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寝大爷 第二十八章回家

    龙江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五十五岁的局长张俊峰外号张大炮。嗓门大到给三百多人讲话不需要喇叭，脸黑的不用上妆就能演包公。

    此刻他生了老茧的食指指弯敲的桌面咚咚作响。

    “来，你当着我的面再告诉我一遍！这就是你的报告？！”

    陈诺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双手叠在腹前，垂着头，不敢言语。

    “什么叫自称加百列不明身份的男子？什么叫自称红领巾偶然路过的青年？从你的报告里我能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还有！你的警觉性呢？为什么这样一个危险分子会突然出现在案发地点！就知道搞个人英雄主义！为什么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不寻求警力协助？”

    ……

    小小的办公室根本不能阻拦住张局的高分贝。局长办公室外的办公区的几名文职人员也跟着窃窃私语。

    “里面那个小帅哥你们见过吗？”一个眼镜女问道。

    “没见过，不像是咱们局里的。”另一人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说好像是特警队那边的人，在做卧底的。”又一人伸头凑了过来。

    “任务失败了？怎么咱们张局发这么大火？”

    “具体不清楚，好像和昨晚上那起纵火杀人案……”

    “嘘……”

    说话的人被打断了。打断她的人冲着等候椅那里一努嘴。所有人都沉了声，各自回到座位上，不再说话。

    李紫薇不安地坐在那里。这一切对她来说不真实的有些像一场梦。一个再如何强势的安发街老板娘，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眼睁睁的见到那么恐怖的事情，醒来后又被告知房子烧没了，昨夜见到的那么多鲜活的生命都死掉了。而这个救了她，被她当作最后的依靠的人。却把她一个风尘女子，带到了公安局。

    “跟我走吧。”

    他说。

    李紫薇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即使来到了公安局的门前时，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或是犹豫。无所谓了吧？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吗？被抓起来或是怎样，如果会被枪毙……也许不会吧？我又没有拐卖妇女。到底会不会呢？她无法控制的去想一些有关生生死死的事情，却不喜不悲。似乎一切都跟自己毫无关系。

    “在这里等我。”

    他说。

    然后她就坐在那里了。

    来来回回有很多人，有的对她充满好奇，有的神色匆匆。还有一个看上去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给她接了一杯水，冒着热气。

    她没有谢，也没有接。目光始终盯在自己的鞋尖上。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会全力去寻找那两个人。”陈诺很平静，语气中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俊峰不置可否。却问道：“外面那个女人，你准备怎么办？”

    “我救不下更多的人，至少在这件事上，她是唯一的证人。”

    “哈？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分派警力去保护这个女人？”张俊峰的声音更冷了。“要保护她可以，容留和介绍他人从事涩情服务，有期徒刑五年以上并处罚金。考虑到需要她日后出庭作证，罚金就不要了。”

    陈诺心中也憋了极大的火气，可现在是有求于人，他也只能低声道：“没有证据。按摩店也烧毁了。不能指控她有罪。”

    张俊峰一拍桌子！“要证据是吧！你不是人证吗！或者你给我当人证！或者你自己领了渎职的罪！”

    “有完没完！”

    陈诺终于爆发了。

    他双手拍在张俊峰的桌子上。对着张俊峰怒目而视。两人齐齐开口：

    “你！还，还敢拍我桌子！”

    “你这个局长是不是干糊涂了！”

    “你跟我喊！”

    “我现在不想跟你商量！”

    “你说什么！你说谁糊涂了！”

    “现在龙江市有一个恐怖分子在活跃！”

    “你还有没有一点下属的样子！”

    “不！不是一个！一定是一个严密的组织！”

    “陈诺你注意下你现在的身份！”

    “你却在揪着一个女孩子的问题不放！”

    “陈诺！”

    “你要再不讲理！”

    “谁不讲理？！这就是你跟领导提意见的态度吗！”

    “我给你告我大舅妈！”

    ……

    两只斗气的公鸡喘着粗气，梗着脖子，大眼小眼的瞪着。终于在陈诺放出了这句话以后，安静了下来。

    “今年过年能回家了吧。”张俊峰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下来。

    陈诺反而有些不自在了。骂就骂罚就罚，突然搞得这么温情……

    “嗯。今年不用在边境了。”陈诺说。

    张俊峰点点头。“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但是军火的问题更重要！敌人是高手的话，我们这边只要派出高手应对就可以了。可一旦这些武器流入了社会，那后果不堪设想！”

    张俊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这样吧。陈晓他们那组进展的不错。你去跟他们吧。”他又想了想，脸上总算出现了一点笑容。“也好，你也休息休息，就当度个假。这件事情我会向上面报告，当然你也可以在暗地里寻找有关的线索。”

    “那李紫薇……”

    “自己负责！”张俊峰的脸又拉了下来。

    “哦……”陈诺讪讪的应承了一声。

    “你先在家等两天吧。学生中已经安插了陈晓和晓晨了，而且现在已经报道完了，再安插进去人，会被注意。你嘛，就去当个老师吧。要走正常程序！”

    “啊？让我当老师？我……我什么都不会啊！”陈诺吓了一跳。让他当个混日子的学生还行！当老师！那不是要坑人家孩子吗？最关键的是，他能选上吗？

    “还敢挑三拣四！这是任务！必须要完成！”张俊峰看上去公事公办的样子，其实他看到陈诺一脸苦相已经乐开花了。小崽子，跟我斗！我才不会告诉你安插个转校生容易到就是一个电话的问题。

    “是！”陈诺只好敬礼认命。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官场浸淫多年、于龙江政坛混的风生水起的大舅，依然还和从前一样，会跟他们这些小辈没大没小的胡闹。

    “我记得你在福顺上都有套房子吧？”

    “有。”

    福顺上都是学府路一号的高档小区，和龙江大学只有两站公交的距离。“去吧。对了，在校园里你和陈晓他们的关系不用保密，正常接触就行。但是和这边要保持静默。”

    “哦。”

    “等等！”陈诺前脚刚迈出去，张俊峰突然又道。

    “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中秋快到了，节日快乐。”张俊峰淡淡说道。

    陈诺笑了笑：“大舅节日快乐！”

    张俊峰想和陈诺说的，其实并不是这件事。他想提醒陈诺，跟李紫薇这个女人保持应有的距离，毕竟她她并非良家。如果真的跟陈诺……张俊峰轻笑一声，把这个念头赶了出去。陈家两个小少爷喜欢高家的丫头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可能真的是担心太多了。

    ……

    “我们走吧。”陈诺的声音，在李紫薇耳边响起。

    李紫薇缓缓抬起了头。嗫嚅着几次，也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她和陈诺的相识，本身就是一出戏。陈诺衣衫破烂，像个流浪汉。救下了被醉酒的流氓纠缠的李紫薇。李紫薇把他带回去，对姐妹们说，这个人是新聘来看场子的。

    那一天，陈诺就是用了这样温柔的语气对她说，我们走吧。

    恍若隔世。

    她起了身，跟在陈诺的身后，像一个乖巧的小媳妇。

    “我们走吧，我带你回新家。”陈诺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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