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女拦轿
红烛闪烁,厢房内布置的跟新房一样,喜庆极了。
安道穿着一身喜服走推门进入,走进里屋看见盖着盖头的陆珊珊正坐在床边,心里一阵澎湃,这是徐居振为讨好他专门送来的。安道没想到徐居振这么有眼色,居然能看得出自己中意陆珊珊,不过人既然送来,他哪儿有不要的道理。
安道来到陆珊珊的身边,一把将盖头掀开,陆珊珊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向后缩了缩,她这一反应并没有惹怒安道,谁让人家就好这口呢。
“你是叫陆珊珊吧?”安道尖着嗓子笑声问道。
陆珊珊轻轻的点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安道向陆珊珊伸出手去,“别怕,杂家替你把凤冠拿下来,这顶在头上也怪累的。”安道也是从伺候主子开始,一步一步升上来的,所以替人梳头穿衣的活,他熟练得很。
陆珊珊得身子僵硬着,任由这个公鸭嗓子的太监在她的头顶摸索着,没多久,凤冠便被安道取了下来,放在桌上。“多……多谢大人。”陆珊珊颤抖着说道。
安道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这个可怜又可爱的人儿,“怎么,你怕杂家?”
“没……没有。”陆珊珊的声音更颤抖了。
“你是不是不愿意与杂家好啊?”安道轻声问道。
“我……”我当然不愿意!这句话陆珊珊怎么可能说出口?!在徐家她不愿意,就会被卖去青.楼,这面对阉.人,还不知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据说阉.人的心理都扭曲至极,指不定他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自己!
“其实跟着杂家没什么不好,杂家好歹司礼监外差,总是在外奔波办事,别人也会给杂家卖个薄面,不会有人再欺负你。”安道的话略有所指,陆珊珊怎会听不出来。
“大人,我……”陆珊珊想到最近这些时日在徐府的遭遇,心里的苦楚一涌而发,顿时哭红了眼。
“哎呦,快别哭了,杂家瞅着心疼。”安道说着,就翘着兰花指摸了过去,轻轻的拭去陆珊珊脸上的泪痕。皮肤碰触的感觉让陆珊珊一阵恶心,可她却没有反抗,任由安道把她压在床上……
这日天晴晴朗,街道热闹极了,陈远陌就拉着林淼去外面逛逛。
林淼嘴馋,别看他娇生惯养的,还蛮喜欢吃路边摊,两人走在路上隐隐约约的就闻到一股臭味,陈远陌掩着鼻子,刚准备催促着林淼快点离开这里,却被那人一把抓住曲里拐弯的往巷子里走,陈远陌以为林淼也受不了这臭味道,可谁知怎么越走味道越浓了。
只见在巷子深处,一老大爷穿着半旧油腻的长衫,站在小车前,手里拿着长筷子,在锅里煎着些什么。
陈远陌皱着眉,嫌恶的看了一眼那边,却被林淼强拉着过去。林淼边走边使劲的闻了闻,“这臭豆腐的味道,好浓~”
“……淼淼。”陈远陌站在林淼身后,说什么也不向前。
“老板,给我来份臭豆腐。”林淼说着,掏出钱袋,“多少钱?”
“两文钱。”老板熟练的从锅里捞出四块豆腐来,放在台面上晾了一下,然后装在油纸里,上面刷上酱料,插着竹签。
付了账,林淼接过臭豆腐嗅了一下,果然臭气逼人,他捧着臭豆腐送到陈远陌面前,“远陌,来一块吧,很好吃的。”
陈远陌捏着鼻子猛摇头,直觉得胃里冒酸水,“淼淼,我还是算了吧,我肠胃不好,万一吃坏了肚子,就麻烦了。”
与陈远陌同食同寝的,林淼知道他没有说假话,平日里吃饭吃不多,嘴巴刁,挑食,有一次自己开玩笑朝他碗里夹了一筷子的剁椒鱼头,非逼着人吃下去,那道菜做的很辣,当天晚上陈远陌就胃痛得跟火烧似的,从那天起,林淼再也不敢在饮食上跟陈远陌开玩笑了。
“好吧好吧,那我就自己吃了。”林淼说着用竹签插起一块臭豆腐咬了一口,口感很好,酱料味道超级香,还没走出巷子呢,林淼两三下就解决掉一块。
林淼的嘴角上沾着些酱料,他舔舔嘴角,看上去十分诱人,此般场景被陈远陌看在眼里,他轻声唤道“淼淼。”
“嗯?”林淼以为陈远陌有什么事,他看向对方时,只见那人踮起脚尖凑了过来,亲上自己的嘴角,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嘴唇的接触,他舌头灵活,温热舌尖不停的在自己的嘴角舔舐着。
这大街上的,陈远陌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吧!林淼抓着陈远陌的肩膀,把人弄开,自己退后两步,余光瞄向四周,还好没人瞅见。林淼涨红了脸,可瞅着陈远陌那灿烂的笑容,不管自己怎么生气,似乎都是打到棉花上了。
林淼泄气的叹了口气,“远陌,平时就咱俩的时候,我都由着你,可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可别乱来。”
陈远陌刚想开口逗林淼几句,这时官道上一阵叮铃哐啷的马蹄声和锣鼓声,紧接着几个官兵驱赶着百姓道“让路,让路,按察使大人的轿子,还不快点让路!”
这仗势十分浩大,似乎引起了陈远陌很大的好奇心,他拉着林淼道“淼淼,我们去看看吧。”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破按察使么,也就在地方上能摆摆官架子,这要是在帝都,还都是低头哈腰的货色。林淼对那群狗仗人势的官兵没多大兴趣,但耐不住陈远陌的磨着,他这才随着陈远陌一起去凑热闹。
两人来到路边上,看着前方浩浩荡荡的官兵进城门,中间一四人抬的蓝色官轿,看上去威风气派。
帝都突然派大官前来,惹得百姓们站在官道两旁观望,忽然之间,只见一全身素白的女子从人群中冲出,拦住了官轿。
官兵们以为是此刻,立刻拔刀,“你是何人?!”
那女子身穿丧服,脸上蒙着白沙,跪在官道之中,在官兵们盛气凌人的气势下,显得那么弱小,那么柔弱。女子显然是吓坏了,她颤抖的身躯勉强跪好。
女子身上飘着淡淡的香气,虽然蒙着面纱,却依旧能看见他光亮的额头,白雪般的肌肤,以及那双妩媚动人的丹凤眼。站在最前方的官兵见到如此绝色之人,之前的焰气消失大半,官兵轻咳一声,道“这位小姐,你挡着路了,还请让开,按察使大人还亚欧赶路呢。”
“我……我……”女子握了握拳头,这才鼓起勇气,她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官轿,“小女子乃孟氏小蝶,金陵人士,本一家四口安平度日,谁料却被奸人所害,父亲,兄长惨死,母亲也伤心过度离我而去,我实在是无处伸冤,这才斗胆一试,拦截官轿,只希望大人为小女子做主啊!”孟小蝶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布来,白布上面血迹斑斑,这是她亲手写的血书!
拦截官轿一事是陈远陌嘱咐孟小蝶做的,至于那个血书,是他找人杀只鸡,蘸着鸡血写好后交到孟小蝶手里,让她带着血书去拦。官轿里坐的是张相戎,他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多半会处理此事。
“这位小姐,”轿子里发出一阵男子低声的声音,“本官并非金陵地方官员,实在不便插手此事,你应该去知府击鼓鸣冤。”
孟小蝶心里一颤,这与计划的不一样,不是说只要拦截官轿就会引起里面大人的注意,然后将血书递上吗,孟小蝶一咬牙,双目含泪,哭声问道“大人是不愿意替小女子伸冤吗?!”
轿内的张相戎也很为难,如今他已经不是大理寺少卿,不管刑部案件,被派来金陵,主要是为了郾城大水一事,除此之外,他不想再多生枝节。
现在孟小蝶一弱女子就这般跪在官道上,好不可怜,官兵们知晓了张相戎的态度,不得不硬下心来,将她驱赶,“这位小姐,你快些让开吧,这样随意阻拦官轿,可是会被关进监牢的。”
张相戎的态度被人群之中的陈远陌看在眼里,他就怕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才特意出门旁观事态发展。他看着官道上的轿子,自言自语道“这……这张大人怎么变得如此冷漠了?他不知一直为民请命的么。”
林淼耳尖,听到了陈远陌的话,他问道“什么张大人?”
“就是那个大理寺少卿张相戎张大人啊,”陈远陌解释道“当初不是一老人家以为我杀了他儿子,告到张大人那边,张大人就把我抓起来审问了,你忘了吗?当初你还维护我来着。”
被陈远陌这么一提醒,林淼也想起这号人物来,他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进牢房全拜这位张大人所赐。
林淼再瞅瞅跪在官道上的孟小蝶,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了,并不是他善良觉得孟小蝶可怜,而是对比之前在帝都发生的事,那老头死了个儿子,张相戎就带着一堆官兵亲自围捕陈远陌,这回这位姑娘死了全家,张相戎却不为所动,这差别待遇未免太大了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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