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重的压力下,张广君如今的心态颇有一种壮士末路的感觉。
尽管李大江曾经承诺,事发后会尽力保住他,但张广君已经基本不抱什么期望。
如果说,仅仅是在昌平镇的那家改制企业制造群体事件,并获得成功,在李大江的努力下,他或者还有可能脱身的话,那么,一旦另一个方案——清平镇的矿难事故真的发生,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即使李大江也不太可能保住他,作为宁县主要领导,他要和赵长天一起承担相关责任。
说不准,到时候,李大江避之还惟恐不及呢。
虽然对于自己的下场有了清醒的认识,但张广君也没什么自救的办法,他没有那个胆量忤逆李大江。张广君深知,无论李大江,还是***,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物。如果自己敢忤逆他们,估计连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现如今,可以说张广君已经被逼上梁山,只能按照李大江的意志行事,没有其它的选择。
张广君知道自己最近几天,尤其是今天的表现很反常,估计会引人怀疑,让赵长天有所警惕。
不过,张广君对此已经不在乎了。
每当一想到,当矿难发生后,将会不知道产生多大的伤亡,他心中就会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张广君自问,自己还没有达到那种为了实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境界。
唯一令他能够对自己的良心有所安慰的是,关于在清平镇制造矿难的方案,他并不知道详情,也没有参与进去。
他只是听***提了一嘴,原宁县黑道老大马老五的一个手下,将是这个方案的关键人物。
马老五的那个叫牛本强的手下,是赵长天亲自主持的那次凌晨抓捕行动中,仅有的一条漏网之鱼。
当张广君正在承受内心的煎熬时,清平镇大王村的一户民宅中,一场对话正在上演。主角正是张广君知道的那个所谓的‘关键人物’牛本强。
巧合的是,牛本强与张广君同年,现年也是38岁。不过,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却是无法相提并论。
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县长。一个是被警方追缉,惶惶不可终日的道上混子。
按理说,以牛本强如今的情况,为了不被宁县公安局逮捕,聪明的做法应该是远离清平镇、乃至宁县。
但此时的牛本强。却出现在了清平镇,虽然不是在他自己的家中,而是在小舅子周山家里,但显然对他来说也是很危险的。一旦被人发现之后报警,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姐夫,你还是赶紧走吧,万一被人发现,就坏了。”
周山不停的搓着手,望着坐在炕沿儿上的牛本强说到。一边说着,周山的目光充满警惕的不时的瞟向窗外。可事实上。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连一丝阳光都射不进来。
昨天晚上,当姐夫牛本强大半夜的敲门来到自己家里的时候,把周山吓得不轻,老婆也和他的情况差不多,一点也没有亲戚想见之后的那种喜悦。
毕竟,谁都知道包庇通缉犯是违法的。
作为马老五团伙的重要成员,牛本强在清平镇的名声臭不可闻,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他被绳之以法呢。
当时,周山两口子都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周山的第一个想法,是不是马上报警?
可一想到两个人的亲戚关系,再加上牛本强过去对自己还算不错,他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不情不愿的把牛本强让进了屋。
整个晚上,无心睡觉的周山夫妻都在苦口婆心的劝牛本强赶紧离开清平镇。
可令夫妻二人失望的是,牛本强却总是摇头、坚持着不肯走,理由是,他这次回镇上要办一件大事,办完之后就会马上离开。问他办什么事。他又不肯说。
牛本强只是要求小舅子,把小屋腾出来,让他暂时居住几天。
无奈之下,周山只能照办。
担心会被人发现,周山特意在小屋的窗户上挂上了厚厚的窗帘儿,
天亮之后,一晚上没睡好觉的周山,根本无心下地干农活,仍旧持之以恒的劝说着牛本强,希望他赶紧离开自己家,周山的老婆也不时的加入进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可在夫妻二人几乎磨破了嘴皮子的情况下,牛本强也毫不动摇,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姐夫,你到底要办什么事啊?需要多久的时间?”周山又一次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也许是被周山问得烦了,也许是考虑到执行计划还需要小舅子配合,有必要说出一些实情,牛本强这次没有搪塞,而是很认真的回答道:“山子,姐夫这次是给一个大人物办事,一旦这事儿办成了,你姐夫以后就牛b了,到时候整个宁县任由你姐夫横着走。”
周山眨了眨了眼睛,诧异的望着牛本强,提醒道:“姐夫,你现在还被通缉呢。”
“难道是在被通缉的巨大压力下,精神崩溃,神智有了问题。”周山在心理嘀咕着。
一旁,周山老婆的目光中,也有着一种看白痴的意味。
“山子,你别不相信,姐夫给你交个底儿,如果这事儿办成了,那个姓赵的王八蛋绝对要完蛋。到那个时候,那个大人物一句话,还有谁敢通缉你姐夫。”牛本强指间夹着一支烟卷儿,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哪个姓赵的?”周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当然是赵长天那个王八蛋,要是没有那个狗东西,五哥能进去吗?你姐夫我能像现在这样丧家犬似的东躲西藏、有家不能回吗。只要这个狗东西下台,看你姐夫怎么炮制他。”牛本强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的味道。
“赵书记?”周山的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的问道:“姐夫,你说的是县委赵书记。”
“你说呢,除了赵长天那个王八蛋,还有哪个姓赵的,能让我这么愤恨。”牛本强撇着嘴说道。
牛本强的回答,让周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有难看起来,周山的老婆也是目瞪口呆、一脸震惊的样子。
周山沉默了几秒钟,忽然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姐夫,你不是在说梦话吧?就凭你,想对付赵书记?”
“再说了,不是你小舅子我说话难听,赵书记把马老五关进大牢,很多人都拍手叫好。马老五被抓之后,不少人都放鞭炮庆祝呢。
虽然因为有姐夫你关照的原因,马老五那帮人没有欺负过我,但说实话,马老五被绳之以法,我也感觉挺痛快的。
现在去镇上,再也看不到过去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了,老百姓们,哪个不说人家赵书记是好样的……”
“山子,你给我住嘴,赵长天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他说话。我可是你姐夫,都被赵长天迫害成这样子了,你到还是不是我小舅子?”牛本强气急败坏的打断了周山。
周山目光有些冷淡的望了姐夫一眼,回答道:“姐夫,赵书记的确给了我好处。去年秋天,正是因为赵书记引进了大量的明阳客商,我家的水果才卖上了好价钱,收入比起往年来翻了两倍还多。
正是因为赵书记搞的那个新农村建设,帮着联系了工厂,我家里与工厂签定了养殖协议,饲料和种崽都由工厂提供,工厂还负责回收成品。
从去年冬天开始,我家养殖了上百头家畜,上个月,已经卖出去了一批成品,足足赚了八千块。
八千块啊,不到半年的时间,几乎没用任何本钱,就赚了五千八百块。
再有几个月的时间,等到第二批家畜出栏,我家就会成为万元户。
不到一年的时间,净赚一万块,这种事情,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
顿了顿,周山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姐夫,现在你知道赵书记给我什么好处了吧。
不仅仅是我家,在我们大王村,在清平镇,在整个宁县,无数的家庭都得到了赵书记的好处。
就拿我们村的杨瘸子来说,杨瘸子和他老婆身体都不好,家里的两个老人长年累月的瘫在炕上,三个孩子最大的也才十五岁。
以前,老杨家是出了名的贫困,每年收入不到五百块,孩子没钱上学,过年的时候,连一两肉都买不起。要不是靠着政府救济,估计全家都得饿死。
去年冬天,杨瘸子家也养殖了上百头各类家畜,前些天工厂回收成品,杨瘸子一笔就赚了四千多块,顶得上他家近十年的总收入。
这些天,杨瘸子逢人就嚷嚷,要联合所有村民去县里感谢赵书记。”
说到这里,周山的声音明显的有了一些情绪变化,语气变得凛冽起来,“姐夫,你说要对付赵书记,我实话告诉你,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更不会帮你。”
周山的老婆,跟着重重的点了点头,显然,她非常认可丈夫的意见。
随着周山的讲述,牛本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到后面几句话,他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和一些其它复杂的情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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