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空 第二百零八章诗鬼

    二零零七年一月二十六日，农历腊月初八，中国传统的腊八节。

    高彦六人坐着不同的车，颠簸在去乡下的路上。本来带六个孩子回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单单是考虑到交通运输就让人头疼，可是在张家这个庞大的家族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老二张建军家的四个儿子有三个开着车，老大张木，老三张雨，老四张车，一人开着一辆小轿车。不仅装得下老二自家的人，还一辆车上捎载了两个小孩。他们家的老二张丁家就在乡下，和自己的四伯是邻居，他们此次回去就是住在张丁的家里。

    老三一家已经提前回去了，据说他的两个儿子张文和张光也放学归来了，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老六一家还得等两天再回去，老五和老七还没有说好什么时候回去，不过今年肯定会回来的。这是坐在高彦旁边的老二跟他介绍的，张老爷子还有几个孙女，不过嫁出去的女孩一般是不会在这几天回乡下老家的。

    老大家的两个儿子，张梨和张柏，一个在政府工作，一个是一名人民教师，刚才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先过去了，请自己的二伯回去的时候买点调味品，家里的调料不多了。高彦从电话里听到那边人声鼎沸，想必已经来了不少人。

    秋颖很羡慕这种大家庭，看起来一片融洽，给人一种很和谐也很圆满的感觉。

    老二购置了不少东西，都堆积在后备箱里了，等到他们真正出发离开城市的时候颜俊他们乘坐的车辆已经走远了。老二一点也不心急，先给自己的六弟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又打电话询问自己的大哥是不是还需要什么东西。得到大哥的否定回答之后，他们的车子开始启程了。老奶奶坐在张雨的车上，这是老二家几个儿子中唯一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对了，老二其实已经是当爷爷的人了，这在高彦的眼里是很不可思议的，可是这件事情偏偏就这么发生了，已经面临退休的张建军其实已经是一位老人了，可是因为他父亲健在的缘故，一点也看不出年龄在他身上给他带来的创伤。

    高彦在后座上睡了一觉，最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是秋颖推醒他的。孙彪和秋欣正在土墙外玩耍，这是一个很宽的打麦场，场边堆积着三四个谷垛。北方和南方农村的区别一下子就显示出来了，至少在南方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高彦远远就看见了烧火炕的炊烟。秋欣的肩膀上站着小凉，这次她心血来潮要把这家伙带过来，上车的时候还吓了人家一大跳。在她旁边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大哥哥，高彦看他的打扮，推断出他应该是张老四家的孩子，张椿。

    张椿算是张家这一辈中年龄偏小的了，老七没有男孩，老六家的那两个孩子一个还小，一个和高彦他们差不多大，基本上与下一辈孩子的年龄差不多。张椿的哥哥们最年轻的都已经考上大学了，对于他来说，眼前的这几个孩子勉强算得上是自己的同龄人。

    张建军招呼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出来搬东西，有他买来的肉，还有一些冬季的果蔬，乡下的资源还是很匮乏的，当大多数人要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主要是从城里买东西带回来。高彦看到张丁家的院子里停放着三四辆轿车，旁边那家应该就是张老四的家了，门口停着一辆农用三轮车，高彦正巧认识这个三轮车的牌子，广告词是“时风时风，路路畅通”。郑凯和颜俊玩心大发，两个人在三轮车的主驾和副驾驶上坐着，也不管上边油腻腻脏兮兮的坐垫，一个模仿者驾驶员把方向盘向各个方向转动着，另一个则好奇的打量着三轮车的水箱。

    孙彪和秋欣的手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高彦觉得他们刚才一直在地上玩画圈圈的游戏。张椿在旁边教着他们，三个人的手里一人拿着一根小树枝。高彦在这里看不到老大的家在哪里，这个村子在山区，稍微几棵树的遮蔽就可以阻止一个人全部的视线。

    高彦只是草草跟两个孩子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跟着张建军走进了他二儿子家的屋子里，稍微转了一圈之后，张建军提出带他去见老四。这几天的熟络让张建军也了解到了，虽然这支队伍表面上的领队是颜俊，但是真正处理这些案件还得靠高彦，如果他真的想找到自己的父亲还得指望高彦了解所有的情况。他也在维护局查了这个“彦组”的所作所为，看了那些案件之后，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是可以依仗这群小孩子的，也许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所以这次上车的时候，可能是由于私心，他安排这个小孩跟自己同一辆车，就是想跟他聊更多的情况。

    老四家院门大开，张丁家有一条很凶的大黄狗，但是老四家没有养狗，这让高彦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院子里立着一个太阳灶，旁边挂着两根晾衣的铁丝线，正房是崭新的，厨房和西厢房看起来已经有一定的年头了。屋檐下站着两个人，再加上跟着高彦一起来的张建军和站在厨房门口拿着一块饼吃的张老三，高彦觉得这兄弟四个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唯一不同的只有体型上的胖瘦罢了。

    老大衣着朴素，戴着一顶蓝黑色的帽子，脚上是一双新布鞋，这是他和几个兄弟最明显的区别。老二老三和老四都穿着皮鞋，老四的皮肤偏黑，身体要比其他几个弱一些，衣服很邋遢，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清洗了。张家的人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发际线挺高的，耳朵较大，高彦见到的所有人都证实了这一点。之所以能分辨出老大和老四，是因为两人的站立位置，老四给人一种很懒散的影响，而老大站在屋檐下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虽然他的脸上还是带着乡下人那种淳朴，但是高彦感觉自己很难主动去接近他。

    张建军走上前去和自己的兄弟打招呼，亲兄弟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就是介绍了一下自己带的几个孩子，想必之前老三也已经给他们说了，老大只是看了高彦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老四询问了一下高彦的年龄，在得到高彦不算太冷淡的回答之后，也放弃了进一步和他说话的念头。跟进来的张丁向自己的伯伯们一一问好，然后走进了屋子里。

    高彦突然听到屋子里爆发出一阵大笑，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张老爷子的孙子辈有十几个人，可能有一半此时就在这个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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