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命令下,整个庆阳和金州的军队都迅速运转起来,进入紧张的战前准备阶段。情报部门却带来了令人担忧的消息,银川府的军队继续向与归德交界地带集结,而且已经达到了两个师团的规模,而且还有数量不详的西斯罗帝国军队进入与银川府接壤的地带,究竟有何企图,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难道说孙元亮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西斯罗人联手进犯归德府?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有些难办了,西斯罗人和银川府的军队不比乱军,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真的要与我的部队发生战斗,谁胜谁负,恐怕难以预料。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前进的道路上的复杂性。以往虽然有许多困难,但自己都能够把握主动权,总能够在复杂多变的形势下找到一个最佳的解决办法,而目前的形势却有些令我无法正确判断。
一旦孙元亮的军队进入归德府,我相信在短时间内,就能够击溃乱军从而完全控制归德,假如情况真的变成那样,在加上西斯罗人的支持,恐怕自己一时间也无计可施啊。而如果我不顾一切按照原定计划出征归德和博南,一旦孙元亮和西斯罗人突然南下突袭庆阳,我对才组建起来的第三警备师团能否守住庆阳毫无信心。这就使我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坐守观望,帝国朝廷的命令得不到执行,必然会极大的影响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誉,而且也是朝中本来就对我颇有微词的许多大臣们获得了攻击我的把柄;如果冒然出击,又有可能遭受来自北方敌人的袭击,一旦庆阳失守,四周环伺的各方势力都有可能墙倒众人推,趁火打劫,可以说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就有可能毁于一旦。
我一方面命令情报部门继续尽一切努力搜集情报,同时我也把凌天放叫到了府中,看他对目前的形势有何看法。
气氛显得有些沉闷,看来凌天放也没有想到孙元亮为有此一着,他站在地图前久久没有说话。
“大人,您对孙元亮的军队在三府交界处集结的目的怎么看?”良久,他才问了一句话。
我感觉他这句话含义颇深,思考了一下,难道他对孙元亮出兵的目的有所怀疑吗?那孙元亮大张旗鼓的将两个师团的部队布置在那边远地带干什么?
“天放,你可是怀疑孙元亮的用心?”我审慎的反问。
无声的点了点头,“孙元亮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怀疑。在前期我们与罗卑人交锋其间,他也不过派了一个师团的军队在那里故作姿态,现在突然又增派了一个师团军队,却又并不进入归德境内,首鼠两端,我怀疑他真实目的并不是进军归德。”
“那你的看法呢?”我也对孙元亮的行动感到不解。
“我判断孙元亮之意是借此机会观察我们的对应行动,倘若我们担心他袭击庆阳而不敢冒然出兵,从而耽误了时间,他就可以借此机会光明正大进军归德,对外也可以说是解民于水火之中,使我们在民意上陷于被动,假如他真的平定了归德叛乱,到时候他也完全可以造成既成事实,让当地士绅推举一个他的人担任城守,到那时,以我们的实力要想一举解决孙元亮,恐怕力有不及,只有接受现实,吞下这枚苦果了,更何况再进攻归德也会激起当地民众的不满。”
“那依你之见,应如何应付呢?”我对凌天放的分析十分满意,但如何应对,依然想不出一个更好的方法,毕竟孙元亮两个师团驻扎在边境地区对庆阳始终是一个巨大威胁,庆阳的威胁不解除,我的军队就不能大胆的出击归德。
“帝国驿报已经通令全国,相信银川和太玄也已经收到。目前大人已经就任西北军政节度使一职,统领全郡军政事务。大人可以向银川府下达命令,就说西斯罗人在边境地区活动,欲图谋不轨,为确保银川安全,命令银川府警备部队回师府城,加强防备。另外,大人也可以以西北郡军政节度使名义命令太玄府抽出一个师团向西移动,对孙元亮施加压力。”凌天放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了这一番话,“孙元亮向来谨慎,可以说得上老奸巨猾了,西斯罗人打的什么算盘,他也不会不清楚,他会考虑清楚利弊得失的。”
凌天放说得不错,西斯罗人多年以来虽与孙元亮关系密切,但双方其实是相互利用相互依存的关系,西斯罗人无时无刻不想吞掉银川府,但银川府在孙元亮的经营下犹如铁桶一般,而且拥有精锐的三个师团的警备部队,西斯罗人也相当顾忌,如果逼急了孙元亮,他一狠心又重新投入帝国怀抱,西斯罗人就失去了踏进帝国腹心的一只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没有绝对把握,西斯罗人是不愿意冒这个险的。
而孙元亮也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帝国虽表面承认了他对银川府的统治地位,但内心却想方设法要收回实际控制权,面对帝国的压力,他也不得不借帝国的宿敌西斯罗人的力量来抗衡帝国,一方面也竭力在表面与帝国交好,不让帝国找到发难的借口,同时也暗中向帝国高层表示,一旦帝国对银川有其他不利举动,自己就要考虑全面倒向西斯罗人,即使作一个卖国求荣的叛国者也在所不惜,迫使帝国不敢过分紧逼。他也是巧妙的利用帝国和西斯罗人的这种均衡之势,是得自己的势力在这两大力量的夹缝之间十多年来不但没有垮掉,而且还稳如泰山。
“可六殿下还未到,我的西北郡军政节度使的印玺也还在他那儿啊。”解开了这个结,我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剩下的都是些枝节问题就好解决得多了。
“成大事者岂能拘小节,命令街上的匠人作一个就是了,反正现在谁也没见过这个东西的真正模样。”凌天放笑着回答。
在接到庆阳信使送来的紧急密函后,仔细看完信件的银川府城守孙元亮已经在城守府的议事大厅里翻来覆去的走了十多个来回了,略有些驼的身影在秋日昏黄的余晖投映下更显得有点苍老。厅里坐在两侧的官员们都知道城守大人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了,都默默的坐在一旁无人吭声,深怕打断了城守大人的思路。
“大哥,你这样走来走去又不开腔,究竟有什么麻烦事,说出来让大伙儿也帮你参考参考嘛。”还是有人忍不住了,终于打破了沉寂。
孙元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说话的是自己的四弟孙元辉,也只有他才感肆无忌惮的打断自己的思考。
他停住脚步,默默的思索。李无锋这小子居然拿起鸡毛当令箭,那边任命的驿报才到,这边的命令就发出来了。到底遵不遵从他的命令呢?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如果不理,那自己这十几年来刻意保持低调避免与帝国公开冲突的苦心就白搭了,违抗上级命令这个大帽子扣下来,虽然自己现在并不惧怕,但从此帝国就找到了借口,可以随时以这个借口来掀起战争,尤其是新上任这个战争贩子李无锋,而自己在李无锋军队的威胁下,对迅速拿下归德究竟有多大把握,还是个未知数。可就这样白白放弃如此好的一个机会,自己又心有不甘啊。
看见自己的长兄没有搭理自己,孙元辉并不生气,他就是这个毛燥脾气,“大哥,你倒是发句话啊!”
孙元亮慢慢转过身来,扫了一眼他,孙元辉见自己兄长的心情不好,知趣的不再开腔了。
“各位,方才我接到庆阳来信,新任西北郡军政节度使李无锋李大人来信命令,称我北方西斯罗人有异动,为确保银川安全,要求我府的第二、第三警备师团从东南抽回银川府城驻防,以防不测。大家对此事怎么看?”孙元亮表面犹如古井不波,淡淡的将信函的内容介绍了一下。
堂下立即引起一阵嗡嗡声,其中又是孙元辉首先跳了起来,“什么?要我们撤兵回府城?西斯罗人又有异动?西斯罗人有异动关他屁事?他这分明是害怕我们的军队对他的威胁,我们绝对不能上当。”
堂下不少人也纷纷附和孙元辉的意见,但也有不少人保持沉默,显然不是很赞同孙元辉的意见。
孙元亮的目光又在堂下的众人身上流过,最后停留在一个麻衣中年人身上,“廷贵,你怎么看?”
麻衣中年男子便是他首席智囊周廷贵,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中年人。自从十八年前孙元亮发动政变后,他便一直跟着孙元亮,为他出谋划策,银川府能屹立在西斯罗帝国和唐河帝国两大巨人之间不倒,他功不可磨。
“大人,你怎么看我们北方西斯罗军队的调动?”周廷贵并没有直接回答孙元亮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孙元亮一怔,随即思索起来,好一阵后,才抬起头来,又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问堂下众人,“我们获悉纽伦堡又有两个师团兵力南下是三天前的事,已经到了与太玄府和我们银川府三交界地区了,加之原来驻防在边境地区的西斯罗军队,已经有接近三个半师团军队了,他们莫非有其他目的?”
“我怀疑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三个半师团的精锐部队足以横扫归德府了,可他们却迟迟不动,还说什么配合我们。假如他们想单独拿下归德府,西斯罗帝国和归德府中间夹着我们银川府和太玄府,犹如一块飞地,根本不可能守得长久。基德曼虽然令人讨厌,但绝不是庸才,他绝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既然这样,他在边境地区驻扎如此数量的军队的目的就有些令人起疑了,我想他总不至于为了帮助我们威慑李无锋动用如此庞大的兵力吧,这样规模的部队调动肯定要经过他们帝国中央的批准,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们想利用我们进兵归德的时候偷袭银川!”最后一句话宛如一声巨雷敲在在座众人心坎上。
“可西斯罗帝国向来与我们交好,基德曼将军也素与大人关系密切,周大人您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家伙反问道,他是银川府财务官余得利。
“哼,在国家利益面前,奢谈什么仁义道德和私人感情为免太幼稚了吧,余大人。”周廷贵毫不客气的讽刺余得利,在他看来,居然提出如此可笑的理由,真不知他脑袋里装些什么,也许这个家伙脑袋里整天想着怎样收刮钱财,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吧。
孙元亮又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慢慢揉了揉额头,“看不出李无锋的情报居然如此迅捷准确,不可小视啊。廷贵,你的意见?”
“就卖一个人情给李无锋,将两个师团回撤,同时送信给基德曼,就说我们改变计划,愿意配合他们,无论进军太玄还是归德,我们都愿意全力配合,但只是配合!此次条件并不成熟,如果强行执行,反倒会出乱子,再等待时机吧。”轻轻叹了口气,还有多少时机呢?南边这个强邻李无锋羽翼渐丰,暴露出的野心也越来越大,越往后恐怕处境会越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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