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军携蔡钟生进了城,按事先说的,赴一家大医院,即当地的人民医院,找妇产科的医生咨询孕妇该吃些什么才有营养,才对胎儿有利。
医生见他带着一个姑娘站在面前不说看病,只问这些,便不耐烦地说,你到书店买一本《养胎指南》的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柳三军说,那样太复杂了,你能否简单地说一下?医生说,还用说吗?孕妇要有营养,不就是吃些鸡呀蛋呀什么的。
柳三军想:这不等于白问了吗?至于能否问出结果,他并不在意,这不过是做给站在身边的蔡钟生看的,让她感觉到自己确实关心她。
蔡钟生见医生这种态度,便轻拍柳三军的手肘,让他看着自己才说,不要问这个,你要带我来做什么就直接对医生说。
柳三军浅浅的一笑,他在心里讲:我带你来,是要践行父母的意图,想通过医检了解你到底怀的男孩还是女孩。
于是,柳三军指着蔡钟生对医生说,她怀孕了,不知是男是女,今天带她来,是要让医院作个鉴别。
医生看了看柳三军和蔡钟生,然后冷冷地说,你们走吧!这种违法的事我们不干。
见柳三军没有领会意思,医生拍着白袍上的微尘重复道,你走到门口看看。
柳三军还是不太明白,他便拉着蔡钟生的手一起走出诊断室,再回过头看门楣上有一排醒目的红字:禁止非法鉴定妊娠期胎儿性别!
柳三军和蔡钟生互相对视一下,便离开了医院。
走到街道上,柳三军记起医生说的话,携蔡钟生到一家书店,真的买了一本《养胎指南》的书,送给蔡钟生说,你要参考这本书上所写的,该吃什么才有利于养胎,才有利于我们的宝宝生长。
蔡钟生的肚子并未隆起来。她接过书,翻了几页图文并茂的内容,却没有心情看,见柳三军挺在乎这件事,心里暗自高兴。遂伸出手指朝他的额头轻轻一戳,浅笑着数落,你说什么我们的宝宝?八字还没有一撇哩!
柳三军说,你不是已经怀了我们的宝宝吗?镇卫生院做了检查,还会有错?
蔡钟生说,当然不会有错,我担心你父母接受不了我。讲到这里,蔡钟生心情沉重起来,一种淡淡的失落感明显写在脸上。
柳三军沉吟半晌,对她说,只要我接受你、喜欢你,我父母也会接受你、喜欢你。其实柳三军心里并不踏实,但是为了取悦蔡钟生,也知道她像所有怀孕的女人一样喜欢吃含叶酸的食物,便和她一起游逛水果专卖超市,面里的货架上摆放着橘子、草莓、樱桃、李、杏、杨梅、海棠、酸枣、山楂、石榴、葡萄、柠檬、猕猴桃等不同季节或相同季节的不同品种的水果,有的是经过冷藏的,都特别保鲜,一股水果香味在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
柳三军将父亲给他替蔡钟生做医检未用上的钱拿出一部分,买了一大包水果,送给蔡钟生说,你带回家里吃,吃完了,给我捎个信,我还会跟你买。
这天从中午到下午,叶惠琼在自家的海鲜门店营业,不时朝门外张望,希望柳三军从县城回来带给她一个好消息,可是直到傍晚,才看见柳三军匆匆从街道那边走来。
夕阳的余晖照着他,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拖着一条尾巴。可到了店门口,这条尾巴丢失了似的暗淡下去。
叶惠琼看着他开口就问,三军,我还以为你把那丫头带来了咧,怎么一个人回来?
柳三军轻轻地“哼”了一声。心想:还真打算让蔡钟生陪我回家,问题是到县城医院白跑一趟,没有弄到父母亲想要的结果,父母亲会不高兴,所以不带蔡钟生到家里来。
这时,柳三军回答:你又没有叫我把钟生带到家里来。
叶惠琼说,呵呵,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听话了?避着我们做父母的,和人家姑娘生孩子的胆量都有,你把那丫头带到家里来,让我问一问情况,我会反对你么?
柳三军被“将了一军”,马上还击,妈,我本来想带蔡钟生到家里来的,可是到县城医院没有做成检查。叶惠琼睁大眼睛,一脸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还不懂政策,国家禁止非法鉴定妊娠期胎儿性别!现在所有的医院都不干这种违法的事。
柳三军伸手拍着柜台接道,你要找蔡钟生问一些情况可以,我明天就把她带到家里来,随便你怎么问。
叶惠琼脸色一沉,手一摇,不高兴地说,别带,别带!她心里想:蔡钟生怀的是男是女,我还不清楚,怎能把她随便认领为未来的儿媳呢?如果怀的是女胎,并且知道了结果,我现在就要她这个死丫头引产,从此之后不许她接触我儿子。
柳三军毕竟与蔡钟生有感情,不希望母亲阻止他与蔡钟生自由恋爱,至于蔡钟生肚里怀的是男是女,他并不在乎,只在乎和蔡钟生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见母亲对尚未见面的蔡钟生——他的恋人抑或未婚妻这种冷漠的态度,他便斗气地摊牌,妈,现在蔡钟生怀上我们柳家的骨肉已成事实,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她养胎的营养品和生活费,我们家都应该承担。
叶惠琼见外面走来一个顾客,便说,三军,我没有工夫跟你讲,你应该反省。
柳三军便走进店里,来到后门,把当天带蔡钟生进县城医院未能作医检的情况,对坐在后院石凳上翘起二郎腿吧哒吧哒抽烟的父亲一五一十地讲了,同样讲到他们柳家需要对处在妊娠期的蔡钟生负责任。讲的目的,当然是要父亲给一笔钱他送给蔡钟生或用这笔钱给蔡钟生购所需之物以示慰藉。
父亲老着脸,不说话。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指责儿子,认为儿子的婚事迟早由他们做爹妈的安排,只是现在儿子搞出这揽子事,太突然,也太不礼面,家里没有一点准备。
刚才听儿子说一席话,也就理解了儿子的意图。他不强烈反对,也不轻易支持,更不表态,却像踢皮球一样把事情踢开,三军,你要我们家每月拿钱出来供养妊娠期的蔡钟生,找你妈去吧!
爸,我刚才找了妈,妈反对,你又不管。柳三军在父亲面前放赖地讲,越讲越厉害,你们都不管,我又被学校开除,刚出社会几天,是要我去偷去抢搞钱来应对这事吗?再说我还没有偷抢的本事。要是我们柳家不管,蔡钟生的父亲有可能上法院起诉,你们做大人的存心让我去坐牢吗?
柳家驹突然站起来,把叼在嘴里的烟蒂一吐,直朝儿子吼叫,三军,你找死是不是?办事能性急吗?性急就要出错。要走一步看一步,该担待就担待,不该担待的担待干吗?
柳三军退后几步,面对父亲发威,他有些惧怕,不敢吭声。
暮色渐渐浓郁起来,把院子里所有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置身其中而背对父亲的柳三军念想着他与蔡钟生之间发生的艳事,反倒在内心里变得更加清晰,让他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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