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迹寻踪 第十一章

    一得到石志高的示意，谭华超便急不可待地说道：“那天晚上我进入那栋别墅后……”

    林方亮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是怎么进别墅的？”

    “从别墅后面的墙上爬进去的。”谭华超马上回答道，正想继续说下去。

    林方亮却又向他问道：“到别墅之前你是不是跟别人打过架？”

    “是……，打过。”谭华超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没想到连这点小事警方也知道。

    “别墅里的人是不是自杀的，也不是你说了算，最终还得看证据。你把当晚所做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出来，好让我们把案发现场中与你相关的证物归类出来，这样自然会有助于我们了解案子的真相。”林方亮向他说明原因。

    谭华超绞尽脑汁地回忆起当天晚上的事情，然后开始说道：“那天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我约了一个朋友出来想向他借点钱，没想到他竟一口拒绝了。我当时心里非常气愤，立马就走人了。后来我在路上不小心跟一个小混混打扮的人碰撞了一下，那家伙随即就破口大骂。我那时正憋着一肚子怒火没地方发泄，于是把那个小混混狠狠地给揍了一顿。接着我想起几天前去找一个朋友，他带我到附近的一条小河边逛的时候，发现旁边的别墅小区有一段围墙塌了，从那往里看，小区里面行人好像也不多。”

    他停了一会儿，又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于是我就想去那里搞点东西出来应一下急。大概十二点半的时候，我想大家应该都睡了，就从围墙缺口那里进入了小区。我想住别墅的都是有钱人，就随便选了一栋没开灯的，从别墅的后墙翻上了二楼。谁知搜遍了几个房间也只找到了几百块钱，我想可能钱都放在大房里了，于是壮起胆悄悄把大房的房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听到里面没什么动静了，才慢慢地爬了进去。后来才发现床上根本没有人，我松了口气，便站了起来，没想到头上却不知撞倒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压到我身上来，我本能地一挡，然后听到一声闷响。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把灯打开，结果发现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再抬头一看，吊灯上挂着一条绳子，原来我刚才撞到的东西就是他。我那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脚都软绵绵的，想走也走不动了。接着我转头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说他做生意欠了别人很多钱，没有办法了，心灰意冷什么的，大概这个意思，我也记不了那么清楚了。然后我四下看了一下，看见床头柜上放着钱包、手机什么的，就顺手拿了过来。过了十几分钟后，我等到脚上慢慢有力气了，赶紧翻墙出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谭华超一下子交代完，长吁了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那封遗书后来你放哪里了？”林方亮马上问道。这是目前最主要的焦点，所有人都想立即知道答案。

    “就放回桌子上了，屋子也没开窗户，应该吹不到哪去吧？”谭华超不得不提出自己的疑问。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在场的所有人中最紧张这张东西的，应该就是他了。

    “遗书的内容，你仔细想一下，讲到了什么？”林方亮对他刚才说话的有些疑问。

    “就是讲了些他做生意欠了别人很多钱，没有办法了之类话，具体的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概的意思。”谭华超说道。

    林方亮冷笑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当晚的早些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那时候已经有人愿意借钱帮他了，怎么还会说没有办法呢？你这封遗书的漏洞也太大了吧。”

    谭华超听完后大惊失色，大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就是这么写的。你们是不是弄丢了遗书，想把罪名推在我身上？”

    林方亮看了看纪英华做的笔录，对比了一下现场证物，提出了疑问：“你说你撞到受害人后，看见吊灯上挂着绳子？”

    “是的，看到后我就觉得他应该是自杀的，后来才看到那封遗书。”谭华超肯定地说。

    林方亮看到证物记录表上说的绳子却是掉落在受害人身旁的。而且要把一个人挂上去，绳子肯定是要打结才行，而证物记录表中描述的绳子却是解开的。

    林方亮又看了一次口供笔录。所谓自杀一说，虽然谭华超信誓旦旦，但这会不会是他为了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所编造的开脱之词？不过他把现场弄成这样还编出受害人是自杀的理由，似乎又太不合理了。口供只能作为参考，毕竟办案中最重要的还是证据。

    结束审讯后，石志高把大家叫在一起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李聪也加入了其中。大家都没想到审讯完后案子反而变得疑点重重。

    李聪说道：“既然他坚持说看到受害人是自杀的，那我们技术科再去勘察一下案发现场那个吊灯，如果绳子在那里挂过，一定会留下证据的。”

    会议结束后，大家一起整理案发现场的证据：别墅外墙的攀爬痕迹是谭华超留下的，张洪的血渍是他沾来的，各个房间也是他翻乱的，受害人的钱包、手表、项链、手机都是他偷走的，特别是那部令大家费尽心思追寻的手机，他只是销赃卖别人了。

    但是受害人脖子上的那两条勒痕，无论是按照大家先前的推测，还是按照谭华超口供的说法，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解释。

    下午，李聪到案发现场勘察后的化验报告出来了，吊灯上果真的取到了案发现场留下的那条绳子的纤维，说明那条绳子确实曾经挂到过上面。这或多或少为谭华超的说法增加了一些可信度。

    “抢劫杀人的凶手应该不会把绳子挂到吊灯上去的。而如果死者是自杀的……”林方亮记起李聪强调过的那两条勒痕，一条是受害人生前造成的，一条是死后造成的，“如果他是自杀的，那只会留下一条勒痕。”不管哪种推测，总有一两个方面令人无法解释。

    林方亮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会不会是凶手杀死受害人后，再把受害人吊起来伪装成自杀的假象，而这个假象正是后来谭华超进来偷东西时所看到的现场。这既能解释谭华超的口供，又能够解释受害人脖子上的勒痕来由。”

    林方亮迫不及待地找到石志高，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勒痕可以解释得通，但绳子呢？按照这个思路，绳子最后应该是打结的，但是现场勘察到的却是解开的。”石志高经过仔细推敲后提出一个疑问。过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道：“你说的情况可能性也是有的，就是在谭华超离开后，案发现场的东西被人动过手脚，或许还包括了谭华超口中说的那封遗书。”

    目前并不知道是否还有人在谭华超离开后偷偷到过案发现场，但有一个人确定是在警方之前到达案发现场的，那就是报警人覃丽敏。林方亮跟石志高商量后决定暗中调查一下她。

    林方亮和周群首先去到覃丽敏所住的小区，把案发前后几天小区内所有的视频监控录像都拷贝了一份，拿回单位后加上视频中队的同事一起对录像进行调查分析。结果首先发现案发的那天晚上，她一直待在家里，从没出去过。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一定要亲自动手的，因此林方亮心里没有消除对她的怀疑。

    而且通过对这些录像的分析，林方亮还发现覃丽敏一些生活习惯的改变。在案发前的一段时间里，覃丽敏一般上午十点钟左右离开住处，下午五点半左右回来。而案发后，她每天上午八点就出去了，晚上则到了七八点才回来。

    为了查清楚覃丽敏最近的行程，这天早上七点半，林方亮和周群已经在覃丽敏的小区门口守候了。

    周群打了个呵欠说道：“今天我五点就起床了，就算去单位上班也不用起那么早啊。”

    林方亮笑了笑说：“这算得了什么，我还试过连续两天不睡觉不停地跟踪蹲守呢。”

    “是什么案子？”周群饶有兴趣地问道。

    于是林方亮将一年前侦破珠宝失窃案的过程给周群简单说了一下。那时候数名嫌疑人带着赃物不停地在几个省内换手，警方一直暗暗跟踪，投入的警力也越来越大，直到所有嫌疑人都露出水面才同时收网，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久覃丽敏的车从小区门口出来了，林方亮一踩油门马上紧跟在后面。一路上覃丽敏基本没有停留，半个小时后，林方亮便跟着她的车到了潘辉强公司的楼下。

    林方亮说道：“我还说她怎么现在出去那么早呢，原来到公司来了。看来潘辉强留下的烂摊子可有得她烦了。”

    才过了十几分钟，覃丽敏又出来了，和她一起的还有那个上次在她公司里见过的叫韦正宇的人。接着两人上车后驱车去了宏远开发区的一栋办公楼，然后又去郁新区的一个工地找了一个项目的负责人。

    一天下来，林方亮和周群跟着他们几乎转遍了大半个市区。到了六点半，覃丽敏把韦正宇送回家后自己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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