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号,张韵瑶又飞回蓉城去了,凌阳则被张铁生留了下来。
绿意盎然的玉泉山庄,凌阳徒步来到山脚下,施展隐身术,在山上一处无人的地方,方显现出真身来。
整个玉泉山庄,还有不少精巧的楼房,有的热闹非凡,有的则幽静清宁,以凌阳术士的眼光来看,有些楼房的主人,已活不了多久了,因为楼房周围已布满了似有似无的死气。这股气体,普通人是瞧不到的,唯他这种能够沟通阴阳的术士才能瞧出来。
张铁生的府邸就显得生得勃勃,一股逢勃的紫气相当顽强地横亘在房子周围,尽管紫气不怎么强烈,却已形成了规模,不出几年,张静鸿就能正式登顶,那时候,张家就能更进一步了。
只是,想着张克均的志大才疏,眼高于顶又不辩是非的性格,凌阳摇了摇头。
静谧而宁静的山道台阶上,铺着防滑又防摔的海绵气垫,还有稀疏的老人正漫步在山道上,锻炼身体。看着这些已迟幕的老人,凌阳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祖父母,当年自己离开那个时代,祖父母已高达六十了,尽管后来看过凌家族谱,祖父母都算得上寿宗正寝,但心头仍是充满了伤感。
自己自小修道,现在已即将突举霞境界,寿命可长达数百年,倒是没有生老病死的危机,可这些人类,在如此短暂的时光里,却在所在的时代流下了历史的篇章,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忽然间,凌阳有个奇怪的想法,父亲卒于61岁,一年后,母亲也随之而去,也不知他们死后,魂归何处?估计是投胎去了吧,师父从未告诉过他,他也一直没有问过,主要是怕答案让他无法接受。
按着轮回之说,成为一世的子女关系,本是缘份,一个轮回之后,双方的缘份随之也就消失了。
父母再度投胎转世,就算他知道了投胎于何处,对自己来说,也算是陌生人了,再无关系。
“……怦!”一个属于意外的声音拉回了凌阳的思绪,定眼一瞧,不远处花圃里,一个老人正面朝下趴在青草丛中,身子抽搐着。周围散步的老人也飞快过来,飞快地扶起他。
“是霍老,肯定是发病了,怎么办?他的秘书呢?”一个老人声音焦急。
“唉,脸色发青,霍老快要不行了,怎么办?”
“他的秘书呢?怎么这么不顶事呀,老霍年纪大了,又有心脏病,哪能离得人呢?”一与与霍老关系不错的老人急得不行。
凌阳上前一看,眉头一皱,脸色发青,神色痛苦,这是心脏病发作的症状,而老人脸上已出现一股死气,证明大限已到,不过,死气里又还有一线生机。当下不再犹豫,拔开众人,说:“老人是心脏病犯了,大家赶紧让开,让他躺平。”
凌阳上前,把老人抱到一处平地上躺下,一手按在老人的心脏处,手上施展巫力,轻轻揉着,很快就缓解了他的痛楚,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了。
围观的老人大为惊异,纷纷说:“小伙子好厉害,是学医的吧?”
“心脏病居然还能这样救治,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小伙子好年轻,医术看起来还不差。”
凌阳用神识探了下老人的心脏,果然心脏病已有些严重了,看在老人拥有不少功德的份上,凌阳又暗地里给他调理了身体,使他的心脏病得到大大的缓解,将来只要好生保养,再活二十年应该没问题的。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人,脸色大变,语带哭腔,手脚发颤,跌跌撞撞奔了过赤:“霍老,您没事吧?”
众人看他骇成这样,也不好再过多责备,纷纷安慰说老霍没事了,让他以后可不能再大意了,霍老刚才还真的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霍老依然晕迷着,好在,脸色恢复正常了,呼吸也正常,凌阳起身,说:“斫我是心肌梗阻,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回去好生修养就是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多亏了小伙子,小伙子好生厉害,也幸亏有你,不然老霍这条老命真要玩完。”
“小伙子好面生,不是这儿的人吧?”
“小伙子是哪家的家属?”
这些老人见凌阳长得白净斯文,又英挺帅气,非常有好感,就开始打听起凌阳的身份。
“小伙子医术不错,哪家医学院的?”
“看小伙子的救人手法相当娴熟,应该是学中医的,是秦俊然的学生吧?”一名老人忽然想到,中医泰斗有御医之称的秦俊然也有一个年轻帅气的关门弟子,而秦俊然刚好就在山上给一位老首长治病,因此有此一问。
凌阳摇头,正要回答,救护人员来了,七手八脚地把霍姓老人搬到担架上,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检查了老人,立即说:“是心脏病发作了,不过已得到竭制,刚才是谁救治的?麻烦说下救治经验,我们好对症医疗。”
众人赶紧把凌阳推了出来,又是一大箩筐的赞誉之词。
凌阳说:“是我救的,不过我用的是师门特殊的医疗手段,霍老的心脏病应该减轻了不少。回去后再按常规治疗下就没事了。”
医生看着年纪甚轻的凌阳,也有些惊讶,心脏病发作若不及时医冶极有可能出人命的,尤其在户外,再是医护人员,没有经验或医药器械,也不容易救过来的,这年轻人年纪这么轻,却能把老人救回来,还大言不惭地说回去后只需用常规治疗,也不知是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艺高人胆大。
“好,等一会儿见到秦老,我会向他转达的。”医生看了凌阳一眼,走了。
而霍老的生活秘书陈文龙则抹着额上的汗水,握着凌阳的手感激道:“年轻人,刚才真的太感谢你了。”张士龙想着刚才的事,依然一阵后怕。霍老出事他这个生活秘书居然没在身边,也亏得没出事,否则上头要是怪罪下来,他也会脱一身皮,因此他相当感激凌阳。尽管他当时是奉霍老之命回家拿大衣。
凌阳说:“没事,举手之劳罢了,霍老身边应该还缺人照顾,照顾病人要紧。”
张文龙也不敢多呆,又说了感激话,又匆匆离去。
老人们却还围在凌阳身边,笑咪咪地看着凌阳,凌阳大汗,赶紧三步并两步,溜了。
也幸好玉泉山庄颇大,没多少功夫,凌阳就甩脱了这些老人,来到张铁生那幢小楼。
阳光和气地照射在山上,张家府邸在这股勃发的朝阳中,显得静谧而详和。
凌阳进入院子时,张铁生的生活秘书云龙已大步向他走来:“凌阳,这么早就来了?山下警卫怎么没有通知我呢?你是怎么上来的?”
玉泉山庄的戒备相当森严,警卫几乎全是警卫团出来的,就是守在最外层的人员都是中校头街。对每一个进出的人采用的都是极其严格的检查。除了至亲的亲人外,外人想要进去,都要事先打电话确认,进行登记,并做身份检查才得已放行。
云龙没有接到山下的电话,却看到施施然进来的凌阳,因此很是好奇他是怎么进来的。
凌阳笑了笑,不答反问:“老爷子呢?”
“啊,老爷子正在后院里晨练,你去吧,他会很高兴瞧到你的。”云龙也知道凌阳有着特殊的本事,不敢怠慢,很是客气。
张铁生又苍老了些,好在精神不错,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静谧的朝阳下,显得犹为突出。当看到凌阳,忽然收了手,朝凌阳大步走来:“来了?坐坐。”
保姆上了茶,凌阳捧着茶杯,品了两口。
张铁生说:“这是才不久二号送来的大红袍,今年产量极低,总共也只有几斤的数量,上头几位也没得多少,一号和二号一共送了半斤。我只泡了一回喝,就全留在那了,倒是便宜你了。”
凌阳暂且不去猜测张铁生说这话的用意,只是说:“不愧为大红袍,既有绿茶之清香,又有红茶之甘醇,是乌龙茶中之极品。”
张铁生呵呵一笑:“知道你好茶,我那还有些,都送你吧。”
对于凌阳来说,比大红袍更好吃的茶还有不少,但张铁生一片心意,也不好推辞,笑着道:“多谢老爷子厚爱。”
张铁生就吩咐云龙把大红袍包装妥当,云龙尽管知道凌阳受老爷子重视,却不料到是这般重视法,再一次惊骇了。
云龙把大红袍拿了出来,白色陶瓷罐,用牛皮纸将大红袍包好,罐中再放置一个石灰袋,装满后用棉花包填塞,云龙还对凌阳交代道:“这里头的石灰最好1—2个月更换一次。石灰吸湿性极好,能够较长时间让茶叶达到很好的保存效果。”见凌阳收下大红袍,神色平淡,又忍不住道:“今年大红袍产量极少,老爷子也只分得了二两,整个玉泉山庄,除了许老外,其他老首长几乎没有。后来一号首长送了二两过来,二号首长也送了三两过来,老爷子都没怎么喝过,现在全都在这儿。就是克均他们几个孙辈,也没有他们的份呢。”
张铁生轻声埋怨云龙:“就你话多。”
云龙不再说话了,退下去了,反正他目的已达到。
凌阳说:“老爷子对我的厚爱,我铭记于心。”
张铁生笑呵呵地道:“这不算什么,比起你为张家所做的事,这又算什么?”
凌阳说:“老爷子一大早叫我上山,可有什么吩咐?”
张铁生瞪眼道:“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
凌阳赶紧笑着说:“不敢,我也想来找老爷子说说话,就是怕扰了老爷子的清修。”
张铁生哼了哼:“言不由衷!你们年轻人呀,越来不越不把尊老爱幼放心上了。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与你们已产生了严重代沟,不止克均他们不愿与我处,就是韵瑶也躲得远远的,这丫头,真是白疼她了。”
凌阳笑了笑,没有接话,人老了,就变成了老小孩,哆嗦又反复无常,年轻人受得了才怪。
“韵瑶还要念书,要实习,否则拿不到毕业证的,其实她也很想您的。”
张铁生撇唇:“用不着你替她说好话。”
唠叨了一阵子后,张铁生这才回归了正题,果然是为了张克均一事而来。
“……克均那孩子,被宠坏了,这些年来一路顺风顺水的,都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你不要与他一番见识。”
凌阳说:“老爷子言重了。”
张铁生盯着凌阳:“你也瞧到了,张家三代里,克均和克邪都入了仕,克均还好,有些政治天赋,就是有些眼高手低,也是,条件太好了,资源太多,反而成为负担,使得他骨头都轻了。克邪人也聪明,也有野心,却比克均还要不如,他连最基本的自制力都没有。这种性格,就算把他扶上去了,迟早也会出事。”
凌阳没有说话,他虽是张家的女婿,但对张家来说,也只能算得上是外人一个,张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张铁生又分析了张克均张克邪两兄弟的优缺点,眉宇深深皱着,既有恨铁不成钢,又有对张家未来的担忧。其实在凌阳看来,未免杞人忧天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一个老人家,担心这,担心那的,有必要吗?活着多累呀。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作他是张铁生,也会如此的。
也因为事情并未发生在自己身上,因此,无论张铁生说得有多严重,有多忧虑,凌阳都是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已的态度。
昨晚张克均的态度可是把他得罪狠了的,他向来不喜欢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因此,张克均的危机,他并不打算出手。
张克均确实遇上危机,婚姻危机。
他三十一岁了,虽说在如今普通晚婚晚育的年代,还算年轻,但在仕途上,可就危险了,尽管他是张家人。但没结婚的官员,不管放到哪,想要得到提拔,尤其是重要岗位,就有些困难了。
因此,张家目前已把张克均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苏怡琳是多方选取的结果,但昨天晚上,张铁生因为听信了凌阳的话,找了个“八字不合”的烂理由打发了苏怡琳,明显,也得罪了苏家。
尽管目前来说,苏家还不至于正面与张家交恶,但背地里肯定会拖张家后腿,张铁生想得长远,就赶紧找来凌阳想办法。他知道凌阳的本事,先前武家高家那样的人物说倒就倒,秦建坤堂堂zzb长也被凌阳整得气都不敢出一下,足以证明凌阳的恐怖。
凌阳明白张铁生的意思,说:“昨天我与秦建坤见了一面,与他稍微提了下苏家。”苏怡琳是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女人,学历,外表,家世,为人处事,可心术不正的人,娶了也是祸端,尤其张家已有个心胸狭小目光短浅的周美心,第三代里再来一个心术不正又家世显赫的女人,再配上志大才疏眼高手低的张克均,绝对是珠联璧合,所向无敌。
张铁生找的理由尽管烂,到底狙击了周家的阴谋,尽管得罪了苏家,相信只要给苏家一些好处,这些小恩怨自会随风消去。
张铁生呼吸一紧,原来微驼的身子忽然坐得笔直,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凌阳:“秦建坤……”原本有一肚子话要问的,只是他这个层次的人物,也明白点到即止,委婉地说一半含一半,才有政治家的风范和高深莫测,因此,强自把这份好奇压了下来。
“你做事我放心。”张铁生感叹不已,又有些遗憾,“你不入仕,真是太可惜了。”
凌阳既有强硬的背景能量,又有超高的政治天赋,权谋争斗也在行,一旦入仕,绝对是摧枯拉朽,平步青云,所向无敌。
可惜了,他不入仕。
凌阳淡淡一笑:“人各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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