏国的,尽管他们与夏国地方官府心生间隙,但难保两军结盟后,山越族真的发兵兴乱之时,夏国朝廷为了平定地方之乱,而会对他们大兴招安,如果山越族在那时候起了动摇之心,兴华军反而就陷入危乱的境地了。
因此,为了防止山越族人轻易动摇,楚风准备在实际结盟之前,先让山越族人给夏国朝廷,来一次狠狠的打击,让双方真切地接下仇怨,而断了山越族动摇的可能。
听到卡罗丹的回答后,楚风知道,捅破天窗的时机到了。
“你们还有钱吗?”楚风又是一句没有预警的话,但这一次,成功堵住了卡罗丹的质疑。面对楚风不客气的询问,卡罗丹的脸色时红时白,随即愤怒不已,却也只能哑口无言,因为,楚风这话,确实戳中了山越族的软肋。
看出了卡罗丹的困囧,楚风眼中亮光一闪,缓缓说道:“如果卡罗丹首领你不介意我一个外人胡说八道的话,我个人倒有个想法。夏国的国力强盛,这点,卡罗丹首领你自然是比我更为清楚,夏国境内的任意一座城,哪怕是一座小城,都有巨大的财富。抢一次的话,估计山越族人,几年都不用考虑生计的问题。”
楚风给卡罗丹的这个建议,从卡罗丹的角度,自然算不得是个好主意,就算卡罗丹不在意是否与夏国交恶,但真要这么做,那毕竟也是极为冒险的事。
卡罗丹双眼一眯,似有所思,倒是试探性地反问道:“这就是你们要找我们山越族结盟的目的?”
“当然不是。”楚风矢口否认,继续说道:“双方合作,目的是双方共赢。如果山越族衷诚与我方合作,货物之间的交换,有哪些优惠和便利,我就不再啰嗦了。兴华军在夏国境内,力量太弱,所以我们需要盟友;你们山越族,在夏国境内属于少数派,势弱,一样需要有支持的力量。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武器,提供粮食,甚至提供武力支持,帮助你们建立山越自治区,乃至山越国……”
楚风的一番糖衣炮弹,密锣紧鼓地连番轰炸,直将卡罗丹心中原本对兴华军的猜测,打得都找不着边际了,还绕得卡罗丹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是进是退了。不得不说,楚风的承诺,的确让卡罗丹觉得很诱惑,想要与夏国朝廷对抗,山越族如果能得到各种支持,当然是好的。
卡罗丹稍稍沉默,想了想,才理顺了思路,再度看向楚风时,他还是没有应下合作的邀请,而是先问道:“你们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楚风的谈判技巧很不俗,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在卡罗丹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以试探性的口吻说法,而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只要你们山越族继续举起的旗帜,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而且,到那时候,夏国朝廷也就无法拿出十足的力气来对付我们。我们在夏国云州也就赢得了时间!只要我们有了消化云州的时间,此消彼长之下,夏国很难再抢回云州,只要我们稳固了云州的势力,那自然也会力保山越族的周全。”
卡罗丹意外道:“你们真的不需要山越族做些什么?”
“当然,我们需要山越族与我们保持同一阵营!如果你担心的话,我们还可以进行深度的合作。”楚风说这话时,已经不复刚才的微笑,脸上神色尤为严肃。
看到楚风一本正经,卡罗丹也不再儿戏对待。只是,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关于山越族和兴华军的结盟与否,给予任何肯定答复。因为尽管楚风说辞言之凿凿,但卡罗丹心里,总有着一些说不出的疑惑,一时没有答案,思来想去之下,卡罗丹就想着,还是不如先回去和父亲,以及有名望的族人们先行商量,再做定论,但眼前又不免担心,会被楚风等人小看。
楚风看出了卡罗丹的犹豫不决,便暗中朝车恩仁使了一下眼色,车恩仁会意,对卡罗丹说道:“少首领,我们开始交易吧。”
“好,我们先交易。”卡罗丹应道,有了下台阶,他也就顺势领了情,只是想到还是应该先给楚风一个说法,便对楚风说道:“你的提议,我记下了,容我思索,三天后,我会派人给你们答案。”
“只要你们同意结盟,可以直接派人到象山县,我们谈结盟的事情。”楚风笑道。虽然卡罗丹没有直说,但楚风已经心中有数,这结盟的事情,接下来一定会很顺利。
直到离开山越族的地盘,心中一直有疑问的车恩仁,才开口问楚风,为什么帝国要与山越族人结盟?
楚风告诉车恩仁,这是蓝水星华国的经验,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先解决主要矛盾。目前,兴华军要在夏国云州立足的话,夏国朝廷就是兴华军最大的敌人,其他与夏国朝廷有矛盾的人或者组织,都应该是兴华帝国要团结的目标。
楚风的话,车恩仁明白了,但一介商人的他,反倒觉得楚风的做法没必要,认为其实无须向山越族表示那些国家大义的事,这些在车恩仁看来,不过都是帝国外交部的官员,正迫切地想要证明自身价值的方式而已,要是换了他自己,只要给予利益交换,自然就水到渠成。
无论如何,兴华帝国外交部的动作,兴华军是配合的。只要外交部的官员不叛变,损害本国利益,兴华军就不会拆台子。
过了几天,楚风与山越族的首领,老卡罗丹在象山县会面,秦征国出席,为楚风担保。山越族与兴华军正式结盟,两方进行深度合作。
合作的第一条是主旨,约定双方互不攻伐,和平相处。
合作的第二条,则是细节方面,接下来具体需要山越族和兴华军通力合作的地方。
第一个,是山越族将计划袭击夏国贵州的一个县城。贵州,位于云州的东侧,而山越族将要袭击的这个县城,则是贵州的边贵县,从云州的贵溪县出发,还需要越过两座大山,行走千里,总共大概五天五夜的路程,方可到边贵县。因此,山越族首要面对的,就是因为路程较远而带来的损耗,而为了减轻这个负面因素的影响,兴华军将会派遣一支五十人的特战精英,协助山越族;
第二个,正如楚风所言,兴华军新近攻下云州地区,在这里根基尚且不算稳,还需要加强掌控力度,因此,为了协助兴华军控制云州山区,山越族也将会派来一支族兵。只要发现任何窜入山区的夏国人,都要抓捕并交给兴华军处置,或者视情况向兴华军示警,以便兴华军亲自抓捕。只要山越族协助有力,兴华军就会提供奖赏。当然,首要前提是,山越族也要承认兴华军对云州的统治地位,不允许山越族的任何支脉,向夏国朝廷提供任何帮助,做出对兴华军不利的任何一种行为。
夏国云州,蜀城。
知府衙门,欧阳德仁又一次心情低落,一个人坐着喝酒,借酒消愁。
缉补兴华国商人,抄兴华国商人的财产,这是他此前得意洋洋做的事,可是,这越发到了后来,他才越发觉得,此举亏大了。因为,虽然前期是赚到了不少利益,但后来却演变成了一个大麻烦,还把自己未来的官路给堵上。
为此,欧元德仁不知道填了多少钱,只为了可以善后,恐怕要真算起来,自己从兴华国商人那里赚的钱,早就根本不够了。
唉,实在是得不偿失的败家买卖!欧阳德仁忍不住又连连叹了几口气,还开始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我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想着去巧取豪夺。到头来,我才发现最大的财富,就是我的权势。当官无权,即是无财……”
嗒嗒嗒,欧阳德仁的师爷,匆匆跑进来,喊道:“老爷,有天官携圣旨而来。”
当!听到这话,欧阳德仁心神一闪,手里的酒杯不小心滑落,掉在地上。
“你知道天官的来意吗?”欧阳德仁心中暗暗产生不妙的感觉,惊问道。
“老爷,我不知道。”师爷无奈道。
知府大人这些天的表现,他一直看在眼里,也许,这次天官驾到,将会决定知府大人的未来,怕是……差不多气数已尽了吧。他似乎也要考虑换一位东家了。
欧阳德仁看到师爷的表情,更是对心中的猜测笃定了几分,站起来,看了一下自己衣着,对师爷说道:“快帮我换一下官府,摆上香案……”
不一会儿,朝廷派来的天官,站在公堂上,对着欧阳德仁等大小官吏,宣读圣旨。
等到天官面无表情地读完圣旨,欧阳德仁口呼谢皇帝陛下,微臣遵旨……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他脚软了。
皇帝的问责,终于来了。欧阳德仁罢官,并且要入京,接受审问。
这次,蜀军大败,这么大的一笔账,清算下来,肯定有许多人是要背黑锅的了。而欧阳德仁自己更是十分明白,最大的黑锅,只会砸到自己身上。因为,要不是他的缘故,蜀军怎么会有这么一场大战?眼下,他也别无选择了,只有担下蜀军大败的责任,才能起码保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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