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新娘 第三章不正常的我

    少年回到车上的时候,车上已经整装待发了。狄爸爸探头问了一声:“去哪儿了?狄珞!大家都在等你!”

    “没去哪儿,上了个茅厕。”少年心不在焉地回答,思绪里还飘荡着刚才那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说过的话:你会遇见一个女人!一个你用生命保护的女人……

    那两辆车子离开村子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人们也只是在农闲的时候谈论一下那车子的豪华阔绰,谁也没有在意其他的,反正每年来找奶奶求签解答的人多了去了……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一年之后,县上真的盖起了一所中学,红瓦白墙的,气派漂亮。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大善人出的资。这做了好事也没留名,那好事儿不是白做了?村民们想不通,也只是想想,议论的劲头过了,也就各忙各的去,这事儿也就淡了……

    和我同辈的孩子很多,我大伯家就有六个孩子,子嗣多了就热闹,可是奶奶偏偏最疼我。大概因为我是“老幺”吧!可我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奶奶也最疼我爸爸,我爸爸是四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却是最早离开家的。他十四岁当兵,一双小脚板从家走到湖北,又从湖北走到陕甘,是奶奶眼中最值得骄傲的孩子。可是爸爸的文化水平低,退伍之后,跟着妈妈回城,妈妈进了办公室当了会计,爸爸进了车间做了配件工人。

    奶奶依依不舍地站在村头目送爸爸和妈妈离开,当然不舍的还有妈妈怀里抱着的我。奶奶蹲下来敲烟袋锅子,低着头,眼泪刷刷地往下流。那时,我刚出生三个月零八天。

    原本我们一家三口过得简单快活。我四岁的时候,妈妈又给我添了一个弟弟。弟弟出生后不久,国家开始紧抓计划生育。妈妈整日庆幸弟弟来得及时,吧吧地亲弟弟的小脸蛋,我也跟着每天乐呵呵的,快活得不得了。

    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挺正常的,我也觉得自己挺正常的,和别的孩子无异。可是发生了一件事之后,我突然不这么想了。

    我五岁了。

    那天,爸爸第一次带我上“酒席”。其实不是什么大酒席,只是爸爸的几个老乡在一起喝酒扯淡。有一个戴黑边眼镜、白净斯文的叔叔正举着杯子要跟大家说什么。爸爸拉着我的小手就带我进去了。我看了一眼黑眼镜叔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挣脱爸爸的大手,嗖的一下跑了出来。爸爸赶紧追了出来,把我堵在了墙拐角:“妞!你跑什么?那些都是爸爸的老乡,没什么好害羞的。”说完就要拉我进去。我用后背贴着墙皮,死活都不肯进去。爸爸恼了。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进去,那个拿着杯子的叔叔没有头。”

    爸爸先是一愣,而后面红耳赤:“你这小孩儿瞎说什么?那是爸爸单位的赵科长,昨天才提干的,今天就是老乡们给他庆贺,高兴一下。你这孩子,可别瞎说,坏了叔叔们的兴致。”

    爸爸不相信我,认为我是胡说八道,可我就是死活都不肯进那个房间了。爸爸无奈,只好向那几个叔叔先行告别,带我回了家,一路上没少数落我。

    第二天早上,爸爸照常去上班,看见赵科长正在指挥着工人往车间外墙上喷漆。高大的红墙上有几个大字的草稿“生产第一,质量第一”,那个“质量”的“量”只写到一半。忽然,喷枪里喷不出粉浆漆了。有工人说:“是不是气泵堵了?”赵科长就说:“我去看看。”爸爸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拉他的胳膊:“老赵别去。”但是赵科长不听劝,已经跑到了气泵跟前。他刚把头伸向泵口去看,砰的一声巨响,泵头迸开了。人们只看见,赵科长的身子在白色的气雾中晃了一晃,就咚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他的尸体上没有头。

    爸爸当时就蒙了。

    那天,他回到家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我,也没有用胡子扎我的脸蛋。他只是闷闷地走到桌子边,一声不响地喝起了二锅头。我有点害怕,躲到妈妈的围裙后面偷偷地看他。妈妈还是像往常一样勤快地在厨房忙碌着。

    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我不该看见的东西。而这个,更让爸爸不安。

    从那以后,爸爸总用怪异的眼光看我,就好像我不是他生的似的。

    我觉得,爸爸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他和我之间,好像有了很大的距离,虽然我说不清楚是什么。

    从那以后,我开始黏着妈妈。

    很快我六岁了。

    妈妈有一个当年一起下乡的老同学经常来家里玩儿,我叫她“杜阿姨”。

    我知道杜阿姨很可怜,和她一起下乡的一个男知青是她的恋人,腊月里,那人在河上劳作时不慎掉进了冰缝儿里,捞上来的时候全身都是紫白色的。杜阿姨抱着他哭了很久,直到村民们把人拉开,下了葬。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谈过对象,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单身,孤苦伶仃的。她在铁路上做维修工人。

    杜阿姨对我很好。她喜欢小孩子,每次看见我都要给我买糖棍吃,看见我的弟弟更是喜欢得又亲又抱。妈妈总是苦口婆心地劝她:“再找一个吧!人老了总需要一个伴儿啊!”杜阿姨就赶紧把话岔开,她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杜阿姨有一段时间没来我家了。我有点馋糖棍子,可是不敢跟爸爸说,他是个节俭到骨子里的人。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一条龙,可是龙在我眼前飞着飞着,头就掉了下来。我哭着吓醒了。妈妈拿了块儿热毛巾给我擦脸:“不哭,不哭,只是做了个噩梦嘛!每个人都会做噩梦的,只是个梦,不要想了,来,妈妈哄着你睡啊!”

    我又睡着了。

    爸爸问妈妈怎么了。妈妈没当回事:“没事,孩子只是做了个噩梦,梦见一条龙掉了头,吓醒的。”

    爸爸开始辗转反侧睡不着,瞪着眼看天花板变亮。

    早上,他对妈妈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家里有谁是属龙的吗?”

    “没有啊!”妈妈感到莫名其妙。

    爸爸不再问,上班去了。

    这天的杜阿姨照常沿着铁路线敲敲打打,例行检查。

    忽然,她的心脏病发作了。疼痛折磨着她,她弯下了膝盖,靠在铁轨上。伸手去掏上衣口袋:“糟了!!”忘了带药。她渐渐地栽倒在铁轨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列车带着哨子风呼啸而来……

    杜阿姨死得很惨,她的头被铁轮子碾碎了。

    妈妈和老知青一起去参加她的葬礼,大家都哭得很伤心。

    我也很难过,杜阿姨是个好人。

    她是属龙的。

    我梦见的那条龙就是她。

    以后我每次做噩梦,爸爸都会很紧张。后来不知道他跟妈妈说了什么,妈妈也开始紧张起来。我觉得,他们渐渐地都在疏远我,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

    七岁了,转眼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很高兴,有那么多的同学可以跟我玩儿了。我整日缠着妈妈早早地送我去学校。爸爸每天都要提醒我:千万不要在别的小朋友面前胡说八道,不管我看到了什么,都要放到肚子里面。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照做了。

    这一年,我和别的小孩儿一样,单纯快乐地上学,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爸爸稍微松了口气。

    八岁的时候,我家的对门搬来了新邻居,邻居的伯伯和阿姨很喜欢我。我喜欢画画,伯伯家的院子里养了一只红冠子的大公鸡,大公鸡的毛色呈现墨绿色的油亮,尾巴上的翎毛总是高傲地翘着。我就在周末搬着小马扎到他家里去画公鸡,那时候我已经能画得很漂亮了。伯伯总是夸我,我的脸蛋儿就老是粉扑扑的,总有粉红色的花绽放。

    其实除了去伯伯家画公鸡,还有一个原因驱动着我,那是我心底的小秘密。我喜欢看他家那个长我七岁的哥哥。哥哥名叫索海,我从八岁起就唤他“海哥哥”。他与我有着一样浓黑的剑眉,但他的面孔更硬朗,有一双深邃的眸子,深邃得能望见大海。我爱看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像是总有无尽的磁力吸引着我,可那双漂亮的眸子总是不看我,只看那些曲线美好的漂亮“姐姐”。所以,我总是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我想我是个早熟的孩子,从那时候起,我不但知道喜欢一个人,我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吃醋。


    海哥哥很调皮。一天我在门口遇见他,他拿了一块儿软糖给我:“给你吃!”我很高兴,接过糖他就跑了。我剥下糖纸就把“糖”塞进了嘴里,“呸!”好苦!那根本不是糖。海哥哥知道我是个小馋猫,拿漂亮的糖纸包了沙子,做成糖块儿的形状故意来逗我。我当时气坏了,很长时间不理他。可是海哥哥很快就忘了,他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邻居家的小丫头,笨笨的小丫头。可我还是喜欢他。我整日放学后不是马上回家写作业,而是眼巴巴地站在篮球场外看他和其他院子里的孩子“斗牛”。那时,谁也不知道我的小秘密,我的眼球一天到晚地跟着海哥哥的影子,一直到回奶奶家。

    我九岁了。

    爸爸第一次带我回老家。我们坐了很长时间的大客车,那时候的客车四面破壁,路况也不好,颠簸让我和妈妈都晕了车。爸爸让弟弟坐在他的大腿上,绷着脸一声不吭。我忽然发现,爸爸离我已经很遥远了。

    奶奶已经很老了,但是身体还硬朗,依然一个人下场子里去背稻草,还能帮助大伯种地。我处于好奇的心理,也想帮他们插秧子。奶奶死活不让,她说我是城里的娃娃,手脚都嫩,不能干这粗活。我知道奶奶疼我。每次我到村东头去玩儿,回来时都能看见奶奶站在房檐子下面等我。

    “奶奶,我去东边看他们下河塘子捉鱼了。”我总是跑得满头大汗。

    “好!好!好!”奶奶欢喜地看着我,像瞅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儿一样。

    然后她就会翻她那个被揉得皱皱巴巴,但是洗得发白的小手绢。我就伸了头去看。里面有几毛钱的纸票子。奶奶拿出两毛塞给我:“去买冰棍吃吧!别热坏了。”

    那时候,一根冰棍五分钱。这小手绢里的钱是大伯偷偷塞给奶奶的,因为我大妈太抠门。我知道奶奶平时节省,从来不舍得花钱。别看这会儿这么大方地给我掏票子,我敢肯定,她活到这把岁数,一定还没尝过冰棍是啥滋味儿。

    我经常看见村里村外的人,还有些大老远从城市里来找奶奶烧香求签的人。奶奶小屋后面的小佛堂,每天香火不断。我很奇怪,为什么那些人烧香不去大庙里,反而来找奶奶的小佛堂。大概是因为奶奶从来不收人家的香火钱吧!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奶奶在我眼里很神秘。有很多带着心事来的人听了奶奶的一番话之后就释怀而去了。虽然我经常听不懂奶奶说的话。

    奶奶总是笑呵呵地捏着我的肩膀说:“可惜了,这丫头,本是个男人命的,错投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儿,将来还有江山坐呢!”我听不懂,反正看见爸爸的脸色不好看,我知道,爸爸是不高兴的。

    求签问路的人依旧没完没了地来找奶奶,村里人都说,奶奶卜的卦倍儿准。

    我的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二伯家的小儿子病了,一直躺了几天,也没见身子减轻。那是我的晓辉哥哥,比我大两岁。前些天,他还带我下水塘摸田螺呢!这几天,他的眼皮闭得紧紧的,看也不看我,我不知道人一生起病来会这么难受,拽着奶奶的袖子,眼圈就红了起来。

    夜里我又做梦了。

    我在山洼下面的田埂子上走。奇怪,这都半夜三更了,为什么我会一个人在这地方走?我有点害怕,很想叫妈妈,可是四周安静极了,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开始惶恐不安,没有什么是可以依靠的,我的两只脚在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天上下着小雨,土路开始变得泥泞,脚下打滑,我时不时地往下看,尽量让自己别摔跤。可是当我猛然抬头的时候,发现我的前方不远处有人在走。那人高我一头,支着一把雨伞,走得很快。我叫他:“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走吧!搭一下你的伞!”他不回头,也不理我,依然走得很快,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飞走似的。我突然打了个冷战,那个背影太熟悉了。“晓辉哥哥,你别走!等等我!”我开始撒开腿跑着追他,他却越走越快,走到上坡路,一拐弯,我就看不见他了,四周还是那么安静,静得让人受不了。

    我惊了一身冷汗,嗖地一下坐了起来。睡在我旁边的妈妈被我惊醒了:“妞!你又怎么了?怎么不睡呢?”

    “妈!”我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她,“晓辉哥哥走了!我看见了!晓辉哥哥的魂儿走了!”

    “啥?”妈妈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镇定了一下,看看我,“别瞎说!你又做噩梦了。快睡觉吧!天都快亮了,一早我们就要赶车回城了。你不休息好又该晕车了,快睡!”

    结果,天还没有大亮,我就听见了哭声,是从后院传来的。二伯家在大伯家后面。

    晓辉哥哥死了。

    大早上,我就看见奶奶坐在门槛上一声不响地抽旱烟。

    我想,奶奶一定也早知道了……

    那天早上我们没有搭车回城,爸爸和妈妈帮助二妈在料理晓辉哥哥的后事。大家心情都很沉痛,爸爸喃喃地说:“二哥家的孩子就属晓辉最聪明了,真可惜……这孩子才十一岁……”

    二伯在县上做领导,常年不在家。二妈没有文化,只知道拿孩子当喂猪一样养活,只要不饿死就行。所以有时候,孩子生了病,她都不知道带去卫生所看看,只当睡一睡就好了。早几年,我二伯家的大儿子也是发高烧,二妈不懂,就知道让他在院里的长椅上躺着睡。幸亏那会儿我二伯从县里回来办事,一脚踏进门来,看见老大在院里躺着翻了白眼,知道不好,赶紧抱起来就往卫生所跑,结果老大打了急救针,捡回来一条命。但还是落下了后遗症,艳阳天里他睁不开眼睛,像是有“光刺”。

    晓辉哥哥的死,成了二伯心里永远的痛。不久,二伯带着二妈和他家大儿子一起搬到县上去住了,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让二妈一个人带孩子了,二伯他不放心。

    我跟着爸爸妈妈回了城里的家,爸爸对我的话越来越少。

    我九岁这一年,还出了一件事。

    学校难得组织我们出门一次,虽然是去烈士陵园扫墓,但是这样的集体活动十分难得,我依然满心欢喜。可是出发的前一天,我却拉肚子脱了水。老师说:“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去了,以后还有机会的。”我不听,这是难得的好时光,怎么能这么轻易地错过,所以我坚持要去。

    第二天早晨,我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别的车辆已经出发了,我的班级人员都已经上了车在等我。老师坐在第一个车窗位置上,拉开了窗玻璃叫我:“快点啊!都等你了!”我快乐雀跃,跑向他们。可是当我刚刚踏上第一个车台阶的时候,就闻见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的胃开始剧烈地收缩疼痛:怎么了?心里有个大大的问号!我猛抬头,看见了和气的司机伯伯,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的眼睛开始瞬间充血膨胀:天哪!我看见了什么?司机伯伯根本没有下半身,肚子以下空空的,血肉模糊地坐在座位垫上,还在露出慈善的面孔对我笑。我急忙转头,看见了我的同学们。天哪!他们怎么了?为什么他们的天灵盖上、眼眶里、鼻孔里、嘴巴里,都有鲜血在不住地往外流……我觉得心脏快要萎缩了,痉挛一样在撕扯,仿佛就要冲出我的胸膛。咚的一声,我重重地栽倒在台阶的红地毯上面,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白茫茫的。“这是哪里?”我木然地出声,看见了我的任课老师,她坐在我的床头:“这是校医院,你昏倒了,我送你过来的。你看看,我都说身体不舒服不要勉强嘛!你这孩子不听话还是要去,这不,还得老师留下来陪你,把咱班的同学们托付给邻居班的孔老师照顾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苍白地凭空抓起了老师的手,死命地抓:“老师,快叫他们停下,不要去了,咱们班坐的那辆车会出车祸的……”我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喊。

    老师惊讶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额头:“这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发烧啊?”她不相信我。

    我拼命地甩头,眼泪如泉涌。

    为什么没有人肯相信我?

    病房的门开了,有个穿白色大褂的姐姐进来:“李丽老师吗?”

    “我是!”老师站了起来。

    “你的电话,校长打来的。”老师跟着白褂子姐姐出去了。

    我发呆似的盯着天花板,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两天以后,老师带着我参加我们三(五)班的集体葬礼。她哭得很伤心,我的难过不亚于她,但是奇怪,那天我却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

    那位和蔼的司机伯伯也很不幸,他的车头直接被数吨的钢筋撞了进来,驾驶室完全变了形。车子翻到沟下面之后,抢救的人员打不开车门和操作间,只好用工具把车头锯开肢解了,把司机伯伯从里面抬了出来——他的下半身已经被挤得粉碎了,血肉模糊。

    背后有石子朝我扔过来,砸在身上很疼。我回头,是林月,我班上的学习委员。这场车祸的唯一幸存者。原来的她,很漂亮,也很骄傲,可是现在——她被惯力甩出了车外,却被断裂的铁皮搓掉了半张脸皮。她的半个头被白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我看到了她露在外面的那只燃烧着愤怒的眼睛,她对我有恨意。

    “为什么你没事?所有人都那么惨,为什么你那么幸运?为什么幸运的是你?”她哭喊着还要冲过来撕扯我,被她的妈妈抱住了:“宝贝儿,你别哭了,你的伤口不能沁湿了,会容易感染的,快别哭了,妈妈要你……”中年女人哽咽着泣不成声。

    我神情麻木地看着,我能体会她的痛苦——她一定很疼。

    我的心也疼。可是这一刻我就是哭不出来。

    后来,我发现老师看我的眼神很怪异,我的背后总能听见同学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妈妈也开始疏远我了,好像我真的成了不祥的怪物。

    我的心麻木了。



第三章不正常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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