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人多是众,晚上再说吧。”
凌阳看着被踩得满是灰尘的皮鞋,素来爱洁的他,可不好意思顶着这么双脏鞋招摇过市,摸出一张纸巾,蹲下身来,抹了皮鞋上的灰尘。
抹了后,皮鞋稍微好些,只是看起来仍是不光洁,忍不住道:“看吧,这就是你的杰作。”
张韵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翘了翘鼻子说:“活该,谁叫你不把话说淫楚,害我误会。”
“所以你就卖掉我给你的护身项链?”
凌阳惯会一针见血,张韵瑶被他这么一说,瞬间理亏,讪讪地低下头去。
只是,女人就是女人,在宠她的男人面前,非要强辞夺理才舒服,于是,她又嘴硬道:“还不是要怪你,谁叫你一走了之,害我生了二十多天的气。”这二十多天里,她没一刻是好过的,心情都沉沉的,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似的,茶不思饭不香的,哼,全是他惹出来的。
凌阳也知道女人最爱口是心非,也不戳穿她,举手作检导状:“好,是我的错还不成吗?”
“没诚意。”张韵瑶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但见凌阳如此上道,也颇为欢喜,“大方”宽恕了他,问他:“我们现在去哪?”
“去旅游团吧,你的行李钱包不都还在他们那吗。”
合好后,张韵瑶与凌阳讲解着解救落水游客在水里遇到的勾魂水鬼,又一路议论着,向来公平正义的阴间,也充斥着以权谋私的发指的事儿。
凌阳哈哈一笑:“能成为阴间神职的,也都是在世俗界历经灾劫却依然坚守本心的。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份操守和品性,才能被留在阴间成为神职的。这类神职,尽忠尽职,倒是不必担心会有其私心。但这些低级神职,可就良莠不齐了,私心自然就重。”
这倒也是。
忽然,凌阳又说:“唉,我发现,我们这一路走来完全大错特错。”
张韵瑶心里一沉,怒目而视,咬着唇瞪着他。
凌阳悠悠地说:“咱们应该坐车吧,你看,都走了多久了,脚都酸了。”
半晌后,张韵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凌阳哈哈大笑着跑开了,张韵瑶在身后穷追不舍,怒喊道:“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笨蛋才不跑呢。”凌阳边笑边跑。
……
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旅游团在乐山城的下榻酒店,这个时间段,正在吃晚饭,张韵瑶倒也还赶着了吃晚饭的时间。
虽说临时多出了一个人,但导游也是相当热情地让大家挤一挤多加了凌阳的位置。新冒出来的人自然受到多方注目,范玉霞更是挤到张韵瑶身边:“你去哪了?我们都快吓死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张韵瑶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范玉霞看了凌阳,冲她呶了呶嘴:“你男朋友?”
“不是。”
“骗人,瞎说。”范玉霞撇唇,心里已认定,张韵瑶应该是与男朋友吵架了,所以一个人出来旅游,她的男朋友千里迢迢来找她。
范玉霞偷偷打量凌阳,不可否认,这人长得当真帅爆了,气质也一流,与张韵瑶在一起,简直是金童玉女。
“你男朋友好帅哦。”范玉霞在张韵瑶跟前咬耳朵,又问凌阳:“张韵瑶很厉害的,不知你们平时候是否交过手。”
凌阳笑道:“时常交手。”
“哇,那谁输谁赢?”见识过张韵瑶身手的游客们纷纷追问。
凌阳说:“当然是她赢嘛,这还用问。”
众人绝倒,男的就面露同情,女的却神色复杂。
“交个野蛮女友滋味如何?”家中也有虎妻的男士,心有戚戚焉地问凌阳。
凌阳看了他一眼说:“痛并快乐吧。”
众人大笑,然后有人就说:“以后最好还是不要与女朋友咬架了,否则遭了家暴可就惨了。”
“对,最好连嘴都不要顶。”
众人再一次大笑,导游也开起玩笑来:“兄弟,遭过家暴没?”
“那是经常的事。”
“哈哈哈……”一阵狂笑,
立马有人说:“人家不是说了嘛,痛并快乐嘛。被美女欺负,其实也是种乐趣不是么?”
张韵瑶捶他一拳,嗔道:“胡说八道,我几时家暴过你呀?”
凌阳摸着被捶的地方,对众人道:“这算不算家暴?”
有的说不算,有的说算。
范玉霞冷不丁问凌阳:“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是你追她,还是她追你?”
得知是凌阳主动追求的,范玉霞又继续问:“张韵瑶这么厉害,你还追她,我好佩服你的勇气哦。对了,你是如何把她追到手的?”
“简单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了。”
张韵瑶再一次捶他:“胡说八道,我几时打过你骂过你?分明就是你脸皮比城墙还厚,死不要脸天天追着我跑,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勉强同意。”
只是,话一说完后,她又后悔了,因为,在场诸人全都一副“同情”的模样,又忍不住叫道:“你们千万别被他骗了,其实,被时常欺负的是我。”
“哦……”众人拉长了声音。
张韵瑶翻翻白眼,看着身边男人一副欠抽的贱样,又忍不住掐了他的腰侧,恨声道:“叫你扮猪吃老虎,岂有此理。”这家伙也太会装了,向来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自己哪是他的对手。
那个被张韵瑶救下的中年男子,这时候走过来,对张韵瑶举杯道:“妹妹,你可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了。来,我敬你一杯。”
张韵瑶起身,回敬了一杯。看到中年男子眉宇间的死气仍然严重,便知道他仍是处于被人暗算的危险当中,于是就问:“你最近最好小心些吧。”
“是是是,最近总是不顺利,总是出事故,是该小心了。谢谢你呀,妹妹,多亏了你救我,不然现在都成死尸一具了。”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吃了晚饭,一行人又重新坐上大巴车,今晚就赶回蓉城。
凌阳却是婉拒了,称他们临时还有事,就不随他们一起回去了。
等大巴车启动开走后,张韵瑶这才问凌阳:“刚才干嘛阻止我?”她原本要对那中年男子说,有人要暗害他,凶手估计就混在旅游团里,让他小心些,或是报警请警方介入处理。却被凌阳制止了。
凌阳说:“你好歹也是堂堂地府日游神吧,怎么还没瞧出来,这人本就是必死之人。”
“是呀,我瞧出来了,他脸上有股死气呢。”那个水鬼头目张颜也是称那中年男子会被凶杀而死。
凌阳说:“这股死气不是一般的死气,而是已被阴间判官下了必杀令,所以,他必须死。”
“啊,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你修为有限,自然看不出来。这人做了不少缺德之事,件件有损阴德,暗害他的凶手,一来与这人有仇,二来也是受这股怨气支配。所以,这人必须死。”
张韵瑶说:“原本如此。”
……
他们在城里转了圈,欣赏乐山城的夜景,在一处公园里,被一驼背老人叫住:“小伙子,我手上东西太多,麻烦你帮我提一下可好?”
莫愁却对老人低吼恶叫。
凌阳安抚了莫愁,对老人点点头,接过老人手头的塑料袋子,
张韵瑶拦下凌阳,与他使眼色。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心跳悠快,心脏微热,一种毛骨悚然般的惊悸蔓延在心头。
凌阳冲她安抚地笑了笑,表示没事。
张韵瑶知道凌阳的本事,也就放下心来。
凌阳和张韵瑶一前一手与老人一道出了公园,穿过长长的斑马线,再拐入一个巷子里。
巷子里没什么灯火,漆黑一片,而巷子深处那黑油洞的夜色,仿佛张着黑色巨口的野兽,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张韵瑶越发心悸了,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来。
而凌阳却依然与老人并肩走着,甚至还与老人说着话:“……老人家,你就住在这里头?”
“是呀,住了好多年了。”老人颤危危地说。
“这儿好黑,夜里也太不安全了,路灯也没一个,老人家就不怕被歹徒惦记么?”
老人嘿嘿一笑:“路灯先前也是有的,不过被我打坏了。”
“这是为何?”
“难道你不觉得,洪黑的巷子里,正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吗?”老人忽然站直了身子,而巷子里的空气,也迅速凝固阴沉,有股危险的气氛蔓延其中。
张韵瑶心脏处再一次发热着。
“老东西,你是谁?”张韵瑶手上已运足了十成的劲道,恶狠狠地说。
老人嘿嘿阴笑一声:“你们两个,已经被我下盅了。这辈子只能成为我最忠实的奴隶。”
“什么?”张韵瑶大惊失色,但很快,凌阳就拉着她的手说:“是吗?”
忽然间,老人身子就弯了下去,并口吐鲜血,嘶杀叫道:“你居然破了我的盅,啊……”
忽然间,张韵瑶也觉得灵魂深处有股说不出的释放,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护着自己似的,但她却说不出这种感觉。
耳边传来凌阳不屑的冷嗤声:“雕虫小计,也敢在小爷面前献丑,不自量力。”
凌阳轻叫了声:“莫愁!”
黑色大狼狗忽然暴射而起,朝老人扑去。
老人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被反噬的盅虫的折磨,厉喝一声:“蓄生敢尔!”运成十成的劲道,一掌拍去。
只是莫愁可不是一般的狼狗,在半空中,头一歪,躲过致命一击,继续往向老人的手。
“啊……”老人惨叫一声,手掌被咬了个正着,一张断掌血淋淋地落在地上。
就是救护车的医生也看得心头直冒寒气。
莫愁神勇无比,咬了老人的手掌后,又继续咬向他的另一只手,老人反应也是快,居然忍着剧痛,快速地朝莫愁弹去。
老人弹出的是白色粉剂,粉剂呈雾状往莫愁扑来。凌阳脸色一变,迅速劈出一道狂风,把那股雾状的白粉吹散开去,倒着往老人身上灌去。
老人不料白色粉剂居然还会倒向自己,躲避已来不及,整张脸立即以肉眼的速度溃烂起来,这老人着实了得,居然忍着剧痛,掏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刷刷地往自己脸上削去,把已被白色粉剂腐蚀的腐肉全部削去,鼻子,额头,嘴唇,耳朵,整张脸恐怖如厉鬼,吓得张韵瑶不忍直视,赶紧别过脸去。
只是,老人再是了得,也敌不过对手的两面夹攻,因为他只顾着削自己的脸,就没功夫抵挡莫愁的进攻了,被莫愁一口咬在腰间,撕扯出一大块肉血来。
老人惨叫一声,总算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凌阳再上前去补了一脚,刚好踹在老人下巴处,老人当场晕死过去。
凌阳打出一道三味真火,老人的尸体很快就被燃成灰。只余下一缕茫然四顾的魂魄。
张韵瑶赶紧把他的魂魄收了去,送入地府。
过了会,张韵瑶又懊恼地说:“还没有逼出他的身份呢?好端端的干嘛要与我们过不去?”
凌阳说:“你傻呀,这老东西会施盅,与今日白天想强买你项链的那个老家伙就是一伙的的。”
“你怎么知道?”
凌阳傲然地道:“因为他们身上都有股熟悉的阴毒味儿。”
“是吗?我怎么没有闻到?”
凌阳忍不住打击她:“你呀,对敌经验太少了,以后可得多向我学学。”
张韵瑶吐吐舌头,在理亏或生气或高兴时,都要掐他的腰间,这已是她的习惯性的动作了。
凌阳也由着她,一道出了巷子,“他们应该是同一个师门的,极擅长养盅,阴毒无比,如今悔在我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过了好一会儿,张韵瑶忽然发现手掌上出现一排小字,不由惊喜道:“不会吧,只是收了一个魂魄而已,地府居然送了我三百个积分。”
以前做监察使的时候,每收十个恶魂,也才九十个积分,想不到只收这么一个魂魄,就送了三百个积分。
凌阳说:“越是罪大恶极的人,积分越多,能得三百个积分,证明这老东西罪孽深重。他又是术士,阳间厉害的术士,就是阴间也拿他们没办法。你收了这么个厉害角色,奖励自然丰厚。”
张韵瑶喜道:“早说嘛。”她决定了,以后再有为非作歹的术士,他去收拾,她来收魂,赚数倍的积分。
凌阳却冷笑一声:“收伏作恶术士魂魄去地府受罚确实可以得到数倍积分,但相应的危险也是呈对等增长的。你那点三脚猫,还是算了吧。”
张韵瑶不服气地道:“你不是说,我的修为与六品术士差不多吗?”
世俗界里的六品术士已经是相当稀有了好不好?
“可你打斗经验为零,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饶了我吧。”
张韵瑶白他一眼。不过也知道自己本事有限,也就是想想而已。
“咦,对了,你不是说给我弄了个护身盅么?是什么样的,给我看看嘛。”
凌阳鄙夷一笑:“早就置入你体内了,傻瓜。”
“啊?”张韵瑶傻了眼,“什么时候的事呀?”
凌阳鄙夷地道:“刚才那个施盅的老头儿给你下盅,你不也同样没发现?”他的修为比那老头儿也高了百倍不止,还能让她发现,那他只有找团豆腐撞死得了。
张韵瑶说:“你的意思,我的护身盅,也是一条虫子。”
“嗯。”师父赐给他的护身盅,条件相当苛刻,与所有养盅一样,集齐天地间最毒的虫子与之置入瓮中,经过撕杀后存活下来的虫子,再让它吃天底下最毒的毒药,以毒物喂养七七四十九天,再以精血喂养,以地府充足蟠桃灵气滋养,养成百毒不侵的护身盅。
初级护身盅养成后,其后又是长达数十日的调教培养,紧接着,才会进入修炼期,地府蟠桃树下灵气充足,吸收灵气修炼成精后,方是中品护身盅。
中品护身盅已能做到向主人示警,帮主人祛毒,当主人受到生命危险时,还会破体而出,攻击敌人,就是阳间国师级的七品修为,亦拿它毫无办法。
但凌阳对中品护身盅并不满意,因为中品护身盅还有缺点,那就是对手实力高过自身后,就没法子示警,更不说护主了。又央求着元阳子,赐他一个上品护身盅。
元阳子扭不过他的请求,花了足足二十天,每天以十滴精血喂养,方把中品护身盅升级为上品护身盅。
术士的精血是相当珍贵的,精血越多,气血就越旺,寿命就越长。元阳子为了凌阳,也算是拿自己的寿命来换张韵瑶的平安了。
上品护身盅已是通玄期境界,在世俗界里也鲜有敌手,最难得的就是,不管对手修为有多厉害,一旦生出对主人有不利之心,就会示警,当主人不敌时,还会主动破体而出攻击对手,不会像中级护身盅那样“欺软怕强”。
只是,张韵瑶却不理解凌阳的一片苦心,一想到自己体内居然多了条恶心的虫子,几乎反胃了。
“讨厌死了,你居然放一条虫子在我体内,恶不恶心呀。”张韵瑶跺脚,卡着脖子忍不住呕吐起来。
凌阳说:“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盅虫在你体内只是丁点大而已,你恶心什么呀?习惯了就好,它又不伤害你,只会无时无刻保护你,别人想求都求不到呢。”
说得倒是简单,张韵瑶是女人,女人素来恶心那种丑恶的小虫子,他不经自己的同意就在自己体内放这么一条恶心至极的虫子,也太过分了。于是,就狠狠地捶他一顿。
凌阳行由她捶,反正她的力道也不会太大,纯当给自己搔痒罢了。
打闹一阵子后,凌阳才无辜地说:“真是好心没好报,刚才它不是向你示警了么?甚至那老东西给你施的盅虫,第一时间就被它给吃了,这才引起了老东西的盅虫反噬。不然你以为你好端端的就有神机妙算的本事不成?”
张韵瑶张大了嘴,半晌才道:“为什么不早说嘛。”害她又无理取闹了一回。
凌阳却一脸的委屈无辜:“当时你在气头上,我敢顶嘴吗?”
“……你有这么可怜吗?”嘴上如是说,但张韵瑶内心还是颇有些不好意思,也愧疚起来。
凌阳说:“你说呢?”然后摸了摸被捶痛的肩膀和手臂,叹口气说:“好痛,唉,估计内伤了。”
“你再装也装不像。”张韵瑶凶巴巴地说,很快就又意识到自己又在娇蛮了,赶紧说:“对不起,我是不是真的很凶?”一边给他揉着肩膀,一边自我检导。
“是有点,不过没事,我皮粗肉厚,打不痛。”向来会察颜观色的凌阳,也是相当会说话的,极擅引发未婚妻愧疚最大化的他,深知等她发泄过后再与她解释“其实自己全是为了她,只是好心被当驴肝肺”,极至的愧疚就可以让她加倍对自己好了。
享受着未婚妻难得的低眉顺目的温柔,凌阳心里偷着乐。
忽然凌阳脸色一整:“有术士的念力波动。”
张韵瑶停止动作,仔细感受着:“有东边,还有股冲天的怨毒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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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本来今天是不打算双更的,只是架不住的编辑的甜言蜜语和大棒子呀,然后……你们懂得的,累得快散架了,我要票票,我要评价票,我还要鲜花和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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