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搬石的搬石,拿工具的拿工具,都在忙着准备解石,考虑到围观的人太多,刘掌柜吩咐人专一腾出了一大块空地来解石。
那些人忙碌围观的空档,宝春领着儿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刘掌柜就跟在身后,热心地帮他们介绍,虽说最后,石头被别人买去了,可要算起来能卖出那么高意想不到的价格,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对母子。
别看刘掌柜的眼睛不大,可通透着呢,自然瞧的出来,这几位暗中的较劲。
尤其这孩子的母亲,眼神偶尔流露的精光,总给他一种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的错觉。
虽然之前他也笃定那块石头必定会涨,可在竞争喊价之后,他心里反而隐隐约约有些不确定了,陡然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生意人把这归结为异乎寻常的嗅觉。
一路跟着,刘掌柜就发现,这母亲的视线在那些价位较低的石堆上停留的时间过长,而价位高的几乎一扫而过,等到了一片中低价位的石头前,他好心提醒,“这些石头,你别看价格不高,可货却不比那些价格高的差,赌涨的石头虽然不多,可要真有翡翠,一般都是高档的。”
宝春听他这么一说,没看石头,反而先看价格,见最低的也在百两之上,心说,这还不高?
站住,眼神四处瞄了瞄,她指着靠墙角落里滚着的一堆石头说,“我看那堆就比较顺眼,掌柜的,怎么没看到旁边有标价啊?”
刘掌柜顺着,看到她指的石头时,露出复杂神色,神经跳了跳才说,“这些都是当配头送的,没标价。”
宝春摸着下巴,“这样啊,可我看了一圈,就觉得那堆石头合眼缘,刘掌柜出个价,我好捡回去几块。”
此外,还不忘回头征询儿子的意见,“你看呢?”
小酒抱着胸,点头,“我看也不错。”一副你眼光也还行的表情。
这更让刘掌柜有种恍惚,其实,刚才跟人狂妄叫价,视金钱为粪土的那个孩子,跟眼前这个是两个人,否则为什么标准下降如此之高?天壤之别都不足以形容!
刘掌柜感念刚才卖出去的那块天价石头,忙说,“您们要是看上,拿走就是,不要钱,反正也是配头。”借此还能卖荣小王爷一个人情。
宝春忙摆手,“那可不行,出来买东西,那有白拿的道理。”关键是她要解出了翡翠,这人要是反悔,她连个凭据都没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刘掌柜以为她在客气,“真不用,再说,都是算作配头给客人的,一时半刻也不好定价。”
宝春说,“这有什么难的,你看着要就是,不过,你也不能要的太离谱了,我这儿荷包真的不够鼓。”笑看着那刘掌柜。
刘掌柜也笑了,心说,这位说话可真风趣,想了片刻就说,“既如此,每块就给三十两吧。”
小酒听了,忙掏出娘亲的荷包出来,数了数,数完又给装了回去,塞给娘亲,心里有个底,上前去挑石头去了。
荣铮他们三人找了过来,见小家伙在捡那堆石头,均是楞了下。
韩毅啧啧两声,“你娘亲可真够抠门的,让你在这里挑,满院子就属这些石头最不值钱了,走走,我带你挑些好的,钱算我的。”
小酒看他一眼,“我娘亲有。”低头继续捡他的石头。
“都说是玩玩了,怎么玩不是玩。”宝春经过他,也蹲下身来,从一堆石头里,扒拉出了四五块来,放在了脚边。
这里的石头体积都不大,宝春捡出一块足球大的石头,掂了掂,递给了荣铮,“这块送你了,感谢你刚才陪着那孩子胡闹。”
荣铮看看那丑不拉几的石头,嘴角抽了抽,“那还真是盛情难却了。”
宝春笑了笑,“好说,好说。”
谢即明看九哥,“你不要?那给我吧,好歹也是三十两银子呢。”
荣铮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滚。”
韩毅就在旁乐呵。
谢即明心说,谁叫你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来的。
小酒挑了三块,宝春挑了有五六块之多。
付完钱,那边已经开始解石了,韩毅谢即明很是好奇,催促着去看。
其实,宝春并不想去,石头里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
等来到那片解石空地,便看到石头已经解一半了,可除了开窗那小片绿外,并没看到其他,那片绿也没有往下延伸。
解石的过程中,大家都一脸严肃,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出乎众人的预料,这绿色应一直往下延伸才是啊,而且还应该是大片的?
围观的人群意外,也顶多在心里唏嘘几声。
可对于花了三十五万的安阳却无疑是惊天霹雷了,愣在了那里,“怎么会这样?”双腿发软,差点没倒下去。
有人说,“这才解了一半,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也是,赌石这玩意,往往都不按理出牌,结果难料。”
刘掌柜这个刚收了三十五万的人,也有些腿肚子软,见此情景,不由抹了把汗。
他当然也希望最后这一半能有所收获,可结果往往事与愿违,一直解到底,都没见可用的翡翠。
绿色也可见,也不少,但都是星星散散,几乎都是废料。
围观的人群摇头叹气,唏嘘着慢慢散开。
安阳公主脸色惨白的几乎没有血色,身体全靠身后的侍女支撑着,三十五万什么也没有,一堆的废石,竟然无一可用。
这还是她从孩子手里抢回来的,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提到那孩子,安阳看向了那贱人,想起了她说的那句话,表面的那些绿并不能代表下面一定有,她到底懂还是不懂?
不是安阳执拗,若那女人真懂的话,那她有可能一开始就设了个陷阱让她跳,坑了她三十五万。
但是,转念一想,又坚决地摇摇头,这根本不可能,在场的可不乏很多经验老道的大师级别的人,他们都看不出来,更何况她一介女流了,除非她有天眼。
相对于妹妹的犹豫,太子在看到那一堆白花花的粉粒时,心里就已经认定是那女人搞的鬼,就像那次酒楼装疯卖傻一样,虽然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可就是认定了是她捣的鬼。
安阳死死盯着宝春。
宝春被盯的浑身发毛,心说,这女人不会气极,要上来咬她一口吧,三十五万是你自己喊的,我又没逼你。
小酒这时却看着那堆三十五万的废石发表了总结,“果然别人的话不可尽信,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才是。”
在场的人除了同情那安阳之余,无不感叹这孩子运气好,逃过一劫。
韩毅和谢即明两人看到这种结果也不由楞了,虽说之前他们有意捉弄,但也只不过想让这兄妹两多掏些钱而已,着实没想到会是一堆废料。
看看宝春,看看小酒,不由砸了咂嘴。
谢即明拍着小家伙的肩膀说,“我终于相信,你的运气不错了,这岂止是不错,简直都逆天了。”
韩毅说,“那可不咋地,三十五万两白银都能快装满一间房了。”
气氛都紧绷成这样了,这货居然还提那敏感的三十五万,这不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么,太子冷冷瞪了他一眼。
安阳满眼冒火,正无处发泄呢,就看到了他们面前的石头说,“赌石有涨就有跨,花点钱买个经验也是值得的。”
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根本没把那三十五万放在眼里,周围人不由感概,这就是有钱人,不在乎。
至于本人是不是打掉牙齿和血吞,他们根本不关注。
就听她接着说,“你们这是也买了,不如解开,让大家一起瞧瞧,你们这运气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好。”
说的大家都意动了,谢即明和韩毅也早就好奇了,不禁扭头看着宝春。
荣铮说,“中午了,该用午饭了,孩子饿不得。”暗示是不想搭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不用搭理。
安阳哀怨地瞄了荣小王爷一眼。
宝春却说,“不急,不差这一会儿工夫。”
小酒抱起一块脚边的石头,“解这个。”
当然了,比着刚才那块石头来,大家的热情度明显不高,大多是凑热闹,毕竟这石头卖相太差了,别说癣了,整个光溜溜的,连个裂什么的都没有。
一个精瘦老头,大概四十五岁的样子,上得前来,“孩子,我来帮你解吧?”
小酒自个儿又不会,伙计解,还是这人解都没差,便退到了后面。
那老头看来也是个玉石行家,掰着石头看了一番,才开始解石。
韩毅就逗孩子,“你觉得,你这石头有货?”
小酒斜他一眼,“我觉得,我捡的都有货。”一副没货我干嘛捡它的表情。
韩毅嘿了声,“这口气不小,可你没有天眼,你怎么知道里面都有货?”
小酒说,“我运气不错啊。”
周围的人都被这孩子的话逗笑了,运气那都是虚无缥缈的,那是你说有就有的,不过,这话从一个绝顶漂亮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却只觉得可爱。
众人轻松笑谈间,却见解石的那老头停了下来,不断地往切面上泼水。
大家察觉到了不对,赶紧凑前去看,靠的近的人惊呼了,“涨了!”
众人抽气啊,靠他娘,就这块石头也能涨?!
不相信的人,再看,嚷了,“还真是,这颜色看着像是芙蓉种的。”
韩毅愣愣地看着小酒,“还真有货!”
小酒抱着胸哼了声,一副不早告诉你了的表情。
谢即明激动地摸摸他的脑袋,“咱家小酒,这运气还真是好啊。”
熊孩子别看外表很镇定,其实,内心还是很激动难耐的,衣服都揪皱了。
解石那老头全解出来,搁在太阳下照照说,“这绿色清澈纯正,通体色泽一致,水头的确是芙蓉种,这么一块,设计的好,至少可以打上七八个手镯。”
众人这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块三十两的石头解出了七八个手镯,还不带那些掏出的料。
大家都知道一个芙蓉种的手镯,就是再差,它也能卖个上百两,况且这种水还很好,颜色更是一点杂色都没有,弄好了,可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涨!简直大涨!
那老头看着小酒说,“孩子,老夫自认手艺也还算过得去,你要是要做成品,我倒是可以帮你做。”
小酒从那老者手里接过来比成人拳头还要大一些的翡翠说,“这个要问她。”
走到宝春面前,一把塞给了她,“给你。”一副恩赐的表情。
宝春抱着儿子亲了好几口,眼睛都笑没了。
小酒这次却没躲,中途还不忘挑衅地看了看那荣铮。
至于安阳公主却是铁青着脸,被皇兄强带着离开了院子。
而刘掌柜今天的心情也是一波三折,差点没把一颗老心折腾坏。
当做配头的东西,居然解出了芙蓉种一块老大的翡翠来,卖出去的三十多万的石头却什么也没有,世事难料无非如此!
接下来,无论他们再怎么建议,宝春都不同意解石了,跟荣铮他们找了一家酒楼吃过饭,就带着石头回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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