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正式开始立时九日,有了改善的伙食考生们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赶赴考场挥毫泼墨书写情怀。
汐朝没有前往坐镇,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正同沐瑾明讨论分配春闱考生的去处。
已经盘算好的汐朝道出自己的意图,土地需要重新丈量,百姓人口如今怎样也需重新册录,主要还是在田地分配不均上头,世家大族以及有财力的商贾占着大片的田产,上交的税还没有百姓的多,时常拖欠不交已形成常态,光减轻税务仍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得从土地根源问题入手。
百姓手中无余钱没有田地或者买了起田地,也有地方官员强抢霸占好的田地,粮道不丰交不上税地方官员层层扒皮◆◆◆吧,≡.¢ns▼b.≈m,有些地方的百姓即便种了粮也难糊口,毒瘤不除恶性循环仍在,土地分配均匀百姓得以温饱,国库中有了余粮,当不可抗力的灾害来临时,有了准备应对起来不再捉襟见肘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再就是河堤问题,每年拨出去用以修筑河堤的款项不少,虽未听到洪水泛滥造成损失,仍然不可掉以轻心,往年是雨水少之故,今年以至往后气候不可能一成不变,早做预防为先。
派下去的考生主要做这几件事,汐朝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做不好做不出成绩,原因在于不少人背后牵扯着家族,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当然两方若串通起来上报假的消息不是没可能。
汐朝要防着欺上瞒下的情况发生,必要的监督不可少。明面上四人一组化分几座城为一区,两两互为搭档统筹协作,互相监督。其中可能产生的问题是被收买或者站好阵营,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暗中派出去的暗卫加以传递消息,将所负责的一组四人每日举动事无巨细上报回来,此为上了两道锁,防得了防不了试了才知道。
还有汐朝想趁这次机会去各地走走观察民情以及地方官员的表现,有些地方的官员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天高皇帝远的可以说在自己地盘上一遮天,此种风气不可助长,除此之外还想着修建官道。来往方便,问题转回来又出自费用上,国库委实不丰,动一分少一分。
沐瑾明一听汐朝又要出远门。好心情瞬间消散。脸刹时泛起阴云拉的老长不高兴道:“又要走?”陪在自己的身边本身就短暂到令人纠结的地步,却无法开口将人留下,汐朝有自己的远见抱负,他不能做残忍的折翼人,曾如父皇亲自命名的封号一样,所代表着翱翔之意的期盼。
“用我的双眼代你亲眼走遍这个国家。”要不是沐瑾明身为皇帝出宫不易更别提远行了,汐朝真不想把沐瑾明独自留在冰冷无多少人气的宫里。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舍弃原有的自由。这便是无可挽回的代价,一切都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要学会放松心态去适应,而不是固执的去顽抗,最终受苦的仍是自己。
沐瑾明无可奈何的低叹,自己不该为了填补自身的空寂而束缚住汐朝为这个国家更为了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那样对汐朝太不公,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记得我的生辰要回来。”沐瑾明不想一个人孤独的过,心中无比可望家人的陪伴,亦知这样的自己没有表面上的坚强,那又如何,人前他是万民朝拜的一国之君,人后他只想同家人在一起享受仅有的温馨陪伴,太孤独心会承担不起,宫中太冷太寒,像是若大的坟墓一样。…
“好,我记得。”汐朝看得出沐瑾明纷乱的心绪,给予扔抱以表安慰,他们是孤独的人,只有彼此相依相伴,然而陪伴的时刻是那么的短暂,不得不为所要做的事分出许多精力。
“卫城的事怎么样,还有那个燕氏兄弟。”沐瑾明宣泄了一下小脾气,马上回到正轨,“那个姓展的没信了,不是要在沐国大展拳脚吗?”
汐朝自觉有点饿起身去拿案几上的点心,又倒了两杯茶自己拿一杯,另一杯推到沐瑾明面前。
“不清楚,燕国那边的朝堂有点特殊,兵力还没有撤离,展纭飞估计还得为大军粮草奔波。”汐朝没有想燕氏兄弟不领兵回朝的原因,只要不动歪主意,一切随他们去。
“卫城有许晨临等人在,正是建设时期按部就班应当没问题,消息要等到明日方送至。”到时看了消息再说,汐朝做足了准备又信得过许严二人,不担心。
春闱放榜之时要比秋闱更加热闹激情澎湃难以抑制,满脑子里全是中榜然后正正当当进入官场的美事,脸上心里乐开了花,暗暗嘟囔着名次不重要入榜才重要。
考生们像疯了一样冲到放榜的地方,说句人山人海不为过,他们看的不仅是自己的排名还有日后的前程。
今年的打赏比往年格外的丰厚,专门做为人探榜一事的小子乐得见牙不见眼,要都像今年春闱一样,日子好过不再是梦,对了,还有两年呢,真是天大的好事,不行还得冲进去一次,光记住了开头前二十名的名讳,呆要在榜上的都有机会,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鞭炮声此起彼伏,为中榜的学子添一份喜庆,有高兴的就有失落的,每次科举均有产生两极分化的现象,现实就是那么的残酷。
上报选职的期限定在三日后,怎么也得等考生过了兴奋不能自已的劲头,静下心来好好考虑选择哪一种方式。
当然不光是选择哪种的问题,其中还包括自己的能力所对应的不太难的职位,避免到时候因眼高手低手忙脚乱闹出笑话面子里子一起丢,一步一步来一口气吃不成膀子。曾然想越过最低标准到达心中理想的位置的办法不是不存在而是不敢表露太多,那样会被人嘲笑自己自不量力,而非出生牛犊不怕虎。官场最忌人言尤其是不好的,哪怕仅是一次暂时的机会,也不能放松警惕觉得没什么准备。
想的太简单的人注定是要吃亏的,反之想的太复杂的人做起事情来能否干脆果断而不是瞻前顾后拖别人后腿?这些都需要时间好好斟酌比较,职位的高低同样关乎着日后的起始点,选择上难免遇到摇摆不定的情况。
吏部街门开始脚不沾地的忙碌起来,既定的早晨来报名的考生排成了长队。并不是交了自己写明意图的纸就可以回去,需要走的程序不可或缺,哪怕等的再心焦。也没有人敢在衙门口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来,大家紧守着本分,压得如蚊蝇的声音小声的交谈,随着队伍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吏部所有人上阵。没办法报名的人太多。需要书写的东西不少,加上核对考生名录,一个人有八只手都觉不够用。
没有一位中榜的考生愿意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人数上没有一点变动。
两日后一大摞登记名册上呈御案,汐朝瞧了一眼,命跟在身边的暗卫出来将名录分门别类。…
自己寻官职的一类明确写名进六部的一类,与朝中官员有接触或者关系匪浅的分为一类。
“怎么这么分?”沐瑾明颇有不解,好奇道。“有什么用意,哪些是不要的?”
“明天召见进六部的。其他的除走关系外按之前商量好的办。”汐朝支着下巴看着手中查到的各地方消息不紧不慢道,“现在还看不出一个人的能力好坏,时间是鉴定有才之士的最佳磨刀石。”
“你真让人进六部,这其中怕是你所管的户工两部皆有人选?”沐瑾明心知汐朝不耐烦那些揣着别的目的之人在眼皮子底下晃荡。
“你何时启程?”沐瑾明忽然想到什么,“你走了那些有预谋者不会放过伺机施为的机会。”
“那不正好。”汐朝笑得不怀好意,“任那些人使出十八般武艺各显神勇,怕的是他们太冷静,正好可以预先在殿试前剔除居心不良心存二志者,把柄在我们手里,要搓扁还是揉圆端看我们的心情如何。”
“不清楚将要效忠的主子是谁,留下这些酒囊饭袋做何。”汐朝眼底划过一抹阴云,“死一个两个的别人不当回事,那便用数量来决定,总有一日会畏惧,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汐朝完全没有同百官讲道理的意图,杀一儆百对未涉及到自身的官员起不到全然震慑作用,照样有不怕死的跳出来。
听得汐朝话中无意透出的杀机,沐瑾明脑中突然浮现出那日在普华寺主持说过的话,眼眸越渐幽深。
“出行的时日快不了,至少进入六部的那些人稳定下来。”汐朝习惯性的谋定而后动,做足准备离开才能放心。
“带上徐勉。”有太医跟着一路沐瑾明才可安心。
“嗯。”汐朝没有拒绝,一开始就有带上徐勉的打算。
“正大光明的去?”沐瑾明问,心里面仍旧酸涩难当,他们相聚的时间太短。
“嗯,圣旨上就说代天子巡游,路上轻装简行避开各地的官员。”汐朝不喜铺张,本就是暗访低调为佳。
“禁军也该好好整顿挑出同沐昭一派有联系的,放在身边就近监视虽好,仍旧不怎么安全。”汐朝对沐昭一直存有戒心。
“好。”沐瑾明依言应是,“别忘了今年的武举。”算下来汐朝能呆一个月,四月底启程。
“明日起报名。”汐朝不担心,第一次往往有部分人持观望态度,应付起来没有问题。
“武举胜出者你打算怎么安排?”沐瑾明想听汐朝的见解。
“先训练起来,再看。”一时半刻没地方安排,汐朝到不是真发愁,“跟禁军一道,想进禁军营的就要加把劲,那些想保住位置的禁军同样如此,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剑拔弩张会有本来身份高低有别难免瞧不起对方,打架斗殴只要不伤及人命随他们去。就当是切磋。”
沐瑾明瞧见暗卫整理完,挥手暗卫消失回到原先呆的地方,拿起整理好的翻看。
“进六部的只有五十人。除去走关系的六十人,剩下的均等着分配。”沐瑾明大略翻了翻没细看。
“这里头有你看中的?”汐朝问,沐瑾明也该培养自己的人手,父皇留下的那些比不上自己亲自提拔的忠心。
“顾思聪,寒门出身在书院那会有过了解,考得不错第九名。”沐瑾明拿出一份名单递给汐朝,上面是这届选中的考生。…
“希望对得起他们的名次。”汐朝记下名单上的人。“选了去处?”
“随大流等着分配。”沐瑾明道,“下去干两年也好,眼界开了了解官场规则于日后自身有益处。”
“工部没人选。户部到是有十五人。”沐瑾明看向汐朝,等汐朝接话。
“十五个人中有几个可信的?”汐朝指非大皇子一派的人。
“五个,现在不站队迟早有一日要站,提前给出信任为时尚早。”沐瑾明不敢完全确信这些人会不会临阵倒戈。
“户部的官员可不是吃素的。现在头上还挂着暂代二字。”汐朝唇角微扬意有所指。好差事没人舍得让出来,尤其现在已经上手,对新来的更是相当防范,不用担心反水问题,这也是考验官员忠诚度的机会,多好的送上门的试金石。
“刑部那边我会和周乾打招呼,兵部现在就剩下一个空架子,兴不起风浪。”汐朝各种盘横了一圈。
有这样一位能力出众的妹妹。沐瑾明感到与有荣焉,分担了自己不少事。是最默契的搭档。
第二日早朝之上该奏请的正事一完,等候在外的五十人入内叩拜轮到眼下考生最热衷一事。
“本王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你等选择六部的用意,只需明确一点六部掌国家命脉,不是进去就可以有话语权,你等是新人不论背后有多大的家族势力撑腰也越不过既定的规则,跟着上官用心学,不该有的心思趁早收起来,记住你等的身份,出了事情依律论处,虽说是暂时的切莫报以侥幸心里,随意妄为。”
“若有隐瞒掩盖事实的情况发生,算连座。”汐朝说完该说的警告看向众臣。
“其余的考生分配到各地方上,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具体去哪一个城。”汐朝漫不经心道,“要去做的事有三件,其一勘测土地,其二重新登录户籍,其三修路,具体的事项一会张贴在外,以供考生详解。”
“土地包括现有在各人名下的世家手中的,无一例外均要查实,此外没有隐瞒一说,那些不该有的小动作不要有,若有发现取消考生殿试之权,两次科举不录用,做官更没可能。”汐朝亮出要求,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户籍也一样,不管是亲生的现生的还是私生的,查实父母一并登录在册。”汐朝没有细话这样做的目的,“各地官府接到通文尽力配合,还有一些无父无母的乞丐统一数目。”
“修路包括官道的重建以及城中破败路面的修整,费用户部下发每城一千两,善加利用。”汐朝停下话头等朝臣反应。
前面两件事先不论,单论修路的费用也太少了吧,根本不够用,翼王尽这么抠门。
“一千两够与不够本王不管,国库能拿出来的就这么多。”汐朝不紧不慢的继续,“本王不管考生如何筹集余下的银子,是借是筹还是自己掏腰包,或者拿这一千两去赌,有赌运手法的赢得一桶金也算自己的本事,但是有一点切记,不得征收百姓一分一毫,明面上不行,暗地里也不行,动用身份欺压强取巧立名目更不允许。”
“修路是为民生的大事,闹得百姓心有积怨没了活路,该法办就法办绝不姑息。”汐朝清冷的声音说出令人胆寒的话。
“这么大笔银子怎么筹?”翼王明显是在强人所难,有官员站出来反对。…
“怎么这些事还用本王一一教授?”汐朝以嘲,“城中有的是富贵人家,端看你如何达成共识,修路也算是件积德行善的好事,有的人家不在乎仨瓜两枣,再有商贾那里,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要会灵活动用,不论你给出怎样诱人的条件与之达成意向,切记画饼充不了饥,饼在大别人又不是傻子,以强权压人所担后果记得自己扛,没人会给你收拾烂摊子。”
翼王说的到是轻松,可苦了自家的孩子,不少朝臣心中腹诽翼王划出来的条条框框折腾死人,早知如此就该走关系进别的地方,摊上这么三件劳什子的事让不让人活。
“这些均会写在告示上。”汐朝对朝臣的目光视若无睹,“抽签一事明日开始。”
三件事就最后一件说的明白,朝臣难以理解,翼王丈量土地的目的何在,难道是为偷税不交而做准备收集证据?心里下一刻打起鼓,翼王做事一向出人意料诡道的很。
至于户籍重录,朝臣更是一头雾水,猜不出翼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尽然连乞丐也算在内,想破脑袋没个头绪,眉间拧起个小疙瘩。
朝臣越发觉得回来的翼王比皇上还要琢磨不透,心血来潮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认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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