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迹寻踪 第七章

    处理完张连平和刘彬的事情后，林方亮一看手表，已经快八点钟了，想起好像晚饭还没吃，于是拉上在一旁累趴着的周群到单位附近的餐馆。周群转到刑警队才三个月，经过这些天的锻炼，也开始慢慢适应这种不规律的生活了。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林方亮习惯性地用手机查询了一下案子中潘辉强丢失的手机的定位信息，没想到这次查到的地址竟然发生了变化，这部沉寂多日的手机终于重新开机了。

    林方亮清楚地记得今天早上查询的时候地址还是没变的，但现在张洪在拘留所已经被关押两天了。他推测要么张洪在被捕之前就已经销赃，要么他还有同伙。“反正现在张洪还在拘留所关着，明天可以慢慢审问。而现在使用那部手机的人既然敢开机，说明他已经放下戒心或者根本不知道手机被跟踪。只要他不关机，无论去到哪里尽在掌握中。”林方亮心想。

    他把那部手机的id和密码发送给朱亚光等专案组的其他几名组员，让他们明天通过手机定位去调查一下这个线索，自己和周群则继续跟进张洪的事情。

    想到案子又有了新的进展，林方亮真想喝上几杯才能尽兴，但想到回去还要开车，只好作罢。

    回到住处时，夏浩扬在他房间里玩游戏玩得正起劲，完全听不到林方亮关门的声音。直到林方亮敲了敲他的房门，他才注意到房子里多了一个人。

    “哟，今天回来得挺早啊，看你那高兴样，是不是案子有进展啦？”夏浩扬看了林方亮一眼后说道。

    “你小子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这都让你知道了。我们找到了一个嫌疑人，还有那部手机今天也开机了，更新的定位信息，明天就去抓他去。”林方亮喜滋滋地说道。

    “你可别得意太早，那个定位信息的误差大着呢。”夏浩扬给他泼了盆冷水。

    “不会吧，平时看地图定位可准确了。”林方亮马上说道。

    “那是不同的，给你看看就知道。”说着夏浩扬用他的手机亲自给林方亮演示了一遍。只见在他电脑上显示自己的手机目前的位置是在向阳路，而他们所住的地方却是在秀水路，相差了近一公里。

    “不过，既然那个手机又被继续使用了，过些时候可能会在服务器上有照片，到时说不定直接就可以看到嫌疑人的样子了。”夏浩扬又安慰了一下他。

    林方亮笑了笑说：“没关系，反正已经抓了一个嫌疑人，只要他招供，其他同伙还不浮出水面的？”说完回到自己的房里，上网跟那天在相亲活动认识的那个叫程妙旋的女生聊天。这几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偶尔用手机跟她聊过几句，心想现在再不多聊一下，过得几天就又没戏了。

    第二天早上到了办公室，林方亮先嘱咐了一下准备去追踪手机的同事，即使定位不准确，也不要触碰手机的警告功能，以免打草惊蛇，然后就拿了张连平和刘彬的口供笔录，开车带上周群去了新角拘留所。眼看胜利就在眼前，林方亮已经迫不及待，只要张洪招供，案子就完成八九成了。

    面对摆在眼前的两份笔录，张洪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得不低下头说道：“我承认之前是说了谎话，但我真的没去过你说的那个别墅，那天晚上我其实是去偷车了。”

    林方亮本以为揭穿了他的谎话，他就会招出抢劫杀人的事，没想到他却又讲到偷车来，顿时气往上冲，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昨天忽悠我到盛航电子公司跑了大半天，现在又想来另外一出是不是？我警告你小子，敢再给假口供，罪加一等。”

    张洪忙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偷车后就拿去跟别人飙车去了，就是前天和我一起被关进来那个人，叫赵兴军的。”

    林方亮见他像搬出张连平和刘彬那样，又找出另一个所谓的证人，于是对他说道：“我们办案的原则是‘重证据不轻信口供’，你最好拿出证据来，否则谁也帮不了你。你把作案的时间、作案地点、偷了什么车都说清楚了，我们内部有备案，我自然会从失车案里面去查。”

    张洪小心地说道：“可能没有立案，因为我开完后又把车子还回去了。”

    林方亮又有些来气，敲了敲桌子说道：“又想耍我是不是？我告诉你，现在案发的别墅里面检查出有你的dna了，你可别想再弄什么东西出来混淆视线，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争取点资本在法官面前求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没听说过么？”

    张洪见他又提到别墅的案子，急道：“我真的没去过那里。我可以详细地说出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们去查一下自然就清楚了。”

    林方亮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道：“好，我就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说吧，可别弄得自相矛盾了。”

    张洪仔细回忆了一下，开始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那天晚上我本来真的想跟张连平和刘彬去吃宵夜的，后来赵兴军打电话来约我去飙车，打赌一万块钱。我想这小子车技那么烂，送上门的肥肉岂能不要，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大概十点钟的时候，我到了富景广场停车场偷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然后去云集路附近的一个加油站加了油，接着一路沿着云集路、古美路、新城路、环市路开，再从东城入口开上了高速公路。上高速的时候应该十一点左右了，我们就说好谁先到东源服务区谁就赢。到那里一个来回就要两个多小时，再加上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回来时也差不多两点了。回来的时候我们也是从东城那里下高速的，然后我再把车开回到富景广场停车场去，也快三点了。”

    林方亮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车主不会报案？”

    张洪回答说：“我到那里踩过点，那里晚上停的车多数都是一些公司的公用车，基本上不是固定一个人使用的，因此即使有人发现车内的东西被动过，也不会怀疑什么。”

    林方亮说道：“有这个脑子做点什么不好，偏偏用在旁门左道上。”

    他再仔细看了一遍笔录，张洪的说法似乎也没有什么漏洞，说道：“如果让我调查出来你再给假口供，一定把它写在警方意见里，到时候你就等着重判吧。”说完带着周群，再找了一个名叫周伟超的技术勘察同事一起驱车前往富景广场停车场。

    富景广场停车场地处煜城商贸区的中心，是一个约有五百个停车位露天停车场，周围大大小小的经贸公司有上百家。今天刚好周末，这时有一半停车位是空着的，而现在还停在停车场内的多半是公司的公用车。林方亮轻松停好车，然后找到停车场保安处。

    停车场的保安听说要来调查汽车盗窃案，带着怀疑的语气说道：“搞错了吧，我们从没听商户说过有汽车被偷。”话虽如此，还是按林方亮的要求调出了当天的视频监控录像。

    时间调到十点钟后，那名保安按动快进键进行搜索，直到画面中黑色汽车旁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只见那个人身穿黑色t恤，深蓝色牛仔裤，身上背着一个装得鼓鼓的单肩包，蹲在车门旁鼓捣了不到一分钟就轻易地把出门打开了。上车后，那人又在里面再弄了三四分钟，终于把汽车发动起来。车子慢慢开到停车场出口，车上的人从车窗伸出手来，用停车卡把起落杆刷开。当车子一开出停车场，速度飞快提升，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那名保安看完整个过程，咽了一下口水，正要说话。林方亮又让他把时间调到三点，这时那辆车却又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他松了口气，赶紧快速地按动后退键，只见在五分钟前汽车开了回来，从车上下来的，正是之前把车开走的那个人。

    看着那个人的身形和动作，还有那头惹眼的黄发，林方亮早已确定是张洪无疑。

    从当前实时监控的画面上看，那辆车现在还在停车场上。于是林方亮一边让那名保安联系车主，一边和两名同事去到车子跟前。

    不久，一个身形微胖的男人从楼上下来，说是车主所在公司的值班人员，并拿钥匙打开了车门。林方亮往车内看了看，由于是公用的车子，里面基本空荡荡的没什么私人物品。也正因为是公用的车子，平时应该很少进行打理，里面或许还留有张洪的线索。于是周伟超打开工具箱，开始了现场勘察。

    林方亮趁着空闲时间，给其他组员打了个电话。果然在这么大范围追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林方亮便建议他们记录一下周围环境，等回去再商量对策。

    看着正被取证的车子，林方亮回忆起张洪的口供，不由地陷入了沉思：“这次他似乎没有说谎，如果是真的话……”林方亮一时竟想不出其它对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